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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第二天周妃给林惊墨打电话对她道谢时,林惊墨还在想昨晚的事情。 周砚征说他不会再去拳馆了,这句话,他也对林惊墨说过一遍。 面对他的追问,林惊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无意识地反手摩挲着他受过伤的那根手指,从第一个关节,到第三个关节,她分神去想,那时候是哪里受了伤。 但她的沉默对周砚征来说,已经是回应。 不管过程是什么样的,结果就是她不想跟他在一起。 周砚征心中激荡难言,有些恶劣的念头冒出来,他有一万种办法叫林惊墨重回他身边,为什么不?可手指被温柔的抚慰着,早已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周砚征闭了闭眼,到底不愿意逼她,于是,他将林惊墨放开,告诉她明天也不用来了,因为他不会来了。 他知道她会说到做到,他如果自私一点,大可以每天都能见她,但这里鱼龙混杂,几天下来,周砚征心知有多乱,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林惊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她走时,周砚征看着她的背影,对林惊墨而言,这一晚她掀开了周砚征完美的面具一角,看到了印象之外的周砚征,但从周砚征的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感觉。 她身上好像有很多讳莫如深的事情。 …… 林惊墨租刘恬美生前住的房子,故意用自己的身份证,她想钓鱼,没想到先钓上来的却是程耀司。 几天前,日内瓦苏富比拍卖会上有两颗彩钻被同一华国神秘买家拍得,两颗共计3.8亿,在网络上喜欢关注顶级珠宝消息的富婆名媛圈曾热闹过一阵,纷纷猜测这两颗钻石最终会出现在哪位佳人指间。 经过几天安全指数极高的运送,两颗彩钻现在躺在程耀司面前,他拿起蓝色那枚,女孩当时问他讨要珠宝时的模样就浮现在他脑海。 林惊墨是天与的女朋友也好,她本性有些瑕疵也好,都不足以叫他辗转反侧,忧思难眠,唯有一样,他不愿将她看作顾慈恩的替身,可又抵抗不了她带给他的悸动和愉悦。他试图暂时将这折磨他的纠结遗忘,听从他内心的意愿和选择,但那日得知林惊墨的生日和顾慈恩的忌日在同一天,程耀司像被命运的锤狠狠击中。 顾慈恩死得很凄惨,死亡报告上写,车祸出事在晚上不到九点,顾慈恩死亡却在凌晨四点,冬季的深夜,他难以想象她流干了血一个人在黑暗中逐渐失温,然后被拖进地狱是什么样的感觉。 而在这同一天,是林惊墨的新生日。 尽管年份不同,但给程耀司的冲击却是一样的。 在她生前,他没有光明正大的喜欢过她一天,在她如此可怜的死去后,他还要将这种喜欢移情到另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的生日恰又是她的忌日。 他几乎听到顾慈恩对他的讽笑。 当然,他是永远不会听到的。 他之前甚至从来没有梦见过她,无论他多么想她,都没有。 可遇到林惊墨之后,却经常梦见。除却那次的春梦,偶尔他在梦中会回到高中,他看到自己将日记本还给她,但他仍旧羞于告白,只是每天送她一朵绿玫瑰,用绿玫瑰塞满了她的课桌,直到塞不下。 开始还不觉得,但现在,程耀司不禁会想,是她不满了吗? 程耀司无法停止这种联想。 于是,他慌不择路地逃了,叫助理给林惊墨寄了支票。 至于钻石,也是要给她的,他答应过,就不会食言。 电话响了,程耀司心不在焉地接起,那边,谢麟语调严肃。 “耀司,你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沉星辰手里有一个卖yin性质的产业链涉嫌逼死了一个女孩子,叫刘恬美。” “嗯。” 程耀司应了一声。 “刘恬美死前住的那个公寓被人租了,你猜猜是谁?”他虽然是问程耀司,可没等他回答,就急不可待的自己先揭晓了答案:“就是你让我查的那个女孩儿,林惊墨。我现在有一个推测,可能有点大胆,但逻辑很合理。不知道你看我给你发的资料没有……” 程耀司先前叫谢麟帮他调查林惊墨,是想知道她成长过程中是否遇见过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才会让她走了现在这样一条路。可调查资料给到后,他看了第一段她的生日信息,就不想再看下去了。 此时,听着谢麟嘴里的重大发现,程耀司把抽屉里的那迭资料又拿出来翻开。 “这女孩在东港之前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考上东港大学后,你看她的交友脉络,首先,她认识了天与,后来又通过叶楠楠结识了叶仲叙,去虞晚的形体课跟虞晚成为朋友,后面面试叶赭掌镜的广告和沉星颜起了正面冲突,并由此引发导致沉星颜口碑大降的封杀事件。单独看都没什么,可这几个人有共同特点,他们与沉星辰和沉星颜这对兄妹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一开始我没发觉,因为我不知道叶仲叙的作用,昨天我叫人查了一下,沉星颜去过部队文艺演出,叶仲叙是那次演出的最高级别长官,后来潜江科技为东部军区提供了无人机,这中间应该有些故事。” “林惊墨的银行流水显示,她给刘恬美的mama转过钱。刘恬美和林惊墨没有任何明面的交集,可她曾经担任过林惊墨省市的公益推广大使,还在当地生活过一周。所以我们假设,刘恬美对林惊墨有过什么帮助,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而林惊墨知道刘恬美的死跟沉星辰有关,所以她考到东港。 “她做的第一步是认识天与,因为天与和沉星辰有过投资业务往来可能想借此了解沉星辰,第二步是经叶楠楠认识叶仲叙,想办法叫叶仲叙远离沉星辰兄妹,这一步是解决沉星辰的社会面支持,接着,她和虞晚搭上线,和虞晚达成联盟关系,再取代沉星颜在叶赭眼中的缪斯地位,让沉星颜的舆论支持一落千丈。另外,她的邻居周砚征,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大学老师,他的父亲是周昊,前几天死了,周砚征极有可能继承他爸爸的位置,成为东港的地下皇帝,周砚征曾追到霓虹去救她,这一步,她连枪都准备好了……” 周昊这个名字很常见,但他们如果提起来,都知道这两个字指的是谁。 程耀司一页一页翻着调查资料,林惊墨说过的话跟谢麟滔滔不绝的推测逐渐重迭。 她在废墟下说——“没有谁,代指。那些认为自己手里权利大一点,就可以左右别人命运,只有自己最该好好活着,别人活该做蝼蚁被踩在脚下的所有人。” 那声音平静,但又分明恨意滔天。 所以,她做的这一切,她的处心积虑和步步算计,造成他眼中一切的不认同和偏见,都是为了帮人报仇? “我也不是我自己。” 她在他面前曾袒露过一丝艰难,又迅速找其他话语掩盖住的小心翼翼。 她笑容里偶尔闪现的苦涩,空山寺里抚摸壁画时的眼泪。 程耀司喉咙里似有什么堵着般,手指微微颤抖,指间的资料也跟着晃动。 “而且她租了刘恬美的房子,我去看过了,房间里有鲁米诺试剂的残留,这种试剂是专门用来检测被清洗过的血液痕迹的。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胆大,我竟然没想过去检测一下……这个推测里唯一不太合理的就是,她跟刘恬美的明面交集太少,不足以支撑她费这么大的心思去帮她报仇,但如果有些事我们不知道的话,补充上去,这推测就合理了。” “话说回来,你要查这小姑娘是为什么?你早就知道她有点问……” “我喜欢她。” 程耀司打断谢麟。 “因为我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