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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9

    “好久之前我跟你说过,我找到宿舍,发现他对着我的照片手yin,我就把他给上了。他本来要住院,嫌丢人,一瘸一拐跑到我家,说是让我给他治。”

    说到这里左言嗤笑:“当时我快被气疯了。”

    “那你给他治了?”

    “想什么呢,”左言把司寂的手拉到口袋里,“我不肯管他,他就赖在我家里,发烧也不肯走。我妈忙,以为他只是我的同学,也根本懒得管。”

    左言想把他从楼上扔下去,但窗户被防盗网封死了。不给他饭吃,他晚上还去厨房偷。“没法说他有多不要脸,最后烧得快死了,我趁他昏昏沉沉的,把他拖到了屋子外面。”

    “你真是……”

    “余悦把他捡走送到了诊所,然后跑来要打我。她那时候就是杀马特,黄头发,红指甲,挠人特别疼。

    “我不想谈恋爱,陶易安就继续找我麻烦。那时候,日子过得真快……高二暑假,我在外面给人打工。就是给地摊端盘子洗碗,生意好的时候老板心情也好,工资还不错。”

    “嗯。”

    “有天晚上,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干活,但余悦突然找了过来。她跟我说,陶易安死了,我妈在医院抢救。”

    左言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他低头,挤出一丝笑,但目光仍是温柔的“他是为了救我mama死的,我必须每年都来看他……以后还会来,所以,我想让你知道。”

    司寂看着他的脸,从闪烁的眼,到微微颤动的嘴唇。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所谓的勇敢,在这个人面前如此荒唐可笑。

    而他还曾轻飘飘地说左言是个胆小鬼。

    不敢想左言当时的心情。不敢揣度一点。

    第89章

    “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受。以前不说,也不是想要刻意隐瞒。”

    烈风在废墟里胡乱地吹,被卷起的沙石打得篮球架啪啪作响。左言摸摸他冰凉的脸:“这里太冷,我们先回车上。”

    司寂走路时在发呆,被地上黑红色的砖块磕得踉踉跄跄。左言和他一齐坐在后座,半圈住他的身体。亲昵的氛围隔绝了外头的风声,司寂不时抬眼看他,嘴唇张了又合。

    但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想问什么就问,没关系。”左言说。

    眼前浮现照片里陶易安的模样。高个子,小酒窝,表情肆意。“当时,是怎么回事?”

    “说是抢劫杀人。”

    欺负左言一年多,感情上仍旧毫无进展。眼看憋不下去,陶易安想出一个损招:帮左言出柜。他计划趁左言打工的时候拦住下夜班的左mama,告诉她,她儿子是个同性恋。他想用这种方式让左言面对他们的关系,即使不能成功,也能让左言吃个大亏。

    那个年龄的孩子总不会想太远太深。他将计划透露给余悦,余悦想看热闹,就跟着他一齐晃到了半夜的街。然而终于看到左mama时,陶易安怂了,他抓着头嚷嚷说自己最怕看到女人哭。余悦听了不爽,说敢情你不喜欢我,就因为我不爱哭?我他妈现在就哭给你看!

    两人在街这边吵闹,有两个行迹鬼祟的男人却悄悄跟上了左mama。陶易安观察了一会儿,甩开余悦追了上去。对方带了刀,在一个巷口的拐角,左言的母亲被捅穿肺叶,陶易安本来可以跑,但他一直护着她,趴在她身上,死死地护着。

    他是活活被砍死的。

    “警方说是抢劫杀人,我不信。但想得再多,凭那时候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父亲的死,时隔两年后的当街杀人。丝丝缕缕地串联在一起。

    司寂想起左言在宾馆里说的话。亲人的死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坏的会让你变得更坏,好的,却只能成为回忆。

    他完全懂了,那所谓的“坏”指的是什么。

    “我看过一句话,”左言抓住他的手指放在掌心,一根一根地数,“每个人都拥有一个容器用来盛‘爱’,如果童年时这个容器装不满,那这个人一生都会渴望爱,都得不到满足。没有人可以拯救得了你,保护得了你。”

    “我想,我高中时就是那个状态。我觉得我对任何人来说都不重要,渴望什么却不相信自己能拥有。”

    司寂回握住他的手:“所以你一直在拒绝陶易安。”

    “年轻时我也有过幻想吧,想着有个可以属于我的人,每天生活在笑声里。但想归想,不可能靠这个活着。”

    编织一个美丽的故事,然后在第二天醒来之前就忘掉它吗。所有往事都化解在一句两句轻描淡写地描述里。去江边野战时说过的看日出,被问起第一次时没犹豫就提到的陶易安。也许左言也曾对别人说过,但从未有人想得更深。连他本人也是。

    还有奶茶店里,左言说,失去一样东西太容易。提到父母后那个说不出口的停顿,也许是左叶、是陶易安,或者更多他自己都还没想清楚的什么有形无形的东西。

    记忆总会卡顿在某个地方,用来自我保护。

    “我那时真的不想谈感情啊。我烦陶易安,最烦的时候也咒过他去死。”左言紧闭上眼又睁开,“我一点都不相信余悦的话,即使我妈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直到新闻上了报纸。那个记者详细形容了现场,事情沸沸扬扬了一阵,很快就被人忘了。”

    停在原地的只是被留下来的那些人。

    “那你喜欢过他吗?”司寂问。

    恐怕,陶易安从未想过这场追逐会以死亡作为结局。

    左言沉默了很久。

    直到司寂以为得不到答案时,他才低声说

    “没有。没来得及。”

    司寂陷在无从表达的心疼里,他说老左,你那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像是被第一次问起这个问题,左言扶住额头,遮住了眼:“也称不上熬吧。之前……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习惯了。何况有那么多事要考虑,去哪里弄钱给我妈付医药费,她死了之后我该怎么把她送去殡仪馆,火化之后骨灰埋在哪里……下一学期的学费伙食费怎么赚,我还要不要继续念书……时间过得好快,哪里有空去想着熬日子呢?”

    他语气乱了。

    司寂攥紧衣角,伸出手想要捂住他的嘴。

    “之前不跟你说,真的不是为了隐瞒。”左言偏头,回避他的眼,“我只是怕……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心肠硬,胆子小,连过生日都不知道能许什么愿……”

    一无所有的结果便是一无所求。

    他哽咽起来,眼角有什么光在闪动。背过脸去,很久才转回头,用发红的眼看着司寂。他的手变凉,变得颤抖,目光像孩子一样胆怯。

    “我喜欢你,现在看起来似乎很好……不,也许连现在也不算好……你今天就没怎么笑……我这么一个人,有可能反复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