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怒
等到一切再次归于平静，秦璐累得就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洗了个澡之后林悠南将她抱上床，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林默惜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回林家老宅住，不过房间还是一直有人打理着，维持着他走时的模样。 林悠南走进去的时候，林默惜正好换完衣服，上半身套了一件以前常穿的宽松T，下半身就是牛仔裤，正望着自己曾经的床发呆，林悠南走进去一打眼差点都忘了林默惜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林家二少爷了。 “默惜，你可以说了，说实话我搞不懂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林默惜慢悠悠地侧过头看向林悠南，“哥，你有没有听见刚小璐跟我说了什么？” 林悠南一愣，“没有，她说什么了吗？” 林默惜摇头，随即站起身把双手插进了口袋里，“没什么。” “所以你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林默惜歪着脑袋笑了笑，“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太开心，所以进来搅局呗。” 林悠南在林默惜这短短一句话里体会到了什么叫越来越不像话，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秦璐刚才浑身颤抖倒进他怀里的样子，背后就是林默惜恶劣的笑。 现在再对上林默惜脸上与刚才如出一辙的笑容，林悠南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就先一步动了起来，一把揪起林默惜的衣领对准他的侧脸一拳打了下去。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撞见了吃醋才进来的，我还以为你做这些事情都是出于对她的求而不得——” 林悠南只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产生了瞬间的犹豫，局面就已经被林默惜定下，但如果早知道林默惜只是因为还在记恨当年，林悠南也许刚才在房间里就把这一拳打下去了。 林默惜一把推开林悠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抬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对林悠南怒目而视，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了。 “怎么，你想说你也感同身受，因为你也对她求而不得，所以你又是在干什么，可怜我，还是同情我？你自己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 “你……”林默惜一向牙尖嘴利，林悠南气得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如果你是抱着这种心态，我不会再让你靠近她的。” 林默惜抬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希望这世界都能让你说了算，我温柔的好哥哥。” 一楼大厅，林老爷子还在和亲戚们聊得热火朝天，看林默惜嘴角带着血立刻关切地看了过去：“默惜，怎么啦，你的嘴角……” 林默惜收起眼底尚未散去的一抹戾气，坦然地迎上一众亲戚关切的目光，最后定在林老爷子身上，他拉起林老爷子的手，“没事爷爷，我自己撞了一下，结果不小心把嘴角咬破了。”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迷糊啊，这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林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林老爷子极其宠爱林二少，也都知道林二少一向在林老爷子面前护着林大少，就连当初林默惜突然离家的真相，至今林家上下也无一人知晓，只知道那一向体弱的小少爷突然起了上进之心，自愿出去闯荡一番。 林默惜从小就帮林悠南偷偷出去写生打掩护，习惯到现在，已经是反射条件般地脱口而出了，林默惜反应过来，脸上笑得更开，“没事的爷爷，就这么一个小口而已，我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林老爷子心疼得不行，又听林默惜要走，赶紧让刘承先拿着医药箱给他上了药，还亲自目送着他上车。 笑着挥别林老爷子，车窗升起的同时林默惜脸上的笑意迅速淡了下去。 “林先生我们回去吗？”司机问。 “先不回去，在附近随便转转吧。” 林默惜将目光投向窗外，车子驶离原地很快将林家的绿茵草坪甩在身后，穿过那道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铁门时，林默惜才回头看了一眼刚才林悠南房间的方向。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刚才秦璐高潮的瞬间难以自持，似乎是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轻不可闻的对不起。 他不确定，那声音实在是太小，哪怕他将秦璐紧紧锁在怀中也只不过似有若无地听见。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意难平，只要像她当初一样搅得他生活脱离轨迹，再抽身而出，他就能彻底忘记她，还有和她相关的一切。 但林默惜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的动摇，就因为那三个字，那似有若无的，根本不确定是否存在的三个字。 她真的对他感到有半点歉意吗，如果有，为什么会在当天夜里就和他的亲哥哥上了床。 他和林悠南不过都是她鱼塘里的鱼，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区别就在于林悠南还在塘里，而他已经被丢出来了。 对啊，他都已经是被抛弃的鱼了。 谁会对被扔掉的东西产生歉意呢。 想到这里，林默惜又自嘲地笑了笑，定了定神，“回去吧。” 而那头林悠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床上的秦璐已经睡着了，另一头的画架已是一团凌乱，画笔掉在地上，而纸上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大概的轮廓。 他刚才质问林默惜是不是疯了，其实他自己不也快疯了吗。 林悠南走到床边蹲下，拉起秦璐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指尖沐浴乳的清香略微抚平了他内心的不安感。 “对不起，小璐……” 他一直觉得秦璐和林默惜之间的感情比秦璐和他之间要深，至少林默惜一定不会舍得做出什么伤害秦璐的事情来，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他不该有这份心软的，从Dew开始和他抢她的合约时就不该。 三天后，老牌企业林氏和新晋公司Dew的抢人大战成为了A市的头条。 各大媒体都在报道Dew是在怎样一个绝妙的时间点抢了女香代言人秦璐，现在还愿替秦璐付高额违约费进行解约，但Dew这边却一直没有做出回应。又有各种小道消息说是秦璐其实因为Dew给钱更多才会跳槽，林氏也不过是在借机炒作，挽回调香师流失的颓势。 媒体尚且众说纷纭，微博就更是爆炸了，各种舅舅党前赴后继地披露内情，吃瓜群众一波接着一波蜂拥不绝。 秦璐不会傻到在风口浪尖还出去发言，干脆连电视都不看了。 然而就在这件事还未平息的当口，另外一件事又强硬地抢夺了所有吃瓜群众的视线。 东旗上市首日收跌仅2.18%。 秦璐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在家里休息了两天，还是直到接到周云深的电话时才得知的。 听见久违的秦璐的声音，电话那头周云深的低笑显得格外醇厚，“我准备在东旗内部开一个小规模的庆功会，已经让沈越给你腾出时间了。” 哪怕他的低笑就在耳边出现过，秦璐此刻听着依然觉得手机的听筒都在轻震，震得她心猿意马。 “好啊，什么时候？” “这个月17到20日。” 秦璐先是嗯了一声，而后才觉得哪里不对，“庆功会开那么久？” “17号陪他们吃饭，之后两天全是你的。” 191.微醺 庆功酒宴的地点被定在了A市新建成的五星级酒店内，东旗一口气包下了两层楼，一层专门用来作为宴会场地，另一层则是给醉酒的员工们休息用。 秦璐这几个月全国来回跑，也是第一次来这家酒店，一进入场地就先被巨大的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惊艳了一把，还是被镜头堵了路才想起今天到场还有媒体。 请来的媒体都是秦璐眼熟的人，当然也和八卦杂志的娱记有本质区别，没有问秦璐任何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懂事得不得了。 不过关上摄像机离开话筒，他们也就是普通的八卦群众。 程霜关上麦克风丢给一边的同事跟着秦璐往会场里走，“看在我上次帮你写采访稿让你少说了那么多话的份儿上你给我披露点呗！” “披露什么？”秦璐侧过头去看向程霜，脚步微微放慢却一刻不停。 “你说呢，林氏和Dew为了你都打起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一提到这件事程霜就两眼放光，“你放心我口风紧，就满足一下自己，绝不外流。” “程小姐恐怕要下次再来满足自己了，今天庆功会可不允许她开小差。”周云深走上前迎了秦璐两步，然后又朝程霜有礼地笑笑：“还请帮我转达给其他媒体朋友，拍摄结束后可以自由在会场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跟侍者说就行了。” “好好好，谢谢周总。”眼看东旗老大都出来护人了，程霜赶紧夹着尾巴溜了。 周云深把手中的高脚杯递给秦璐，“喝一点？” 秦璐接过来啜了一口就笑了：“虽然我不太会品酒，不过周总这个酒有年份了呀，这么阔气？” 单一瓶无所谓，要给全场都配置上，就很大手笔了。 “我可没那么大方。”周云深晃了晃自己手上那一杯，欣赏着颜色均匀的挂壁，“只特供给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酒杯轻碰发出碎脆声响。 虽说是东旗的庆功宴，可很显然周云深才是主角，上来搭话攀谈的人络绎不绝，秦璐也不想抢这个风头，就找了个安静的小角落坐了下来。 供客人休息的沙发很软，秦璐坐着也很舒服，她就这么衔着酒杯看着周云深应对各色来宾，其中有东旗旗下的艺人，也有东旗合作过的合作伙伴，络绎不绝，来来往往。 应酬免不了喝酒，周云深的酒杯就没离过手，期间换的次数秦璐也没怎么数清楚，反正当事人看起来还很清醒，上台发言的时候也依旧是字正腔圆的播音腔。 周云深台词功底极好，基本不用事后配音，全都是现场收录，偶尔遇到剧本需要修改的部分也会亲自上阵重配，现在上台虽然台下有提词器，不过他似乎并不需要，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台下的人。秦璐把手上那一杯酒一口口啜饮干净之后就半阖着眼享受现场去了。 周云深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有一种奇妙的穿透力，秦璐小时候就经常把他的访谈和电影片段请人剪辑成VCD，然后用来助眠。 她睡到半梦半醒，隐约好像听见有人笑了一声，笑得低沉悦耳，秦璐根本没心情去计较这人是不是在嘲笑她，只想让他再多笑两声。 “怎么，我的发言很无聊吗，竟然让你睡着了。” 秦璐睁开眼，就看见周云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难道不无聊吗？”她勾出一个慵懒的笑，“如果不是因为发言的人声音还不错，我可能直接就悄悄离场了。” 她胆子开始变大了，周云深倒还挺喜欢秦璐这幅样子的，“离场不用悄悄的，我带你走就行。” 秦璐倒是不反对，“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事情是处理不完的，我更喜欢把握当下。”周云深直接扶住秦璐的肩，“如果你站不稳就扶住我。” “我站得稳。”秦璐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还有媒体在……” 做了艺人这段时间秦璐别的没什么，就是对媒体真的落下了不少阴影，现在不管是不是自己人，看见一大片黑压压的镜头就紧张。 “都是自己人。”周云深直接连着秦璐那点挣扎一并拢入怀中。 “那……其他艺人……” “看见正好，为我以后一碗水端不平打下舆论基础。” “……” 您可真会说话。 秦璐没话了，老老实实窝在周云深怀里，像被其他人像行注目礼似的目送出了会场。 会场在31层，东旗给自己人安排的休息室集中在29层，然而进了电梯周云深却直接按下33层的电梯。 秦璐看出他的早有准备，“周先生，你还记得你一开始是怎么勾都不上道的性冷淡影帝人设吗？” 人设？周云深对这些新词已经有些陌生，不过也不难理解，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的人设应该更符合老房子着大火的那个老房子。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敞开心门让秦璐走进来，然而实际上却发现在心门的周遭早就被秦璐放了火，烧得一塌糊涂。 在这半年时间里他一直在演他自己，演一个世界里还没出现过秦璐的自己。 现在好不容易那场冗长的戏结束，周云深早已迫不及待地从戏中出来了。 “还有传言说我是因为不举所以一直不近女色，现在我想采访一下秦小姐的使用体验。” “……” 那当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周云深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让小流氓秦璐有种遇到了大流氓的感觉。 全方位的斗不过啊这是…… 33层就是酒店顶层，一层只有一个房间，三面都是落地窗，不用站在窗前也足以俯瞰全城，显然酒店负责人深谙此道，装潢都是特地以星空为主题进行，看起来舍去了一切高调的金碧辉煌，可实际上就连地板都是深蓝为底色的星光熠熠。 “我本来今天想接你去我住处的。”周云深一想到刚才秦璐一进来就差点看夜景看呆就觉得可爱，“还好这里没有预约。” 秦璐刚放下手包，就被人从背后抱住，力道不重，却完全不留挣脱余地。 男人带着微醺酒气的呼吸从背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下将秦璐笼罩，随即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颈窝，有点热，又有点痒。 “还有两天时间，我们先做点什么好呢。” === 周云深喜得新外号，老房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