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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山子将人抬了回来。聂恒宗躺在简易的架子上,身下铺的麻袋硌得他十分难受。只是这些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能再次见到唐明月,他心中十分开怀。“爹、山子叔,大哥哥他咋样了?”唐明月的声音脆生生的,听得聂恒宗心里十分熨帖,差点就开口自己答话了。唐清看了女儿一眼,“月儿别担心,爹已经托人去找你孙家阿爷了,待会儿他来看过就知道了。”唐明月记得这个孙家阿爷,他是住在村里的郎中,最擅长的就是治外伤。当时阿爷摔断腿,就是这个孙爷爷接上的。孙家阿爷在唐明月心里,是顶顶厉害的人。聂恒宗除了脚踝是真的受伤了之外,其余的擦伤并不严重,这个他心里十分清楚。山子帮唐清将人抬到二房,便说还有活要做,急着回家。唐清也没多留,叫他晚上来家里吃饭,山子也应了。山子这头刚走,那头孙郎中也到了,他仔细给聂恒宗看过,留了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唐明月见孙郎中简简单单就治完了,便开口问了一句,“孙家阿爷,大哥哥现在能记起自己是谁了?”叫孙郎中来唐家的人只说是治摔伤,并不曾提及聂恒宗失忆一事。孙郎中一听唐明月的话,忍不住看向聂恒宗,“小子,你记不得自己是谁了?”聂恒宗其实一直在偷偷看唐明月,此时被人打断,才想起此事。他忙点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孙郎中脸色变了变,看着唐清道:“唐秀才,这个老夫可就看不了了。失忆这种事可大可小,多半是头部受创,你还是请镇上或者县里的郎中给瞧一瞧。”这道理唐清也明白,他点头谢过孙郎中,客客气气将人送出去,这才嘱咐聂恒宗好生休息,自己则去上房见爹娘。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他总要去说一声。吴氏也跟着丈夫一起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聂恒宗跟唐明月两个人。唐明月见聂恒宗的腿上都是划伤的痕迹,她想想就觉得很疼,于是苦着一张小脸问:“大哥哥,你是不是很疼?”疼吗?并不怎么疼。可聂恒宗不想这么说,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是有些疼。”聂恒宗的表情看在唐明月眼里,就是很疼很疼的样子,她忍不住将小嘴凑到那些划痕跟前,轻轻呼了几口气,随后才抬头看向聂恒宗,“大哥哥,是不是好很多?”真舒服啊!聂恒宗心里如是想着,咧着嘴点点头,“月儿真厉害。”“大哥哥,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唐明月笑嘻嘻的,一脸开心的样子。你的名字,我如何会忘?聂恒宗不由又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一时倒忘了回答唐明月的问话。唐明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聂恒宗出声,她便又开口说道:“大哥哥,我叫唐明月,这次你能不能记住?”聂恒宗回神,冲着唐明月点点头。堂屋里忽然有声音传来,唐明月忙跑过去看,就见meimei唐明玉迷瞪着一双眼睛,口里还打着哈欠,茫茫然的四处看,像是在找人。“玉玉,jiejie在这儿。”唐明玉闻声看过来,开开心心跑过来,她一醒来便没看见娘,自己从炕上爬下来走到堂屋,还是没看到人。唐明月领着meimei走到聂恒宗待着的屋子,又跟聂恒宗介绍,“大哥哥,这是我meimei,她叫唐明玉,你能记住吗?”聂恒宗忽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大概每天都要听到无数次“你能记住吗?”“能。”聂恒宗看着小姨子点点头,笑着回唐明月,想着她不管问多少次,自己都不会烦。她喜欢怎样,便怎样。上房那边,已经快要吵起来了,自然,是刘氏想吵。唐海领着儿子唐祺桐出去做工了,此时不在家。大房只有刘氏一个,可是她战斗力十分强悍,唐老爹夫妇加上唐清两口子,都说不过她。“爹、娘,海哥跟二弟,都是您们生养的,一碗水总要端平,不能总是偏着二房。这孩子失忆了,谁知道是不是脑子嗑出了毛病,或者有啥隐疾,万一哪一日出了事,谁能负这个责?”刘氏嗓门子大,气势汹汹。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将话说得如此难听,任是谁听了心里也不会好受。郭氏生下女儿七年,才有了这个小儿子,自小又体弱,她的确是惦记着他多些。可她扪心自问,自己并没有多偏着小儿子。连唐明月那么小的人儿都知道,郭氏又如何不知,儿子书能读下来,是多亏了二儿媳妇的嫁妆的。“老大家的,你别总无理取闹,我没一碗水端平,你来说说,我咋做算端平?”郭氏开了口,她没指望老头子出声,毕竟跟儿媳妇拌嘴这种事,不能让男人家出面。刘氏刚想接话,唐清却先一步开了口,“爹、娘,若是大哥大嫂实在想分家,你们便给咱们分了吧,我堂堂七尺男儿,拖累妻女已经不对,再不能多拖累爹娘跟兄嫂,日后这书能读不能读,都是我自己的事。”第3章教妻唐清说完,一直没有说话的唐老爹咳嗽了两声。他心里苦啊!当爹的,哪能不希望自己儿孙有出息,不希望他们过上好日子?老二说他拖累了爹娘兄嫂,其实事情究竟咋样,大伙儿心里都清楚。“老大家的,老二前年去府城考举人,为啥没能进去考场,你还记得不?”唐老爹开口,没有回答唐清,而是问刘氏。刚刚还跟斗鸡一样的刘氏,听到公爹问话,想起那事后也不由缩了缩头,“爹,那事儿可怨不上我娘家弟弟,他本是好心。”唐清前年二十岁,考中秀才后,本可当年就参加府试去考举人,结果事情就坏在了刘氏的娘家弟弟身上。此时刘氏说她弟弟是好心,唐老爹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句:都是命啊!府试三年一次,全乐州籍的秀才都可以参考,府城那几日人满为患,客栈十分紧俏,去晚了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刘氏的三弟平日做些小生意,时常往府城去。他听说唐清要去府城参加考试,便说可以介绍到他朋友家去住。银钱少不说,还可以一并解决吃食问题。一家人对于府试都只是听说,谁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刘氏一将她兄弟的话传回来,老两口都很高兴,有熟人,这就不用抓瞎了,出门在外,再没有比跟熟人在一处更好的了。吴氏欢欢喜喜将东西收拾好,一家人送别唐清后就在家里等消息,谁知等来的却是唐清压根儿没进去考场的消息。唐清只在刘三的朋友家吃了一顿饭,便开始上吐下泻,连着几天不好,哪还能进去考场,整个人都瘦脱形了。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又能怪到谁的头上。刘氏说她兄弟一片好心,唐老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