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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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她公寓的这一路上姚述昏头转向,开着车方向盘打左转,迎面驶来一辆迷彩色越野,越野车副驾驶位置坐着的是位孕妇。 姚述觉着自己眼花了,他看到孕妇就想到姚简口中的徐青青,导致他的目之所及被面目模糊的徐青青填满了。 他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但姚简没提到的陈遇凯却令姚述刻骨铭心,过目难忘。 她的同学们只在毕业典礼上同姚述有过一面之缘,她那个当混混的前男友却早于所有人见过他。 在姚简高考冲刺的最后一学期,姚述这天下午本该在学校里打篮球,淇淇来找他打算通知他今晚妈要带他们俩下馆子。 方才李继红来见姚淇淇班主任聊女儿的学习,姚淇淇最近成绩直线上升,李继红听班主任夸她教子有方听的心花怒放,当即拍板决定要带两个孩子找间馆子潇洒。 路过姚述班级时发现姚述正午睡,就没去打扰。 他不费吹灰之力考进了姚简朝思暮想的五中,但不知怎的兴趣缺缺。 淇淇好命,她升学时原本专司教育高中生的第五中学辟出附属初中,说是两所学校,实则分成了初中部、高中部,比邻相接相距甚短。 活蹦乱跳的姚淇淇没见着她那个万人迷老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红彤彤的,撅起嘴巴问他同学姚述去哪儿了?他们说没看见,八成又逃课了。 淇淇大失所望打道回府,她胡思乱想,姚述怎么总逃课?他不会是送徐青青去参加奥数比赛了吧? 彼时姚述坐在绿皮火车的4号车厢。 烟味儿、泡面味儿混为一谈,乘务员衣装挺拔从中央堆迭行李的狭窄过道推车走过,cao着浓厚的口音推销小车里的瓜子花生以及没人想要的干瘪蓝莓干。 硬座硌得他浑身肿痛。 姚述孑然一身地下了车,按照车站前的路标指引转交通工具坐上公交车,公交司机说他这是120路:“你想去铁路中学得拐进南方街里面——”周围热心的大娘搭腔道:“到了就好找了,铁路中学旁边全是麻辣烫店。” 鳞次栉比的麻辣烫店挂着大同小异的招牌,老板、老板娘们脸上都挂着大同小异的笑容用以招揽贪吃的高中生客户。 姚述找来时恰巧看见姚简出门,这天周五,姚简所在的高三年级照常提前休假,美名其曰减负。 隔着许多个被剪的平整的脑壳,姚述在躁动的人群中遥遥一眼认出了姚简,像溺在海里,眼里只有一个太阳。那瞬间他几乎感觉自己能闻到她后颈的气息,是迷幻而浓烈的水香。 在除夕夜她用肥皂水清洗过自己的后颈,那气味仍历历在目。 她背着书包往外走,脚步轻盈目不斜视。姚述希望她看他一眼,但她始终没有。他想叫她,却突然间迟疑了,他该叫她姚简还是该叫她姐? 在他迟疑的空档姚简跳上了某个人的摩托车,须臾之间已绑好了塑料质感的头盔,姚述心里咯噔一跳,这也许就是她说过的那个男朋友,长相娃娃脸,确实有些许像她口中说的那个明星。 “男朋友”尴尬地打不着火,姚简坐在摩托车后座像等的不耐烦了,摘下头盔拍拍这人的肩膀,嘴里念念有词,他便挠挠后脑勺跟在姚简屁股后头走。 同样跟在他们身后的不止有同方向回家的高中生,还有姚述,他看上去和这些筋疲力尽的高三生格格不入,跟踪的技术却浑然天成,跟了她一路也没有引起怀疑。 姚简和那人一前一后走进什么地方,推开大门两人便消失在门前,姚述跟过去,他仰头呆滞地读着深色匾额下浅亮的文字——警察局。 看到姚述进门穿制服的警察还以为他是来拍身份证的,摆摆手说“小伙子明天来吧,今天照相机刚故障,你明天早点儿来正好用新机子。”姚述解释道他着急忙慌地冲进来不是为了来拍身份证的:“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拿保温杯的老干警警觉起来,铁路中学最近不太平,有辍了学的半大孩子看了两集古惑仔就来学校“逞英雄”当拦路抢劫的瘪三,好些个学生都被家长陪着过来报警,哇哇大哭说叫几个流氓恐吓了,他们说不给钱就要用甩棍敲破人家学生的头。 姚述的头还没破,还好,约莫还是恐吓阶段,没出大乱子。几个年纪小的警察闻声赶来询问前辈,姚述这种情况用不用填表?当事人姚述解释不清,忽而变得嘴笨,他说:“没人抢劫我!我来找人!” “那你倒说你找谁呀?” “我找……” 姚简看到的便是姚述的百口莫辩,她在左右两个警察以及班主任的陪同下从警察局二楼走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 铁路中学旁最为火爆的麻辣烫店名叫“真记骨汤麻辣烫”老板娘名字里带个“真”字,起名起的简单粗暴,若是中午饭点店里便乌泱乌泱挤满学生,偶尔还有凑热闹的老师打包带走回办公室品尝,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姚简从来抢不着座位。 只有现在这般时间,学生们各回各家,店中才终于冷清下来。 姚述坐在塑料板凳上,骨汤罂粟般的香气扑鼻而来,坐得久了也不见弱化,面前的汤面纹丝未动,他却感到自己身上已浸满了麻油辣椒的味道。 姚简比他老道,百无聊赖地翻着炸货菜目表。菜单塑料封边,笨重、油渍渍地,令她葱白的手指更显轻盈。 “他叫陈遇凯。” 姚述猜的没错,陈遇凯正是她提起都眉飞色舞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