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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哥,”肖诚不等人说完便打断,讥笑道,“嫂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咱俩这可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程一山一听便绷不住笑了,对着人手臂又是一拳:“过几天我休息,咱俩打一盘?”程一山说的,是去他们队里活动室一对一的格斗。男人之间,感情都是“打”出来的。“等着你。”肖诚耍赖把烟塞进嘴里,呜呜啦啦地答应,跟人一前一后往回走。楚珈文回到家里,把鞋和包一甩,直接窝在客厅离门最近的那个沙发上,把半边脸压在靠枕上,用以缓解头疼。她没有开灯。黑暗里,那段故意被遗忘的记忆,又在脑海浮现了出来,模糊的边缘一点点清晰,像是恶魔在吞噬人的心智。“小小年纪不简单啊。你的画被一个大老板看上了,可要恭喜咯。”“那个老板也是个艺术家,他很欣赏你,想跟你见一面。就是一起吃个饭,别紧张。”“小姑娘挺漂亮。你们怎么回事?她那么小给她喝酒?”“你喝什么?酸奶还是果汁?听见了没有,快去,上个果汁。”一字一句嗡嗡震在脑子里。楚珈文终于受不住,踉跄跑到卫生间,扒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外面来电铃响,她全然没有在意。☆、韩文宇(一)韩文宇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手肘撑着办公桌,手指捏了捏眉心。他累了,人到不惑之年,越发觉得力不从心。女人三十是个坎,而男人则四十是个坎。突然想起那个小家伙了,哦,不不,她早就长成个大姑娘了。刚见她的时候他多大?也就三十五六吧。如今的楚珈文,漂亮大方有气质,这都是他的功劳。可以说,楚珈文是他的作品,而他的这个作品,可比楚珈文的任何作品都要成功。想当初,她才十八,头发染成玛丽莲梦露那个色儿,戴着夸张的美瞳和假睫毛,一张嘴,舌头上还有个环,整个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杀马特造型。韩文宇靠在大班椅椅背上,闭目养神。那时,韩文宇还是B市两家会所的少东家。他自己很不喜欢那种娱乐场所,声色犬马,醉酒贪欢。但为了得到老爷子的垂青,他还是竭尽所能去管理。他家老爷子观念保守,一心想让长子继承家业。他家靠医药发家,这几年保健品也做得风生水起。韩文宇是次子,却一直觊觎家族的这块巨大蛋糕。让人生气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却是他哥并不稀罕的东西,而老爷子偏又一直不肯放手。碰上楚珈文那天,他干什么都不顺。韩文宇迷信,凡事都有预兆,这准是要有大事发生。到了会所大堂,角落常绿植物流水景观边的沙发上,腾的窜出来两个人,热络喊他:“二哥!”这些人是他哥韩文宣的狐朋狗党,这种流里流气自来熟的打招呼方式,让他着实反感。他本就心烦,只冷脸跟人点了点头,没有多理会,便径直往里走。走了几步,韩文宇不着痕迹回头,沙发上早没了人影,一抬头,那俩人跟会瞬间移动一样,一下就出现在二楼的走廊,正慌张赶往电梯间,看着像是要去给谁通风报信。见到经理旷远,还没等韩文宇开口,旷远便压低了声音,往四楼使了个眼色,“韩哥,你家大少爷又在自家店里胡闹。”这韩家老大韩文宣,在老爷子眼里,是个极为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在不明真相的无知群众眼里,叫作知名音乐家;在韩文宇眼里,就是个不掺水的纯人渣。旷远是韩文宇的人,自然说话不需要客气。韩文宇在二层的酒吧找了个地方坐下,顺手扯松领口。旷远招手,让人给上了杯伏特加。“这次,是男的还是女的?”韩文宇兴致不高,端起酒杯又撂下。“是个小姑娘。”韩文宇沉默不语,只把酒杯放上掌心把玩。电梯口人声喧闹,几个男女大声寒暄玩笑,嘻嘻哈哈进了电梯。韩文宇两人一并徇声望去。等电梯门关严实了,旷远才揶揄道:“B市四大名记。里面那高个男的姓吴,电视台新闻频道新提上去的一把手。这人好交朋友,喜欢热闹。我上个月给人办的会员卡,这段时间他总来。”韩文宇略作思忖,吩咐旷远:“找几个人去把我家老大给弄出来。还有,那个姓吴的,酒窖里新来的那瓶红酒,你亲自给人送到包间里。”旷远有些不舍得:“那酒刚下飞机,一路颠簸,现在就送人,影响口感,得静置一段时间才能开。”韩文宇等不得:“它得静静?我特么还想静静呢。赶紧给人送去,别耽误大事。这世上知道这瓶酒值钱的不少,知道它口感什么样的又有几个?都是装逼。”旷远无奈,站起身准备下楼,走了几步又拐回来,昏头搭脑问:“我怎么对人说呢?”韩文宇说:“怎么不嫌事大怎么说。最好能让韩文宣上回头条。”旷远一脸苦相,动也不动。韩文宇骂道:“特么中风了?快去啊。”旷远凑近了压嗓说:“韩哥,这店让咱这么霍霍,可是别想开了。”韩文宇烦得很,一挥手冲人说:“不要了不要了。按我说的办。这店要是真没了,我就是要饭也带着你总行了吧。”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韩文宇压根不想要这个店。这会所算什么?用来吃喝玩乐的地方,在过去也就是给纨绔公子哥的玩意儿。俗话说,玩物必丧志。韩文宇盘算,若是借这个机会,进了集团总部,那才叫生意。不一会儿,旷远匆匆下楼来,跟韩文宇咬耳朵道:“酒送到了,人没让开,直接包起来了。咱求人的事,答应得挺痛快。不过,你家大少爷那边难办点。”韩文宇转脸瞅着他:“又出什么幺蛾子啦?”旷远说:“跟他客气他不领情,骂人那叫一个难听。我想着反正要撕破脸,就让保安把他直接绑了关他自己房间里了。就是——”韩文宇默许点头,问:“就是什么?”旷远更小声说:“那女孩儿醒了。”韩文宇说:“找个可靠的女员工,给人送去套衣服,再安抚一下。我一会儿过去看看。”现在想想,世间万物都是靠个缘分。韩文宇感叹,那天那么乱,他看见楚珈文的时候,还是小小惊叹了一番,怎么说呢,那心情,就像是在废墟里踩到了宝贝。楚珈文那时很瘦,窝在沙发上,跟只受伤的流浪狗一样。换上的衣服明显码大,穿在她身上像套了个麻袋。他走近了,站在让人感到安全的距离,直接说:“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叫韩文宇。欺负你那男的是我哥,叫韩文宣。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