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九阿哥胤禟这半个月来胖了不少，一张小脸看起来rou乎乎软绵绵的，玄焕笑眯眯地上手掐了两下：“你四叔是谁啊？自然是妥妥地拿下来了呗！”

“东印度公司是做什么的？”虎头虎脑的十阿哥胤俄不解地歪头。

“东印度公司啊……”玄焕仰着头，食指点着下巴琢磨该怎么解释，过了一会儿后才道：“那是英国人搞起来的……现在东印度公司基本把持了印度的朝政，把东印度公司拿下来，印度也就是咱们的了。”

十阿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倒是七阿哥胤祐更加不明白了：“……先生说中原之外俱是蛮夷，四叔拿下东印度公司要做什么？”

“可以挣钱哒！”胤禟脸颊红红地举手抢答，随后求证地看向玄焕。

玄焕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这样说也不错——不过，小七，是谁说中原之外俱是蛮夷的？”

说到后面，玄焕的口气变得有些微妙。不过胤祐倒是没察觉到，老老实实道：“是孙老先生。”

——孙老先生是皇家学堂给皇子上课的，今年已经九十多了，不过虽然年纪大，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博闻强识，学识渊博,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可谓是倒背如流。

听说是孙老先生，玄焕摇了摇头——既然是孙老先生，那他对国外的了解不太透彻就算了。中原之外全是蛮夷这种话，如今早就不适用了，虽然外国人确实赶不上大清。不过，眼下大清的百姓好像对外国并不是十分了解，好像也是普遍现象……玄焕想着，眼睛转了转，突然看向齐布琛。

齐布琛一直都有些怕玄焕，只不过当着大家的面，默默地把这份恐惧埋在心底，便故作淡定地吃着点心，同时也不忘竖起耳朵听着。坐在他旁边的胤禔故意来逗她，凑过来朝她眨了眨眼——爷也要吃。

在自个儿家喂就喂了，可这大庭广众的……齐布琛瞪了胤禔一眼，胤禔反而笑眯眯地弯起眉眼，腆着脸更凑近了一步。齐布琛无奈，瞧了瞧四周大家似乎都护都在认真听玄焕说话，只能随便捏起一块点心，往胤禔嘴里送。

胤禔一边嚼着点心，一边又瞄了一眼茶杯，那意思——还要喝茶。

齐布琛只能任劳任怨地端起茶杯，送到胤禔嘴边，等胤禔喝完了，还非常自然地拿帕子把胤禔嘴边的水渍擦干净——利索地做完这一切，齐布琛正准备坐回去继续听故事喝茶吃点心时，冷不丁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环视了四周一眼……除了侍候得比较远的一些个宫女太监，其他人都歪着头瞧他俩。

齐布琛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桌子底下的脚抬起来，便要往胤禔脚上踩。胤禔仿佛仿佛早料到了一般轻轻一移避开，继而笑看着她。齐布琛怒，只是现在也容不得她发作，因为那边玄焕笑眯眯地开口了：“阿琛自从过门之后好像除了你们院子的一点事情，就没旁的事情做了吧？”

齐布琛摸不透玄焕问这话的意思，只能斟酌着回答道：“蒙长辈们疼爱，也就是年关这阵子帮着皇额娘看了看账册子，其他的，倒是确实没什么可忙的。”

刚说完这话，胤禔不知为何立刻补充了一句：“阿琛你不是说先知者团有找你帮忙做点事情么？”

齐布琛一愣，这才想起从先知者团出来的时候曾经用这样的话敷衍过胤禔，没想到对方还记着，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倒是在一旁眯着眼睛小憩的太皇太后听到这话后来了兴致，扭头问道：“小郁，你们先知者团还想找哀家这大福晋给你们做事啊？”

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太皇太后身后。

齐布琛这才发现郁沂竟然也在，奇怪的是方才她和胤禔进来请安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也不晓得是她粗心了，还是对方有意减弱存在感……

皇子们也略微有点惊讶，不过他们本来就不是会把所有人都看进眼里的，倒是不奇怪自己没有注意到。玄焕却是挑了挑眉，嘴角微勾，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被太皇太后点名，郁沂心里暗暗叫苦，下意识地偷偷王华亲王的方向瞄了一眼，看到那个笑容的瞬间全身的毛几乎都要炸开了，勉强保持住了面上镇静淡定的神色，回道：“回太后娘娘，这事郁某并不知情，许是我们副团同大福晋说过的吧？”

玄焕几乎是立刻嘲讽笑道：“本王倒是不知，素来自视甚高、傲慢自大的先知者团也会找‘区区’一普通人帮忙做事？”

郁沂只管低着头，并不回话。

玄焕也不再针对她，转而看向齐布琛：“别搭理那群神神叨叨的疯子，四叔这里也有事情要你做。”

明明你才是最大的深井冰吧！齐布琛默默吐着槽，面上露出一分迟疑：“这……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玄焕一挑眉：“阿琛既然成了我皇家的儿媳妇，总不会胳膊肘往外拐，愿意帮先知者团，不帮四叔吧？”

这……齐布琛下意识地看向胤禔求助。胤禔似乎很满意齐布琛的这个举动，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握住齐布琛的，嘴角一勾：“四叔这话说的……其实关键不是谁的活，重点是要阿琛做什么。四叔不如在这里说说是什么事，侄子也好看看阿琛能不能做——毕竟阿琛几斤几两侄子这个做夫君还是清楚的。”

听了这话，玄焕有些不高兴地瞪了胤禔一眼，随后皱着眉头，朝太皇太后身后的郁沂摆了摆手：“那个先知者团的丫头先退下……本王的点子，可不能被你们给剽窃了去！”

郁沂听了脸色一黑，不过也晓得这位华亲王同先知者团素来不对付，纵然是团长副团也不敢跟他正面杠上，只能请示了太皇太后之后，低眉敛目地退了下去。

等郁沂退下后，玄焕才一脸得色地看向齐布琛：“其实这事正经挺简单的。现在大清的百姓不是对西洋诸国还是不太了解么，所以我就想办个报纸——就是先知者团从邸报改进的那个日报，也不用一天一期，十天一起……算作旬报，到时候介绍一些西洋风情，开拓开拓百姓的视野。”

这个好啊！齐布琛眼前一亮——报纸什么的，可以夹杂多少私货就不说了，光是把报刊分发这条线做起来就不知道是多么巨大的资源库。只不过……把这肥差交给她，玄焕会有这样的好心？齐布琛高兴了一瞬立刻又有些怀疑起来，看向胤禔——这事靠谱吗？要接吗？

胤禔担心的是这样的大事齐布琛能不能担起来，想了想，还是道：“四叔，阿琛也不过在皇家学堂念了几年书……这么大的事情，恐怕不能一口应下，还是再考虑两天比较好。”

齐布琛附和地点头。

玄焕无所谓地摆摆手：“你们若还要再考虑，那就再考虑几天，反正明天就是新年了，就算真要做，眼下也是不成的，过了初七再给我消息吧。”

瞧着大家大概聊完了正事，几个小阿哥又继续缠着玄焕要他讲讲今年的海外见闻，尤其是每年必讲的海战。

玄焕因为体弱，一直未曾成亲，若无特殊情况，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在面对这帮小侄子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挑拣着说了说在外一年的见闻，各地奇怪的风俗习惯，美丽诡谲的景色，流传甚广的民间神话故事，当然最精彩的还是在护卫商队前往欧洲贸易时在海上遇到的海盗。玄焕自小也是熟读四书五经长大的，文学修养自不必说，口才自是绝佳，波澜壮阔的海战在他嘴里被一点点展现出来，就连对玄焕一点好感都没的齐布琛都不由地听得呆住了——这个世界大清的强悍她已经不会在惊讶了，但是那种不同后世信息化高科技作战方式，这样的海战更激烈更热血，也更让人入迷。

不知不觉就说了小半天。当快到晌午的时候，有小太监进来报说万岁爷和太子爷来了，众人这才中断了话题，刚起身，就见明黄杏黄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慢悠悠地走进来，于是连忙行礼。

大过年的康熙心情大概很好，还没等众人跪实，便大手一挥喊了起，然后带着胤礽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然后这才坐下。

趁着康熙和玄焕、太皇太后寒暄的功夫，胤礽跑了过来，先是看了看胤禔被包起来的手臂：“大哥的胳膊现在怎样了，还疼不？”

“多谢太子爷关心，已经不疼了。”胤禔斜了他一眼，然后看齐布琛：“阿琛，你还老说我。其实这条胳膊伤得实在挺值——平日里得太子爷喊声哥得有多难，可这几日太子爷一直叫我大哥呢。”

这倒是真的，过去大阿哥要得太子爷一句客气话，可必须得皇后娘娘金口呢……齐布琛闷笑，抬头看太子，一张清秀的小脸都被气红了，缓了半天，到底还是把火气压下去：“大哥不疼就好……毓庆宫还有不少好药材，赶明儿让宋宁给大哥送过去！”

说完，好像怕胤禔再说出什么刻薄的话似的，重重地踩着步子去了康熙那边。

到底小孩脾气呢。齐布琛端起茶杯喝茶，以掩饰唇边抑制不住的笑意。

胤禔则是看着胤礽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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