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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0

    条件的荀清,上辈子是如何衣冠楚楚地出现在她面前的?

况且,他彼时还读的本国数一数二的学府。

她丝毫没注意到,荀清那僵直的后背。少年是那样小心翼翼与她保持一两步的距离,不快,也不慢,聆听她小皮鞋哒哒的声响,好似夹裹风雪的马蹄,心曲里盛开又熄灭的花朵。

两人渐渐拐到了一条熟悉的街道。映入周奇奇眼帘的是昨天刚来过的老袁面馆,熟悉的筒子楼,爬满了绿意盎然的爬墙虎。

第二十六章:

周奇奇不自觉盯了眼老袁面馆里正在下面的老板,她总觉得有视线在往她这边瞟。

“你想吃面吗?”荀清很快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他兀自哈了一口白气,走过去向老板叫面。

“老板,来一碗素面,一碗牛rou面。”

老板眼神怪异地盯他,待他从包里取出叠得整整齐齐零钞的时候,老板拽起搅进水锅里的大勺,往边沿一敲,“我不收你的钱,也不卖给你面。”

荀清数钱的手,顿住了,“……”

老板一脸鄙夷,“你的脏钱谁知道有没有病!”

面馆里的视线都射了过来,赤|裸裸的嘲弄与哂笑,如片片钢刀,刮过少年单薄的筋骨。

少年沉默承受着,蓦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嗨,你家里有面吗?我想吃叶子面,你给我做吧。”

女孩仰着脸道,她素白的脸蛋上看得到骄傲,瞧得清任性,唯独没有所有人对他的轻蔑。

“记者……小姐?”老板惊呼,认出了少女。

周奇奇转过头来,发现老板盯着她与荀清交接的手,直皱眉头。

老板摇了摇头,这个记者怎么找新闻线索找到了这家人身上。昨天这女孩还照顾他生意买了两箱水、五碗面,出于这个原因,好心的老板觉得自己不能不管。

他关小火,脱了围裙过来,扯着周奇奇到了一个小角落,“记者小姐,你怎么惹上了那种人?”

“我给你讲,他和他妈都有病,好几个街坊邻居都被传染了。”

周奇奇越听越糊涂,她本来想问什么病,却见荀清茕茕孑立地站在那儿,背过身望着门前那棵大榆树。

“老板你放心吧,我只是来采访一下他,等会就走。”周奇奇改口,她也心知袁老板好意,让他安心。

待她小跑步到荀清身边,发现他在那里发呆。她一手伸到少年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走啦走啦。”

少年怔忪,呆呆被她推上了楼。

走到四楼的时候,周奇奇望了一眼走廊,发现佳佳并没有在那里做菜。她突然生了一股做贼心虚的庆幸。

荀清从裤兜里摸出钥匙打开五楼铁门,推开,请周奇奇进去。

少年的头总是低垂,他抿了抿唇,像是鼓起莫大勇气,“这是我家,进来吧。”

周奇奇仰头,望着红漆铁门想到了那个杀马特刀锋红头发的面馆小哥说的那番话——里面,不干净。

饶是如此,她还是面色如常地走了上去。

五楼与下面四楼是截然不同的一番风景。

整个楼道空无一人,亦整洁干净。五楼每门每户皆紧闭门户,一眼从窗户外望去,黑洞洞的,让人怀疑是否有人居住。

荀清走在前面开道,没走两步,他顿住了脚步。

周奇奇本来想唤他,结果她也停了步伐。

一些奇怪的声响从最边缘的房间传了过来,仔细听,有床咯吱咯吱的响动,男人粗蛮的喘息和女人沙哑的娇吟。

而且这个女声很熟悉,很熟悉。

有一个女人曾经用同样的声线辱骂过周奇奇,年复一年磋磨过周奇奇,打击摧毁她的自信心,甚至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不忘坑她一把。

周奇奇无法挪步了,她的每一个神经都在剧烈地跳动、叫嚣。刻骨的仇恨重新覆上了她的寸寸血脉。

荀清踢开门,揪起骑在他妈身上的猥琐男人,直接将他摔下了地。

这是个年过六十的瘦小老头,脸上遍布黑斑,丑得到老也没女人看他一眼。他爬在地上死死喘气,还沉浸在那一刻带来的快感里。

荀清又狠狠踢了几脚,终于把老头子痛醒了,他抓起衣服遮了就连滚带爬地跑走了。路上老头子撞到了周奇奇,还不忘猥亵地剜了两眼。

“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床上女人懒懒地问儿子。

荀清紧紧握拳,浑身颤抖,“不是说,要你别接客了吗?”

女人呵呵笑起来,慢条斯理牵一块毛巾搭在胸前,“阿清,我也是为了帮你分担……”

“不用了!”荀清打断她,额前碎发晃动,“你知道你在自杀吗?你都病成这样了,就别害人害己!”

“我?我害人害己?”女人哈哈大笑起来,伸出她那红斑遍布的手指,“荀清,你不要忘了,你是靠着老娘这样害人害己地卖,才长到这么大的!”

蓦地,女人一眯眼,发现了门口突然出现的身影。那是一个小姑娘,年轻、鲜嫩、无知,捂嘴瞧着屋子里令她世界观颠覆的一切……

女人故意将毛毯扯下来大半,露出她红疮斑驳的小腿、溃烂的大腿、以及……然后她听到咚地一声,女孩跪下来干呕。

女人升腾起一股变态的快感。

“周奇奇……”荀清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她面前,“周奇奇,我没病……”

他嗫嚅……弯腰,两手呈打捞的姿势,想扶她起来。

周奇奇只抬头盯了他一眼,撑起手臂,拒绝他的触碰。然后她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落荒逃离了这个荒诞肮脏的世界。

“她是谁?我看她挺有钱的,你榜上她,我娘俩以后就有提款机了。”荀母换上衣服,两眼放出破罐子破摔的光,故意刺激荀清。

“她被你吓走了。”荀清远目少女逃走的方向,跌坐到门槛上,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熟练抽出一根,点燃,“你刚才是故意的。”

“乖儿子,你妈是在帮你。”她已经虚弱得下不来床了,百无聊赖数着刚才赚的三块钱,三块,可以拆分成两个一块,一个五毛,两个二毛,一个一毛,来来回回数不厌烦,“你要认清事实,像你这样的人,不要糟蹋了人家好姑娘。”

像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家庭,一辈子,只适合做臭水沟里的野狗,躲在充斥尿sao味的阴影里呜咽。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去糟蹋凡尘里那朵盛开的鲜嫩的花呢。

荀清没有抽那根烟,他执于手上,慢慢地……慢慢地……等它燃尽……

微小的烟火,青袅的炊烟。

他给荀母下了一碗面,那天傍晚他开始做清洁。他几乎一有空就开始打扫,走廊楼道、铁门阶梯、屋里屋外,他都疯狂地抹擦、刷洗。

他不脏,他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