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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顾远南已经转过头去,伸出双手推开了房门,更多的烟雾涌了出来,顾盼被呛得眼泪直流,捂住口鼻一阵猛咳。也不知道咳了多久,她使劲眨了眨仍然流泪不止的眼睛,抬头望去,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当场。只见这偌大的房子里满满当当,摆了一层又一层的灵台,灵台之上又是密密麻麻的牌位,每个牌位前都燃了一盏长明灯,供了香烛,所以才会这么呛人。屋子里不知为何,虽然点了这许多长明灯,依然阴影憧憧,一眼望去阴森可怖,顾盼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这才注意到顾远南竟然已经跪了下去。顾盼登时明白过来,这里只怕是顾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她乖巧地跪在了顾远南身边,轻声问道:“表哥,这里是咱们顾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吗?”顾远南久久没有回答她,顾盼跪的双膝发麻,忍不住偏头去看顾远南,顿时愣住了,自己那英武潇洒,向来谈笑风生于人前的表哥此时竟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二人一个哭,一个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远南的情绪终于稍稍平静下来,他双眼红肿,鼻子也红红的,却对着顾盼勉强一笑,看着越发可怜,带着鼻音闷闷地道:“让meimei见笑了。”顾盼尴尬地笑了一下,却不知道如何接口,却见顾远南骤然冷笑起来,不禁觉得毛骨悚然,她吃惊地唤道:“表哥,表哥,你莫吓我。”顾远南伸手指着前方的数百牌位,厉声道:“你看清楚,那里不是我们顾家的列祖列宗,我们祖宗的牌位,早已经被人一把火烧掉了”顾盼惊骇莫名,许是她脸上的表情让顾远南清醒了些,他的语气稍稍柔和了点,却充斥着无尽的怨恨:“那里面供奉的,便是我顾家所有的族人,包括我的祖父,我的祖母,我的母亲,我的姐妹,还有我的兄弟,我的叔伯以及他们的家人”顾盼已经吓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顾家是个大族,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她来了将军府几次,却从未见过旁的亲人,别说旁系的,便是直系的,也只有顾远南和顾朝阳二人,往日里她只贪恋和表哥相处的时光,竟然一点疑心都没有起顾远南的声音悲愤地在她耳边响起,“你知不知道,还有顾家血脉的,只剩下我和父亲,还有你”这许许多多惊人的消息铺天盖地地向她涌来,顾盼一阵头昏脑胀,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待她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了顾远南的床上,顾远南背对着她,忙忙活活地弄着什么,顾盼撑起身子,脑袋依然涨的厉害,她轻声唤道:“表哥。”顾远南立刻转过身来,浅笑道:“怎么样,头还疼吗?”顾盼直直地看着他,试图从顾远南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却发现这个表哥和平日里所见没有丝毫不同,一点的忿恨和悲愤的痕迹都没有,难道说,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看着笑意盈盈的顾远南,顾盼缓缓放下心事,那果然只是自己的一个噩梦罢了,有权有势的顾家,怎么会灭的满门只剩下两个男丁?中卷闺秀之路第一百九十章身世第一百九十章身世顾盼一边嘲笑自己可笑的梦,一边在顾远南的搀扶下再次躺下了,眼角却扫到了地上的一片粉红,她微微一怔,猛地坐起,低头向着地上看去,却见地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莲花灯,几乎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那根本不是梦顾盼摸着心口,一阵心悸,怔怔地望着顾远南,却觉得这个微笑的表哥离她好远好远,似乎这个温文尔雅的表象下隐藏了什么凶兽,噬人待发顾远南重新坐回了桌边,顾盼此时也知道了,这个表哥定然是亲手扎着莲花灯。看着顾远南寂寥的背影,顾盼实在无法再老老实实的躺下了,她光脚下床,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顾远南身旁,轻声问道:“顾,顾家为什么会这样?”顾远南没有吭声,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一眼,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糊弄着手里的莲花灯。顾盼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在顾远南旁边坐下了,乖巧地取了竹笢,仿着顾远南的手法,仔细地扎起灯来。兄妹二人也不说话,无声无息地一直做到日正当午,却见桌上的竹笢和彩纸已经所剩无几,顾盼的肚子也叫唤了。她正要起身去做些东西来垫垫肚子,顾远南头也不抬,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的亲meimei便是活活饿死的,每年的这两天,我都吃不下东西。”顾盼一时间无法消化顾远南这句话里传送的信息,一股刻骨的阴凉顺着手指尖一点点的爬上她的身体,像是有一条蛇在衣服里爬,冰凉而惊悚。顾远南手下的动作丝毫不停,宛如行云流水,抬头望了顾盼一眼,平静地道:“她还算幸运的,我的母亲……”顾远南一顿,面上显出了痛苦之色,终于还是没能说下去,他定了下神,喃喃道:“有时候,身为女子比男子要悲剧的多。”顾盼倒抽了一口冷气,顾远南口里活活饿死的meimei竟然还算幸运的,那他的母亲,他的祖母,顾盼不敢想象下去了,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因恐惧而尖叫起来。门口突地传来一阵似哭非哭的笑声,顾盼惊地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她胆战心惊地望去,却见顾朝阳两眼血红地盯着她,凄厉地道:“怕了吗?哈哈,你知不知道,我们顾家男子全部发配从军,路上病死了十七个,到了营中,生生累死二十三个,等到上了战场,又被当做炮灰,数十场战斗下来,还活着的,只有我一个,只有我一个啊”随着顾朝阳的厉嚎,他一把抓下了头上的抹额,却见额头正中一个半寸长宽,四四方方的一个黜字,鲜红鲜红。顾盼死死盯住如同疯魔般的顾朝阳,完全无法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深深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似乎有一盆冷水把她从头浇到脚,这炎炎夏日竟如同数九寒天。风度翩翩的表哥和狂放不羁的舅舅像是两个地狱归来的恶鬼,虽然披着人的皮,里面却是鲜血淋淋的往事撑起的滔天恨意。顾盼强自镇定心神,一颗心依然狂跳不止,她艰难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难辨:“为什么?是谁?”顾远南轻柔地糊好最后一片花瓣,指尖轻轻划过手里的莲花灯,像是抚摸着情人光滑的肌肤,淡淡地道:“我们在世家朝斗中失败了,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开国十姓,如今也不过剩下了三家半,只是其他的世家没有我们这么幸运,还可以东山再起罢了。”顾盼木然地看着他,怔怔地问道:“那半家,是不是我们顾家?”没等顾远南回答她,顾朝阳嗤笑一声,瞥过头去,眼睛眯起,看着天上一轮红日,舔了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