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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自知问及私事。想起之前自己和吴风的事,不免有些汗颜——自己都没成功,却说这些来,颇有乱给鸡汤的嫌疑。是以,将气氛调动得自然点:“不过……有时候,太轻易应答的,都不大长久。自然在一起的人很多,但好像走到最后的,是珍重彼此,互相了解的。”“我这段日子总无意间涉及你的私事,看起来都不像个老总,可又不是闺蜜。到底是感情这种事……我老在意。”冯灯将脸朝向简莉莉——精致的妆容和街道上的灯光交融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我遇到的人很多,交心的人很少。这世界里我看大家都好忙,于是留下的都不太多。简总,就像我还没和源洲真的做男女朋友一样。我交朋友,也和恋爱一样,越来越谨慎,越来越珍重。”“我的朋友很少,如果愿意,和身份地位没有关系。你关心我,我也可以关心你。做一个朋友……”这种话,由成年人说出来未免小孩子气——谁长大了交朋友还说出来的?不都是喜欢就一起玩,不喜欢悄悄走开吗?简莉莉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顿了下,五秒多,突然问:“冯灯,你是怎么长大的?”“啊?”简莉莉嘴唇勾了下:“你的世界观,和我们的,好像一点也不一样。”冯灯不大赞同这句话:她其实和他们的世界观没什么两样。她对人也是泛泛而交,碰到权贵也会有——拥有这样的朋友能一路登天——的意识。若说真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抽风吧……有如现在这样,为眼前人眼底浮起的类似情绪而交出自己的心。再多一个朋友。·于是长大后的冯灯多了两个要交心的朋友。一号选手夏小云。二号选手简莉莉。晚上在公寓里敲毕业论文初稿的时候,冯灯喝了口冲泡奶茶。有些事讲不清的,可遇见你以后,生活开始流动,喜怒哀乐有了缘起跟颜色。唯有一样令人难过。那种小姑娘一样的撒娇幼稚,好像找不回来了。人心越来越老,只爱你留在原地,不来不去。☆、17第十七章那天,冯灯回青合科技不久,季源洲见了欧圣广。欧圣广此人现年三十五,与季源洲同岁,是扬帆训练中心招聘的经理人之一。为人心细如尘,多年前跟随周川南征北讨过,得到信任。他剃平头,但终年爱戴渔夫帽。欧圣广赶来一院之前,正在和陈默聊天。吓了一大跳,却绷住了表情,甚至劝陈默在这阳春三月和老姐妹去南城旅游。鸡鸣寺的花不是都开得盛吗?鼋头渚也是。反正高铁便捷,她们那个年纪的可以无票乘车。陈默本是个逍遥的人,听言觉得有理,倒是咋摸出欧圣广的怪异之处,用第六感猜出训练所里出了事。换作从前,这位老太太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可陈帆去世以后,获得的唯一经验是这个——儿孙自有儿孙福,不便多插手。于是假意看不出来,还听欧圣广介绍了几个团,高高兴兴找老姐妹去南城。季源洲听到这里,点点头:“这样很好,外婆年纪大了,喜欢教人帆船是一回事,cao心这种管理层面的漏洞,却又是另一回事。除了徐姨他们……”他是要问有没有壮年陪同,以免出事故。“有的有的。”欧圣广陪同季源洲坐在江袁的手术室外,瞧一眼季源洲白大褂的打扮,也知他稍后事忙:“老太太那边,我和旅游团的人说好了。这个不用担心。其实我也看出来老太太有点怀疑,怀疑训练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她愿意让你我处理,她是如何精明的一个人,身负盛名。”“只是……”欧圣广扶了一下灰色的渔夫帽,眼往手术室看:“江袁恐怕这辈子在业界是不能迎帆了。”穿白大褂的季医生眼皮跳了下,也望过去:“她是先天性心脏病吧。训练中心一直瞒着?”欧圣广说:“不,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有心脏病。她是最早出名的训练选手,只一点十分奇怪。”“论帆船技巧,训练中心里无人比得过她。哪怕是职业选手都少有能敌对的。可自我入行以来,从未见她参加任何职业联赛。”“那她怎么出名的?”“直播。”“现代社会,从前博客,现在直播。圈子里的人,输赢胜负兵家常事,谁有本事,未必是一两场比赛论定。扬帆有很好的业余赛传统,这个她会参加。战无不胜。”话音落了足足有三十秒。走廊里才响起欧圣广对面人的声音。“她是你们训练中心的王牌学员,人已经在救了。一切和所有普通病人一致,后续的照料,你们的事。”季源洲不懂——现在的人,也和过去的人一样吗?明知这样会死还玩帆船。周川是扬帆的创始人,一早下过令不接受心脏病患者。江袁倒是个例外。谁开的例外?·季源洲其实最开始时对扬帆训练中心没有多少感情。并不是因为他薄情,实在是,两年前,他才知道这么个地方。当初他从季家逃走以后,鬼使神差去了京都远郊的一个山村。按照脑海里不清晰的记忆,找到了陈默。彼时陈默正守着老宅,似是等他回来。正在摘菜的老太太看见他,手中的东西都哐啷落地:“源洲!你又回来了?”又?他问陈默:“这里是哪里?老人家你又是谁?”陈默说:“这里,陈家村,我是你外婆。你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可这里是自己跑来的,应该……当时他看了眼陈默,觉得老太太应当没有骗人。于是喝着陈默给的白开,把一年的囚禁生活告诉了她。老太太气得几乎当场要昏死过去,一通电话叫来了周川。自那一日,季源洲才知道。眼前的老太太是体坛过去的风云人物,而当时的奥运冠军是周川,也是她的徒弟。季源洲彼时已有了打算,没让周川真的插手,只是自己去报了警。可惜结果啼笑皆非——人到了警局,季洵解释,什么摄像头,这都是为了保护季念而设置的。再去查他的房间:原本那些摄像头的痕迹遍寻不着。季洵当着警察局的面说:“这是我大儿子。是家庭矛盾。”当时京都首屈一指的脑科专家是专业和可信的代名词。季源洲?是谁?谁在意。回想起过去,下了手术的季源洲在扬帆训练中心的攀岩墙上,内心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