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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反问,“你想怎么办?”谢暨低吼,“我想杀了他们。”谢安弯唇,“这就对了。谁敢欺负你,那就弄死他们。”他揽过谢暨的肩,用力拍了拍,语调低柔,“想做什么,哥帮着你。”--京城里,昭郡王府仍旧灯火通明。今日是任青城第三次收到单于的来信,均只讲了一件事,想要见一见小公主。但无一例外,全被拒绝。一是因为合作已经崩盘,双方各握把柄,没有必要再迁就。二是因为,任青城根本就没有小公主的踪迹,他手中所握着的,不过是半块信物罢了。任青城原本打算是随便找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充数,但现在看来,倒省了这桩麻烦。多年来计划功亏一篑,他现在焦头烂额,朝中之事已让他足够烦忧,只把单于晾在一边,不去理会。夜已深,但他了无睡意,也无心思看书,脑中混乱不堪,混杂着某个人的影子,一团团缠绕成乱麻。忽然间,门口传来响动,任青城猛地睁开眼,手中烟台掷出去,摔的破碎。来人一抖,仓皇跪下,颤颤道,“世子,王爷请您前去议事。”任青城缓缓呼出一口气,起身道,“这就去。”筹谋许久,本以为能一朝飞上枝头,最后还是要受制于人。他实在心有不甘。书房里,昭郡王还有兴致品茶,见他过来,招招手,要他坐下。任青城神色温和,缓声问,“父亲这样晚请儿子过来,所为何事?”“定是大事。”昭郡王笑,不与他周旋,开门见山道,“你该去昆山一趟。”提及这个地名,任青城拳在身侧攥紧,压下眸中神色,又问,“父亲作何打算?”“旬贺现在势力正弱,若要除去他,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昆山之战大胜,朝中声望又有渐起苗头,呼声甚高,实在是我心头竖刺。”昭郡王话只留一半,“你可懂?”任青城起身行礼,“儿子省得。”踏出门的那一瞬,任青城多日来压抑情绪忽而舒缓许多。天上一轮明月,他指尖动动,想起了常常在心头萦绕,却又不敢说出口的那个名字。赵岩的最后一封信,说她可能在昆山。第73章憧憬赛满离开的前一夜,月亮很圆。很美的景色,然而,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嫁衣早就准备好,丫鬟呈给她时,赛满只看一眼,碰都没碰。琬宜本以为她或许会哭闹,但她没有,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面上仍笑着,少女不染愁色,但夜半无人时有没有哭,只有她自己知道。晚上吃糖醋鲤鱼,赛满来凑热闹,还提了一壶马奶酒。桌上说说笑笑,好似平常,只谁人都知,说不准就是最后一次相聚。谢暨喝的有些醉,被琬宜看一眼,他省得了,这才停下。琬宜已经七个月身孕,行动吃力,白日里杨氏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晚上便是谢安照顾。大夫来诊脉,说十有八九是个男孩,琬宜觉着高兴。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很好,若以后有了meimei,总能照应着,将来也会是家里的顶梁柱。孩子的名字还没取,赛满跃跃欲试,拉着谢暨翻辞典。她汉文还不大好,看的吃力,但细致,一页页慢慢翻下去,不时和琬宜商量几句。看到哪个好的字,就写在纸上,不知不觉便就列出了一长串,看得人眼晕。虽然费不少力,但最后名字还是定下来了,杨氏拍的板儿,叫谢祈。祈福,祈祷,祈愿以后一路平安。赛满还有半块血玉在她这里,琬宜早几日前就化了自己的金坠子做成项链,把玉嵌在其中,今晚又还给她。琬宜摸摸她的发,有许多言语想表达,最后也只化成两个字,“珍重。”赛满走的时候,奶娘来接,谢暨只送到门口,遥遥望着她背影。琬宜到他身边,轻声问,“你怎么不再和她说说话?”谢暨低声道,“又有什么好说的呢。”琬宜沉默一会,又问,“你不喜欢她吗?”谢暨仰头,看茫茫夜色,掩去眸中神色,声音沙哑,“可我的喜欢,不该成为她的负担。”他说,“若以后,她心里还没有别人,我有能力抢她回来护她安稳,我再告诉她这句喜欢。”这话说的干脆,但听着充满哀伤。他现在的心情,琬宜略懂,但终究不能完全体会。她算是看着谢暨长大,从青涩少年变成现在样子,他所经历的苦难,不比谁少。虽是叔嫂,但情同姐弟,谢暨难过,琬宜看在眼里,也觉得心里苦涩不是滋味。少年未曾说出口的爱恋,随看不见的泪吞入腹中,由他自己慢慢消磨。谢安从屋里出来,在她肩上围了披风,胳膊虚虚搭在她肩上,三人一同站了会,也不知在看什么。风吹过来,裹挟着淡淡桂花香味,九月了,是四季桂盛开的时节了。桂花酒,桂花酥糖,桂花蜜,都好吃。琬宜往后靠在谢安身上,伸手扯一扯谢暨袖子,声音轻柔,努力含些笑意,“明个回来,给你做桂花糖吃,要不要?”没等谢暨回答,她又急切说,“可不许说你不喜吃甜的,娘和谢安都不吃,你若再拒绝,我便就没人陪了。”“吃,你做的都吃。”谢暨回头笑,嘴咧着,但细看,瞧得见眼底的红。他掸掸衣摆,又说,“明个集市,我去买几个大石榴,现在都熟的透了,小孩嘴一样裂着缝儿,肯定甜,陪你吃。”琬宜舔舔下唇,低声说好。没再呆多久,谢安怕她冻着,手腕动动搔她下巴,示意该进屋子了。琬宜听了话,又和谢暨说几句,便就道别。快进门时,她回头看,谢暨还站在那里,很高的身板了,像个男人,只背影萧索,带些凄凉孤寂。心头飘过一句诗,虽含义并非恰当,但意境相似。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洗漱过后,琬宜仍旧恹恹。她换了亵衣,慵懒斜靠在椅子里,腿半缩着,搭另一条长凳上。谢安沐浴出来,发梢滴着水,见她颓靡样子,拿布巾擦擦头发,过去蹲在她面前。他拉着琬宜的手,轻轻摇摇,“怎么,不舒服?”“没。”琬宜反握住他的,摇摇头。她垂着眸,用指甲刮着他粗粝指肚,发松散垂在肩头,只一根嫣红色绸带束着,脸颊丰腴一些,依旧白皙如玉,了无瑕疵。谢安眼神柔和,隔着布料亲吻她肚子,温声哄着,“那怎么这样不高兴,还是因为赛满吗?”琬宜半晌没答话,最终叹气,“只是感叹世事无常罢了。”谢安看着她眼睛,不接这句,又问,“琬琬以后想去哪里?”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