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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一时间香气四溢,引得他直吞口水,哪里还顾得上与公良长顾废话。“元昼兄当真是爱酒之人啊。”公良借酒搭话,元昼不附势、不做作的真性情让他对此人更感兴趣了几分。“嗜酒如命罢了。”元昼应得简单,世人都知公良长顾是当今王上手下的大将,于他元昼而言,算不上一路人。“客官,您的酒。”小二此时将酒壶打满了递回,元昼接过就是仰头一口,畅快地“啊”了一声,才撂下了几块碎银子要走。身旁的公良长顾急忙拉着马跟上。“元昼兄如今不从军了,不知在沛都做何营生?”他接着问。元昼放慢了脚步,侧过头看了他一瞬,似乎是惊讶于他还跟着自己的事实。“没什么营生,祖上有点薄产,坐吃山空罢了。”他的话中带了几许自嘲。“既然这样,为何不再入军谋职?”公良总算问到了他最好奇的地方。“入军谋职?就在下这个酒罐子,恐怕也谋不到什么。”元昼还是敷衍对过。不同道者,不为谋。他倒是想叫王爷给自己寻个地方。“元昼兄谦虚了。”公良隐约感到他的冷淡。看他身壮体健,必是日日勤练的结果。如此常备之人,又岂会甘于孤守檐下?看样子,他还是对自己有防备吧。第一百六十四章百年玉山红“元昼兄上次斗酒所赢的百年玉山红可有开封?”公良换了一个话题,嗜酒之人还是得从美酒入手。“开封?就那一坛子,早就饮尽了!”元昼一想起那醇厚芬芳的滋味,不自觉地抿了嘴。“既然如此,小弟的那一坛还在窖中存着,一直未能找到人共饮,不知元昼兄可愿赏脸?”公良诚心相邀。话说到此处,元昼的眼神才开始有了光亮。百年玉山红!光想想,他肚子里的酒虫就按捺不住。“元昼兄。”公良看穿了他的动摇,“那坛酒小弟的副将可是惦记好久了,如若兄台不愿,在下也不勉强。”公良长顾紧了紧马绳,作势告辞,话还没出口,元昼就板持不下了。“去!我元昼别的不行,陪酒却是无妨!”他拍着胸脯答应,方才还冷冷淡淡的刚毅表情瞬间就软化了。公良府邸,只是个一进一出的小宅子。湘竹成围,空地设靶。除了寥寥几间寝屋、书房之外,马棚、兵器架子,再加上空旷的武场就是全部了。元昼扫了一眼,对于眼前一目了然的陈设很是诧异。他惊的不仅仅是堂堂将军府的简洁,更是其尚武的氛围。普天之下,除了他元昼之外,竟然还有人会选个空地多过瓦檐的宅子!单论这一点,他两人该是共通!公良长顾领他去院中坐下,一面让管家备酒,一面又对元昼道:“元昼兄见笑了,在下留住军中的日子远多过此处,家中的摆设自然就偏于简陋了。”“哪里哪里,军人尚武,有一席武场足矣。”元昼自进府之后,说话放松了不少。百年玉山红一开,融洽的气氛就更甚了。觥筹相对,两人互相打量,尚武也好,酒量也好,个性也好,两人想通之处颇多。若不是各有其主,元昼是愿诚心交此一友的。杯酒下肚,公良长顾还是把话头转到了正题上来:“元昼兄上次说离开行伍是因为喝酒,可凭兄台的酒量,应当不至误事才对。再说军中寂寥,有几人是不嗜酒的?”元昼听他这般说着,只是闷头顾自喝着。面对王上手下的大员,难道还要他抱怨君政不成?公良长顾见他不语,心中也有几分猜测。自上次见面之后,他也差人打听过。宭州驻军当中,元兄弟离军的时候正是七王子奚征过世不久以后。王子殒命,在北方驻军中的影响不小,因此对新王灰心,借口离军的也不止元昼一人。“哎——”公良长顾突然长叹了一声。他对酒叹道:“为军者,王治不仁,举步为艰啊。”一句感叹,正说到了元昼心里。他抬头相视,没有料到,身为将军的公良长顾竟然敢先道了王治的不是!“公良兄,何出此言?”元昼故作不懂,说话之间还是留有谨慎的。公良长顾慢饮一杯,缓缓说道:“元昼兄,我这人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言语中若有大不敬之处,还请兄台伴着酒穿肠而过就是。”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在下也是少年从军,自先王起就领衔带兵。两代君王在军治方面的差异是再明白不过的。只不过,君朝交替,大晟的百姓却是不变,我执军一日,就不敢弃保家卫国的重责啊。”“将军乃至忠之人。”元昼道。可公良长顾却是摇头。“‘至忠’一词,实不敢当。唯有尽职而已。”元昼举杯敬道:“如今治下,想要心无旁骛专心军务实属不易,元昼敬将军!”一杯毕,公良长顾又道:“元昼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此次以酒引玉,不过是见兄台有为军之质,赋闲家中着实可惜了,所以想——”“将军!”元昼哪里会猜不到他接下来的话语,可他并非无志,只是要等罢了。“将军,入军之事,元昼不急于一时。”“为何?”公良追问。“保家卫国无可推卸,但元昼也是一度心灰意冷之人。一旦从军,号令如山,卫国还是屠民根本无从选择。将军,请容元昼将世局看得再清楚一些再讲吧。”元昼托词推道。公良长顾见他说得如此坚定,不再反驳,只是敬酒。“既然元昼兄暂不作想,在下也不好勉强,从今往后,单作酒友如何?”“酒友?好!只要将军不嫌我大老粗一个,我元昼定当奉陪!”两人碰杯对饮,一壶百年玉山红尽了,又换了元昼新沽的酒,同样尽了。饮酒之后,又举剑共武。两人借着酒劲,对拆了上百招,不分胜负。想来,除了酒友之外,还要再多一项武友了。————澄凝宫。夜。羽洛一早就见院中的柳树上挂了一条黄色的缎带,在众彩之中鲜艳夺目。这是王爷给她的讯息吧,羽洛暗想。月夜过半,她却虚掩着门窗,一直未睡,等的就是那推门之人。“小洛儿。”窗外有轻轻的唤声。羽洛蹑手蹑脚地拉开了门,宣于璟还是着了一身黑衣,“鬼鬼祟祟”地潜了进来。“王爷今天过来,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