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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大家敬仰效忠的纪大将军,也不过多年苦守着大梁的海防,没能令天下太平。文笙一路沉思,随着队伍出了城。城外残阳如血,队伍散开,往西疾驰,正迎着那满天红霞。李曹见兵士们放开了速度,担心文笙跟不上,特意转回来凑近了瞧瞧,一见之下忍不住口里打了个呼哨,意外道:“不赖啊,骑术可以。”文笙笑笑,前生最后的那几天她也是这么不畏危险地在策马疾驰中度过。她不想同李曹聊这个话题,催马又靠近稍许,问道:“录事,呆会儿到达,如何动手?”李曹有意放慢马速,与她并轡而行。一到了马背上,他整个人看着都与在将军府录事厅时不同,眉宇间透着一股飞扬:“如何动手?自然是直接按倒了抓人。对jian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不给他点儿厉害尝尝,还当我们纪家军好欺负。”“那首阳先生另外几个弟子?”“先抓人,然后我来诈一诈他,若是他承认了,再同那几个说不迟,若是不承认,只管悄悄把人带回离水再说。其他人不需理会。”文笙闻言忍不住想笑,这还真是秀才遇见兵了。到时另外几人一觉醒来,发现少了个大活人,只怕又是一阵惶恐。李曹不管那些,他只担心一样,虽说他私下觉着有七八成把握不会抓错,可毕竟是猜测,万一真相就在那剩下的两三成里面,叫真正的jian细逃了那才闹心。一路有斥候传信,到上灯时分,前面距离护灵队伍扎营的地方已经不过两三里地。李曹收拢人马,一切都照着战场上袭营的安排来,兵士们做好准备,只等信令,他则带着十几个亲兵悄悄潜入营地,与自己人会合。这时候营地燃起了篝火,有人在准备饭菜。李曹在斥候的带领下轻而易举避开了大兴兵马卫布下的几处明暗哨,借着夜色遮掩进入营地,文笙快步跟在李曹身边,这种时候需得格外谨慎,稍一晃神就可能出意外。首阳先生的灵柩停在营帐正中,不知此时是他的哪个弟子在守灵,自那边隐隐传来了琴声。文笙一听就听出来那是古琴的声音,她想起来祖父临终时弹奏的那一曲,上善若水,不在一朝一夕一得一失。祖父和洛邑的至亲们注定再也无法相见,今生若有机会,她一定要把古琴学好。李曹带着亲兵辛小四弯腰进了自己人的营帐,其他的人迅速往四下散开,里面军官早得了消息,交谈声随之传出来,文笙听见里面道:“录事来了。”“那jian细如何了?”“录事放心,扎营的时候特意给他们准备的都是单独的帐篷,位置属下也探明白了,那边是兵马卫的人负责值夜。咱是现在动手还是等夜里?”亲兵辛小四嗤了一声,插嘴道:“兵马卫那帮废物。”李曹对辛小四这话未置可否,安排下去:“就吃饭的时候吧,你打发个人,趁乱去把他领过来。”文笙跟着进了营帐,帐篷里很宽敞,因为人多,空气有些污浊,一股兽皮味儿扑鼻而来。李曹为她介绍里面那军官:“这是齐鹏齐校尉。”齐鹏是个大个子,站在那里虎视眈眈打量文笙,李曹又简单说了一句:“这位顾姑娘是自己人。”他不理会齐鹏闻言是什么反应,同文笙和辛小四道:“一会儿我和齐校尉对付那姓陈的,你俩躲到帐后。”停了一会儿,远远的火头军吆喝开饭。齐鹏打发手下人去请陈慕。文笙和辛小四刚刚藏好,外边传来了脚步声。齐鹏派去那人殷勤道:“陈先生,到了,小心些,别碰着头。”声音越来越近,到了帐篷门口。第四十三章前程陈慕弯腰进了帐篷。他年纪只有三十出头,面白如玉,胡须精心修剪过,看上去相貌堂堂,甚至于可以用俊雅二字来形容。陈慕的手里还握了一支洞箫,虽然不如首阳先生的那支碧箫罕见,但也不是凡品。他突见帐内除了那齐校尉,竟然白天才刚告别的李曹也在,微微一怔,随即收敛了脸上的诧异之色,换上笑容:“李录事,怎么你也在?莫非是你找陈某有事?”文笙和辛小四紧挨着藏在帐后,这种时候没有谁再去顾忌她是男是女,文笙到没觉着气氛紧张,她只是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前世看过的许多传奇和演义,在那些故事里常有刀斧手也像她这样藏着,只等主将摔杯为号。李曹没有说话,由头至脚认真将陈慕打量了一番。齐鹏上前一步,顿时与引陈慕前来的那个军官将他夹在了当中。陈慕心里有些发毛,勉强笑道:“出了什么事,可是我们师兄弟有哪里做得不妥,给录事添了难为?”“陈先生城府既深行事又谨慎,将我将军府上下千余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李曹别有深意笑了一笑,“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刚才,有一位白公子的朋友给我们送来一幅画。白典史的儿子,陈先生不要说忘了他是谁,就是你煞费苦心指使东夷人去灭口的那白麟远。”说了这番话,李曹才露出了深恶痛绝之色,也不听那陈慕解释,一挥手,齐鹏上去就像抓小鸡仔一样按住了他。陈慕结结巴巴地努力辩解:“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文笙悄悄探头,这时候李曹已经背对着她向陈慕展示了那幅画卷,文笙留意观察那陈慕的表情,随着画卷渐渐打开,陈慕脸上失了血色,手也抖得厉害,虽然还在狡辩,口里却已经开始变得语无伦次。这帐篷里其他的人并不知道,文笙画这幅画虽是出于臆想,一笔一划却完全模仿了白麟远那严谨而稍显呆板的画法,画上货郎还是那个货郎,只是尚未与买他货的那胖大娘遇上,袁家的马车刚刚驶上这条街,还没有来到兰花苑的门口,这几乎就是将白麟远那幅画中情景硬生生提前了半刻钟的时间。怕什么来什么,这在擅长绘画的陈慕眼中简直就是铁证如山。画上他和易过容的商其站在隐蔽处窃窃私语,根本就是当时的再现,不容辩驳。陈慕做梦也想不到李曹手里拿着的铁证竟是假的,翻脸拿人只是诈他一诈。文笙见状松了口气,不用再问,只看这反应就没有别人,是陈慕做的不会有错了。李曹同人打交道的经验比文笙要丰富得多,早在手中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