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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什么?”他果然心情不错。“我要上房揭瓦!”云月指着他头上的屋顶说。上房容易,周旷珩提起云月,轻轻一跃便到了屋顶。他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在了屋脊上。坐下后就放开了她。“这些瓦随你揭,揭完了本王露宿一晚便是。”看着云月呆愣,周旷珩抑不住笑意。“算了,你陪着我,我不揭了。”云月笑,看着周旷珩。他却转过了头。漫天繁星在天,万家灯火在地。云月凝视着周旷珩。她的眸子映着星光,在她眼中,周旷珩与繁星共存。周旷珩被她看得不自在,蹙眉去看她。这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要比个高下般,二人谁都不肯先移开目光。就这么看着,云月的眼里心里都是面前的人。这晚云月的目光,周旷珩一生都忘不了。她的眸子便如同天上的星星,使人心静如海,亦使人心潮翻涌。可此时,看着这样的目光,周旷珩仍旧不肯泄露丝毫情绪。面前的人儿,似乎多看一眼,多靠近一分,便要用尽余生所有的运气,要承受铺天盖地的绝望。与她身后的云家无关,仅仅因为她这个人。若她是另外的样子,他不会如此犹豫。可她若不是这样,他是否还会对她着迷呢?着迷到不敢靠近。最终周旷珩垂眸,移开了脸。云月眼里的星光暗了,侧回身埋头一言不发。“下去吧。”周旷珩叹道。“为什么叹气?”云月突然换了诘问的语气。“……”周旷珩怔住了,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大的反应。“如果你不喜欢我,不必感到歉疚。我不会怪你,更不稀罕你的怜悯!”云月说。闻言周旷珩顿了片刻,又想逃避:“起来。”“我不!”云月扭开头,“你先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周旷珩皱眉,沉了声:“不许任性。”“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云月埋头,声音渐小,最后哽咽到说不出话。她不知道周旷珩此时什么表情,只知道他沉默着不说话。云月最受不了跟周旷珩沉默,她生气了不说话,周旷珩也不说话,也不走。她站起来,愤愤瞪他一眼,踩着瓦片哗啦哗啦往下走。眼看云月就要走到屋檐边,周旷珩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瞬间飞身过去,抱住她跃下屋顶。落到地上,云月挣开周旷珩的怀抱,往前走了两步转回身。“若你不喜欢我,我求你,求你不要管我,不要跟我说话,不要看我,不要让我想你!”云月冲周旷珩吼道。周旷珩眉头紧锁,目光不定。在云月面前,他总能体会到不知所措。而这一次,他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你以为我说一句喜欢不需要勇气的吗?”云月一边流泪一边说,“我说一次你拒绝一次,每一次开口,都需要更多勇气。迟早有一日你会耗尽我毕生所有的勇气。你真的……”云月话未说完立刻埋下了头,似乎很是懊恼。院里安静了片刻,周旷珩向云月走了一步。“对不起。”云月突然开口道歉,“方才的话,你当我没说过。”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硬是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周旷珩只觉心口蔓延出疼痛,很快传至四肢百骸,让他无法呼吸。“我只是希望你继续没心没肺地被我喜欢,不要歉疚。”云月面色恢复平常,“一旦你开始觉得对不起我,我就彻底失去你了。”云月爱他爱得如此卑微,又如此骄傲,周旷珩心里的防线差点就崩溃了。“别说了。”周旷珩沉声,不看云月,“本王说过,本王护着你便是对你最好的回应,你大可放心,本王不会歉疚。”“嗯。”云月松了口气,看着他笑了,“那我也告诉你,我今天的勇气用完了,明天会生出来,每一天都有,所以我这一生喜欢你的勇气都用不完,除非,除非我没了明天。”周旷珩转头看向云月,点了点头:“嗯。”相非顶着糟乱的头发,满脸怨气踏进王府,走到荀院正厅还不住打呵欠。正厅里,周旷珩坐在主座,面前摆了好几坛酒。“来,同本王喝酒。”大半夜的被宣召,竟然只是为了陪酒,相非望着屋顶,欲哭无泪。几大碗醇酒入腹,周旷珩终于说话了。“本王喜欢云月。”周旷珩垂着眼睑,目光落在面前的酒碗里,说话声线沉稳,应该不是醉话。相非倒酒的手一顿,瞥了周旷珩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倒酒:“跟我说有什么用?”“不,不是喜欢,本王爱她。”周旷珩抬眼,相非再次一愣,他真是第一次见自家王爷如此神情,悲哀自怜,却又清醒无比。半晌,周旷珩接着说,“很爱很爱。”“相非,你告诉本王该怎么做?”“王爷心中自有定夺。”笑话,此种情况他见多了,他说什么这人都会找出一堆理由否定。“本王脑中早有定夺,可心中也有定夺,偏偏它们南辕北辙。每日拉来扯去,本王快疯了。”周旷珩说完灌了一大口酒,呛喉的烈酒滑过喉咙,呛得他的眼眶发红。“心中的定夺明明占了上风,可她越是靠近,本王越是喜欢,反而越不能接受。”周旷珩扶着额,语声中疲态尽显。“这是为何?”相非这下不太懂了。“本王怕。”周旷珩看向门外天空,看了许久没有说话。相非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天上繁星仍盛。“月亮会暗,暗了会摄走本王的魂魄。”相非正看星星,自家王爷的声音传来。天上没有月亮,相非纳闷,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转回头,眼看周旷珩又干了一碗酒。相非给他倒酒,没有要劝的意思。周旷珩喝酒一般不会醉,只有两种情况醉得快,心情极好时,以及心情极坏之时。相非跟着周旷珩十几年,见他喝醉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大多是因为心情极坏。“本王想过会爱上一个人,虽然没想过她是怎么样的,但至少,本王要是她的全部。可是偏偏碰到了她……在城门下见到她时,本王就开始告诫自己,”周旷珩说,不像是说给相非听,倒像是自言自语,“她不用为本王做什么,甚至不用对本王说话,只一个眼神便足以挤占本王的心房。何况她还口口声声说喜欢,说本王是她最爱的男人。”“云家,云家。”周旷珩灌了一碗酒,眼神突然变得狠戾起来,“总有一日……”他冷眼,却没有说下去。只片刻,这肃杀的气势便散了,他苦笑一声,喃喃道:“呵……只要她开心……灭了何妨,救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