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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咸明城开始喧嚣起来。这时,听见前方传来隆隆车辕和纷杂的马蹄声,转过街角,就见到一列军队正在向城门行进,而周围已经站了很多围观的百姓。糟糕,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不能在城门口提前候着。程安一边跟着军队前行,一边焦急地张望着,怀里还抱着那个大包袱。扶儿已经被人群挤得不见,老王在前面费力地帮她开路,口里不住念着,“借过,借过。”程安被人群带得东倒西歪,她搂紧身前的包袱,顾不得一只耳坠已经被挤掉,拼命往前。身侧的人看见这样衣饰华贵,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美貌少女在此,都诧异地纷纷侧目。程安的目光在行进的军队里四下梭巡,想寻找那道熟悉的背影。正在此时,一名骑马着甲,头盔包住半张脸的人突然向她疑惑地唤了声,“程安?”见程安回头,目光却越过他四处张望,那人拔下头盔,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并笑出一口大白牙,“程安,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送我的?”居然是陈新潜。程安却惊讶道:“陈新潜,你怎么会在这?”“我怎么不会在这,我要随五皇子一同去津度。”陈新潜听她口气便悻悻道:“我还以为同窗几年,你是来送我的。”“莫非你是来送五皇子?”他总算榆木开窍,突然脑内灵光一闪反应了过来。见程安听了后点头,陈新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骑在马上前后张望,“我刚才还看见他来着,现在去哪儿了?”程安被身后涌来的人浪推得一趔趄,老王赶紧替她挡住,这才险险稳住了身形。“陈校尉,你在磨蹭什么?”此时,队伍前列传来道催促的喝问,一名武官骑着马向后小跑而来。陈新潜连忙大声回道:“这就来。”随即转向程安,看向她紧紧抱着的青皮包袱,“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五皇子?我帮你给他。”程安眼见寻不到秦湛的踪影,怕他已经到了队伍最前列。只犹豫了一下便答了声好,并伸长手臂,想把包袱递到陈新潜手里。陈新潜也弯腰伸手去接那包袱。正在此时,那武官已到了陈新潜身边,抬手在他马身上重重拍了一记,“既然家里有美婵娟,何苦还在陈将军那里哭闹着要去津度。”陈新潜马儿受惊,猛地朝前窜出,他身形一晃差点从马背跌落。赶紧坐直稳住身形,一边去拉缰绳,一边口里怒骂着那武官。围观众人和军士们都爆出一阵大声哄笑。这时候,程安的包袱本已伸在空中,结果刚刚脱手就落空坠地。她赶紧弯腰去捡,却被身后的人浪一推,往前踉跄了两步,那包袱也被踏上了好几只脚印。边塞风大,那里面装着她这段时间给秦湛做的一件皮袄。针脚细密,是紧赶慢赶做出来的,皮袄厚实不好缝,几根手指都布满了针眼。她蹲下身,从人腿缝里伸进手,艰难地去够那包袱,却不知道被谁一踢,离她更远了。眼见那包袱被人踩来踩去,打好的结散开露出里面的皮袄,她站起身涨红着脸大声喊道:“你们别踩我的包袱,别踩我的包袱。”可周围人声鼎沸,众人推来搡去,老王此时也不知被挤去了哪里。谁也没听见她的话,反而被人反手一推,差点摔倒在地。露出一角的皮袄瞬时被重重踏上几只脚,程安怔怔看着,就像被那脚踏到了心上。她突然奋起推向周围的人,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疯狂,含着眼泪尖声叫喊:“别踩我皮袄!别踩我皮袄!”她声音清脆,带着焦灼的哭腔,在一干嘈杂中特别明显,周围的人这才注意到,抬脚让了一条道。程安此时头发蓬乱,裙摆上全是尘土。她紧紧抿着唇面色涨红,顺着分开的人流,几步上前拾起了那件皮袄。走到旁边空一点的地方蹲下身,紧紧抱在怀中,把脸埋了进去。开始是小声呜咽,后面嚎啕起来,肩膀剧烈抽动,也不管周围的人是不是正议论纷纷。突然,怀中的皮袄被人缓缓抽出,程安扯了扯没拽住,便泪眼朦胧地顺着看了上去。逆光中,只见一身黑色甲胄的秦湛正站在面前,笼罩着融融光晕,就像一名威风凛凛的战神。他一手搂着皮袄牵着马,一手对她伸出。程安怔怔看了他片刻才把手搭上去,抽噎着被秦湛从地上拉了起来。周围全是人在好奇地打量,两人也不方便说什么,就那样一眨不眨地对视着。秦湛穿着黑甲,深邃的面庞被衬得更加英挺。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捻走程安发侧的一根草茎。“别哭。”他哑声说道。“小姐,小姐。”这时,不远处传来扶儿和老王的声音,两人正朝着这方向挤来。眼看队伍已经快要走出城门,秦湛咬了咬牙,翻身上了身侧的青鬃马。“我会给你写信的。”他头也不侧,双眼直直看着前方说道,那件皮袄被他搭在身前的马鞍上。说完,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滑动。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猛地一夹马腹,青鬃马一声长嘶,追着前面的队伍而去。程安一直目送着那个挺拔的背影,直到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远方的城门口。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是甜文,是甜文。作者丧心病狂地抓住伤心的小天使们摇晃呐喊。第52章程尚书府的下人走路都悄无声息,动作也放得很轻。这段时间也不知因为何事,府中小姐明显心情不好,郁郁寡欢,连带着整个院落都安静下来,沉郁而凝重。每日也就逗着小侄儿程飞宇的时候,她脸上会露出几分笑模样。算算日子,秦湛应该快到津度了吧,也不知道那里苦不苦,他习不习惯……程安呆呆注视着窗外,心里愁肠百转。这时,门扉轻响,程冯氏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走了进来。程安扭头看了一眼,恹恹地叫了一声,“娘。”“小安,你有什么心事就对娘说说吧。”程冯氏状若不经意地说起,然后坐在了屋子中央。仆妇也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合好了房门。这一看就不是随意提起,而是准备一场长谈。“娘,我没事的。”程安斜倚在床头,手里玩着一个小木雕,无精打采地答道。程冯氏观察着她的神情,犹豫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安,你上次是不是听到我和你姨母在说的事了?”见程安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