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胡不归去

    我一直很感谢林山教我开车，我能一次就拿到证也是因为他教得好。

    但那天还是我第一次单独上路，而且是夜路。

    我开得很小心，速度一直没超过50码，别人对我连按喇叭都不管，直到上了高速才放开手脚。

    猜猜我是去哪？

    ……怎么可能去死，我债还没还呢，而且那车也可贵了。

    对，就是回家。

    回去看我真正的父母。

    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哈哈。

    ……

    因为见完父母和安安后我就没计划了，什么都没有。

    我缓缓开进村，这辆德产轿车的引擎声很小，但一路还是吵醒了不少看家护院的狗。到了家门口，车灯越过低矮的院门，透进了窗里。

    mama睡眠浅，披着围巾提着镰刀给我开了门——对，我性子是有点随她……

    看到是我时她镰刀就脱手了，吓了我一跳，幸好没砸到她的脚。

    安安也醒了，他那时在准备中考，因为生病落下了不少进度，我回家时他才放下课本。

    没有抱头痛哭，我们都累了。

    养父刚走不久，安安还戴着孝布。mama拿了一块在手上，犹豫该不该给我。

    我戴上了。

    他做了错事，但他还是我唯一的父亲。

    原谅死人比活人容易。

    我在mama房间住了一晚，第二天起来把家里内外都打扫了一遍，又去镇上买了点水果牛奶送给附近几户邻家，养父下葬的事麻烦了她们许多。

    钱是我从林山钱包里抽的……没还，忘了，数目也忘了。

    mama拉着我说了好久第一次上京的事，说医生给她们透露，是贵人帮她们找到了肾源——应该是何文香吧，我错怪她了。

    她也不断和我道歉说养父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然后她又问我不是该在上课吗，我答不上来，就说太想她们了，回来看看。

    我当时也是成了个rou麻话张嘴就来的人。mama一下就哽住了，还是安安在旁边巴巴地问我这次能待多久，下次回来又是什么时候。小孩子，比起大人没那么多羞臊。

    我……其实很想问我能不能就这么留下来，我不想走了，我很累。

    但给安安讲了半天题后，我想我得回去了。

    我是安安的jiejie，我得给他做个表率，人只要努力……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故事里都这么说。

    我和她们说过年会回来一起过，mama还叫我和亲生父亲好好相处，不用担心她们这边，过年亲戚会来走动不会寂寞的云云……

    我没敢告诉mama我都没见过我生父，在林家遇到的事大部分我都说不出口，我本来从不和mama说谎，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所以我只说我想回来，这里才是家。

    mama虽然板着脸，但应该挺高兴的。

    我就这么走了，回到镇上我停下来查了一会儿导航，就在这时，有个人猛敲我的车窗。

    我抬眼看去，是二哥。

    他看起来可生气了，一身皱巴巴的西装，脸上眼镜歪了也不扶一下。

    他把我拉下车，直接在路边点着我的头骂我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擅自开车逃跑，现在已满二十四小时，林家人都打算去报警了……

    他是开车来的，副驾驶坐的是……三哥，那个人淡淡地往窗外抖烟灰，看我的眼神比KTV那晚还可怕。

    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手机我开了勿扰，本来就是想一跑了之，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两人来找我。

    ……为什么不是大哥呢，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其实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