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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晚间,无言带来京城密报,老太太身子快不行了,大概也就在这几天了。” 他口中的“老太太”自然指的是常胜王与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皇太后林氏。叶无雨吃了一惊,顿时明白,若赶上皇太后大丧,就得举国三年不得办喜事,是以常胜王一定要赶在皇太后过世之前将这事办了。但叶无雨却仍是不大相信,亦低声道:“怎么这么快?过年时不也还好好的?” 常胜王神色黯然,道:“年纪大了,这是免不得的。”说罢长叹一声。他得到消息的来缘是密报,皇兄连半点风声也不透露给这个亲生兄弟,生怕他趁大丧之时犯上作乱。常胜王抬手用力拍击厅中的梁柱,道:“没有母后在皇兄身侧,寡人就又少了一道屏障。以后寡人的脑袋,还真不知能保到何时。”说罢,又是长叹一声。 叶无雨跪拜道:“卑职等愿为王爷水里来火里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他知道常胜王的心情,是以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常胜王这才微微一笑,道:“不说这个了,你先起来。——简铁头那个案子,办的怎样了?” 叶无雨起身道:“那两名公差平安无事,此时大约已由咸阳回京赴命去了。”常胜王道:“哦?那不就没事了么?”叶无雨道:“是,只是这其中有些怪异之处,卑职却怎么也琢磨不透。”便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又讲到咸阳中的木材商人岳氏,和岳怀山所知的几个商人的失踪事件。常胜王皱眉惊讶道:“哦?居然有等事?寡人却怎得一点传闻也未曾听过?”叶无雨道:“卑职也有过这样的疑问,想是失踪之人回来都失了记忆,也说不上来自己去了何处,地方官员便也不了了之,不再上报。” 常胜王点头,叶无雨又拱手道:“卑职想王爷恩准,前往京城一趟,确认那二位官差是否平安返回。”常胜王却摇头道:“不妥,不妥。既然已平安出了咸阳,之后的事也不归咱们管,此案可到此为止,你不用再追究。”叶无雨拱手道:“王爷,卑职以为,此案疑点甚多,涉及甚广……”常胜王打断他道:“正因为此事涉及太广,在这种非常时刻才更不能追查下去,你更加不能进京,以免令寡人的皇兄生出误会。”叶无雨张了张口,却只得拱手道:“是,卑职明白了。” 常胜王又道:“椰子回来了么?怎得不见她?”叶无雨道:“回来了,同卑职一同回来的,回来之后立即去了张姑娘房中,为张姑娘道喜。”常胜王“嗯”了声,道:“还有别的事么?” 叶无雨立即道:“王爷请早些安歇,卑职告退。”便退出屋中,心中却惦记着这案子要怎生继续追查才好?一夜没睡踏实。次日一大早王府便放响鞭炮,庆祝常胜王又纳新妾,叶无雨便起了床,反正只是纳妾之礼,也不是那么正式,众人热闹皆集中在后院,叶无雨便信步前往前院溜达,刚转过一道院门,却见花椰背靠一棵槐树而立,垂首向地,看不清表情。叶无雨一见到她的身影,心中便是一暖,叫一声“椰子姑娘”缓缓靠近,柔声道:“淡香姑娘大婚,你怎得却没陪在身边?” 花椰抬头看他,表情却甚是惊疑,似是看到甚么诡异之事,叶无雨一怔,上前一步道:“怎么了,可是出了甚么变故?” 花椰惊恐的向一侧躲开些,道:“叶大人,奴婢……此时……此时说话不方便……”他看不到吗? 叶无雨见她眼神奇怪,便转头四下打量,虽然目力所及之处没有甚么人偷听,却仍苦笑道:“是,叶某逾礼了。”后退一步,道:“王爷觉得‘那件案子’的追查,可到此为止了。”见花椰脸现失望之色,立即道:“不过姑娘放心,叶某即已答应姑娘,一定会想办法追查到底的。” “何不从那两名京城来的官差身上查起?” 叶无雨叹息道:“叶某自然也知道这是上策,可是王爷……不许叶某进入京城……你不明白的。”他摇头。 “是因为那位‘老太太’快要死了?” 叶无雨大惊:“这是谁告诉你的?” 花椰看着他,摇头道:“叶大人,奴婢甚么也没说啊。” 叶无雨这才惊觉,刚才接了那两句话的声音,似乎和花椰并不相同。——甚至于,似乎根本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映入他脑海的一般。叶无雨后退一步,四下观望——当然没有人,他之前就确认过了。他确信以他的武功,方圆五丈之内有多少只苍蝇他也数的清。 ——难道都是来缘于自己的想象?叶无雨皱眉,背后生起一阵寒意,镇定心神,向花椰施礼道:“姑娘恕罪,叶某失态了。” 十六章再遇熟人 花椰望着他的眼神有点悲哀,轻声道:“奴婢并未上心,叶大人多礼。”顿了顿,又道:“奴婢……尚是服丧之身,不适合出席喜庆的场合。” 叶无雨苦笑道:“是,叶某到忘记了。”想起她是为了“不奉天”而服丧,心中又酸又涩,想就此离去,却又舍不得,只把眼呆呆的望着花椰。花椰却不知他在想甚么,福身道:“关于‘那个案子’,叶大人万万不可勉强从事,免得惹恼了王爷,迁怒于大人……奴婢……奴婢宁可多等些日子,咱们从长计议不迟。” 叶无雨很想伸臂将她搂在怀中,手指微动,硬生生压下这个欲念,道:“是,叶某谨记姑娘劝告。” “哼哼哼……” 一连串串冷笑自头脑中响起,叶无雨拧紧双眉,难道自己已经不正常了么?叶无雨后退数步,生怕被花椰看出破绽而害怕自己,只想早点逃离,回床上再蒙头大睡,说不定一切都是自己休息不足而产生的幻觉,一觉醒来便好了。 花椰见他面色不佳,福身道:“叶大人若不舒服便请回去竭息,奴婢……”她略顿,转口道,“……恕不相送了。”叶无雨连连点头,道:“姑娘自便,叶……叶某告辞。”转过身急急穿过院墙而走。 花椰冷淡的眼看着他穿过院门,压下双眉,她身边的那位学士打扮、白衣白发却有着一双红色双眸的男子冷笑不止:“好个‘烟云六将’!我还道他们个个有多大能耐,原来无非如此!” 花椰垂目淡然道:“叶大人做事自有分寸,何必非要旁人理喻。——公子,此处不益久留,还请自便。”叶无雨看不到这白衣少年人吗?他明明就在自己身侧啊。——而且叶无雨虽看不到,刚刚自言自语的那两句,又分明不是在和自己对话,难道是在与这白衣少年问答?——白衣少年刚刚说了甚么,自己又怎么一点也听不到? 她正思量,那白衣男子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冷笑道:“小小王府,我爱来便来,爱走便走。我爱让人看见便让人看见,不爱让人看见就谁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