【5】一对父子上门推销寻鸟服务

    我不愿意承认肖的走失是我的过失，但还是把消息登了报纸，开出一笔巨额赏金向社会求助。鹦鹉逃逸的事件在当下英国很常见，这些神奇的异国鸟儿常常能用自己的方式在野外存活下来，甚至繁殖后代，说不定它能再勉强坚持几天，好让我们找到它。

    Eyre对自己的酷刑还在继续。他听到肖飞走的消息以后只是变得更安静了，总是呆呆坐着，不再和我交谈。我缓和了态度试着哄他两天，结果发现他不领情，也还是不吃东西，于是就放弃了。

    登报的第二天早上就来了消息。两个男人敲响了我的家门，都是金棕色的头发——内尔.史密斯和卡尔文.史密斯，父亲与儿子，鸟类学家，这是他们自我推销的名头，说通过＂私人联系＂得知肯特郡有人发现了一只亚马逊鹦鹉和其他的鹦鹉混在一起，应当就是阿肖。

    年长的那个男人保守些，穿传统低调的黑色，裁剪得当的上衣勾勒出比例完美的腰身和胯部，浆过的雪白衣领高高挺立，一直遮到喉结上面，打一条腰果花的领带。他大约有四十、五十岁，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男子，唇上的胡子打理得一丝不苟，像蜂鸟展开的尾羽，有双狡黠的蓝眼睛。他的怀表链是头发编成的——哀悼配饰，去世的太太留下的标记。一个鳏夫，中产阶级的金毛狐狸，显而易见。

    他的儿子则一身花花公子式的张扬打扮：丝绸领巾，宝蓝色上衣长度到膝盖以上，米白的印花马甲有两排贝母扣子，把胸部和腰肢束得紧紧的。这个年轻男人的笑容里有甜腻的谄媚乳汁与蜂蜜般往外流淌，说话时总往前探出半个身子。西裤的褶皱在rou体四周折叠起来，半推半就地暗示他有双轮廓修长柔美的、被年轻的肌rou恰到好处地填充的饱满的腿，裤脚下面露出半对锃亮的小尖头皮鞋。

    内尔介绍了大致寻鸟的流程，摆出一套诱鸟笛，说制造鸟类鸣叫就能把肖引出来，紧接着就开始旁敲侧击地打探我有没有订婚，将话题引到了他的儿子身上，说卡尔文是个单身青年，十九岁，正读大学，这次来是给父亲做助手。他俊美的儿子笑着附和，一条腿翘到另一条上面去，故作天真地不经意露出一小节被半透明的黑色丝袜包裹的漂亮脚踝。

    我想和他们说我有自由恋爱的对象了，然后搬出一些大道理驳斥那些必然的道德谴责。但看到那节漂亮的脚踝，以及他宝石一样的蓝眼睛和俊美的脸蛋，话却哽在喉头动不了了。我只能一直答应着，假装自己还在听，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打断他们商议报酬。

    Eyre出人意料地从房间里出来了，似乎想参与我们的谈话，他先是装作不经意地从那两个人身后摸索过去，故意弄乱他们的头发，然后才绕了一圈到我身边，自己爬到我腿上坐好，头倚在我怀里。

    卡尔文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了。这是你的宠物吗？他问，意有所指地看向我怀里的艾。

    肖是我的宠物，您还是多关心一下我的爱鸟到哪里去了好。Eyre靠在我身上，说的声音还是柔柔的，有点虚弱。我看他愿意理我了，赶紧往茶里加了几块方糖在他说话的间隙喂他喝下去。Eyre躲了两下，最终还是乖乖给我喂下去了，皱着眉头谴责说茶水不应该是甜的。

    别打断我和女士交谈，多无礼，我可不做这种事情，卡尔文说。

    于是Eyre不再理他，扭过头来和我说话，说他很感谢我替他担心，替他花钱去找肖，接着又问我肯特郡是什么样的，离这里远不远……他的心思很好看穿，显而易见地是要靠霸占我的每一次点头和应答迫使那对父子被晾在一边。

    卡尔文漂亮的脸因为嫉妒皱了起来。他和父亲对视了一眼，然后金发的老狐狸、老尤物接替了儿子的战斗，不怀好意地问我的Eyre为什么他没看到我们有订婚戒指，问我打算什么时候跟这个中国人结婚，过了一会又说：你一定是在英国有资产的吧？就算是自由恋爱也不能光靠吃妻子的嫁妆过活啊。

    我见他们有要争吵起来的迹象，只好开口打圆场，把这场勾心斗角扼杀在摇篮里，要这对父子回去收拾行李今天晚上就在我家里住下，第二天立刻启程去肯特郡。

    当天晚上Eyre终于吃了一点东西，坐在我腿上由我亲自喂的，有时候我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做主子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