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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宁公主铺好的死路。姜家人满胸腔的热血酬社稷,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杜云彤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铺开一张宣纸,杜云彤道:“磨墨。”百灵上前,给杜云彤磨着墨,问道:“姑娘要给姜副将去信吗?”“不。”杜云彤摇头,道:“给齐夫人。”她不敢让秦钧取阳谷三城的时间拖得太久,拖一分钟,姜度就多了一分的危险。秦钧善于千里奔袭,麾下府兵更有万夫不当之勇,擅长各种山峰峡谷作战,由秦钧带领麾下府兵去山上剿灭蛮夷,她心里才更踏实。不是说她不信任姜世忠,而是她不敢让姜度冒这个险。上一世她没有亲人,这一世她好不容易有了亲人,可一句母亲还没有叫熟练,许如清便撒手西去了。她已经失去许如清了,不想再失去亲人了。信写完封好,交给暗卫,让暗卫带给齐文心。秦钧来信说取了阳谷,其他两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盼齐文心莫再出什么幺蛾子,尽快拿下昌平济阴,拿下之后,秦钧才有精力去蜀地援助姜度。暗卫取信离去,杜云彤抿了一口茶。本来她更担心秦钧的。秦钧作战速来兵行险着,远不如姜度行事稳妥,哪曾想,一直让她悬心不下秦钧倒没让她cao心,反倒是姜度让她悬心不下。当真是世事无常,人生的跌宕起伏远比某绿江的精彩得多。咽下茶之后,杜云彤又写了一封信。算一算时间,姜劲秋的兵马已经出蜀地了,以姜度对姜劲秋的嘱咐,姜劲秋大抵会留十万兵驻守琅琊附近,威慑颜家不敢出兵相助齐家,另领剩下的十万府兵去帮助秦钧拿下三城。秦钧在北地与赤狄们作战多年,是无坚不摧的矛,姜家驻守蜀地,是抵抗一切的盾,在守城方面上,姜家人有自己独特的本领。等姜劲秋与秦钧会师,可以让姜劲秋驻守三城,秦钧领兵帮助姜度。想了想,杜云彤又给秦钧写了一封信,写好之后交给暗卫,让暗卫用信鸽传递给秦钧。给齐文心送信要掩人耳目,只能用暗卫送,而给秦钧送信,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信纸是特质的,只有秦钧才能知晓怎么才能让字迹显现,别人纵然截了信鸽,也不知晓里面写了什么。信鸽吃饱之后,盘旋升空,很快消失在天启城上方。杜云彤远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双手合十祈祷。但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祈祷。齐家送给太子李晃的女儿齐明烟有了身孕,太后找她商议如何处理。太后的意思是一碗药下去算了,干净利落,省得日后麻烦。可李晃不是李易,齐明烟也不是温柔贤良的齐明嘉,哪里会这般容易受太后摆布?齐明烟与李晃的孩子又关系到李晃和齐家的合作,李晃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太后如意的。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杜云彤换了衣服,梳洗完毕,坐上了去皇城的轿子。这个时代的人讲究个斩草除根,太后有意不留齐家满门,为了永绝后患,自然不会让齐家女生下天家的孩子,来给齐家报仇。杜云彤与太后的想法不大相同。太宗李世民作为一位千古一帝,不仅没有斩草除根,反而纳了前朝隋炀帝之女做妃子,还生了一个儿子叫李恪,颇为宠爱。李恪身上流着杨家人的血,并没有想要替隋炀帝报仇,恪守本分,做着自己的皇子。就是最后的结局不大好,李世民死后,李恪被长孙无忌诬陷致死。李恪的例子摆在那,杜云彤并不认为齐家女生的儿子一定会为齐家报仇,只要教养得到,他们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事事以天家为先的皇子。重重宫门越来越近,杜云彤拂了拂鬓间的发。信鸽划过天空,成为一个渐行渐远的白点,最后落在阳古城,暗卫取下绑在信鸽上的书信,进屋递交给秦钧。秦钧素有洁癖,此事刚刚沐浴完毕,头发尚未干,半散着披在肩上。带着淡淡的发香。宫七鼻翼动了动。跟杜姑娘身上的味道有点相似,不知是不是杜姑娘给准备的皂角。秦钧看完书信,眉头轻蹙,嘴角微微下撇,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昌平几日能拿下?”秦钧问宫七。瞧这个神情,怕是杜家姑娘那里出了意外,需要侯爷尽快赶回去。女人呐,就是麻烦。宫七想了一会儿,道:“最快也要一月。”昌平与阳谷不同。他们早就混迹阳谷,且阳谷的兵马大半去营救王少斌,兵力空虚,这才被他们钻了空子,不到一日便控制了阳谷。昌平那里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昌平的守备军有十万之众,王宏为防备秦钧,还在源源不断往昌平增兵,彼时昌平究竟有多少兵马,只怕只有昌平的守军才知晓。但可以确定的是,昌平的兵马绝对不低于十万。攻城不同于山间会战,要比守城军多三倍以上的兵力,才有可能拿下城池,而秦钧彼时的兵力,满打满算也不足三十万。秦钧来阳谷带了五万,北地为大夏门户,有戍守城防之责,此地的兵力不能随意调动,秦钧斟酌再三,只从北地调了十五万过来,加在一起,才有二十五万。这二十五万兵马,在与青州兵作战时又伤亡了不少,根本不可能以三倍兵力去攻打昌平。若是不然,秦钧也不会颇为难得地动了一下脑子,让问徽截了去帮助王守仁的兵马,乔装打扮混入昌平城。可尽管如此,昌平仍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昌平与济阴互为掎角之势,昌平有难,济阴必会来援助,济阴有着不少于昌平的兵马,两城兵马汇集在一处,秦钧想取昌平,只会更加困难。思来想去,宫七道:“昌平济阴乃是重中之重,侯爷重视,齐氏亦是颇为重视,想要取昌平,只怕要费些功夫。”“一月时间,只怕也未必能拿下昌平。”秦钧笔尖蘸墨,漠然道:“十日。”“十日之内,本侯取昌平。”“侯爷——”宫七脸色如吞了耗子药一般的惨烈,他知道他家侯爷善战,但昌平济阴,并非悍勇善战就能够解决的。秦钧不抬头,只是专注写着信。原本笔走龙蛇的字迹此时写的颇为小心,一笔一划都极为工整认真:一月之后,我领兵入蜀。宫七分析敌我利弊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聒噪得很。扰得他字都写不成像她那般好看的小楷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