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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燃烛放进去之后,他还特地点燃试验。见走马灯当真动了起来,方才放了心。这盏走马灯外头蒙着的丝绸上,还绣有各色的丝线,又撒了些金银琉璃粉,烛光一亮,便光彩粼粼,如梦似幻一般。和珅长舒一口气,站起身道:“拿此物送往荣国府。”刘全微微一怔:“仅此物吗?”“仅此物。”刘全立时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从前主子爱护那位林姑娘,什么金银珠宝、药材布帛,连吃食上都格外留心。今日怎么……怎么无端寒酸了起来?但见和珅面色如常,刘全便也只好按捺下满腹讶异,小心地取过那走马灯,又用一个形容精美的盒子装好,这才带了两三人朝荣国府去了。刘全也是荣国府外一张熟脸了。荣国府的门房最是擅长踩低捧高一事。他见多了和珅带着刘全前来,更见多了贾政是何等尊重和珅的,于是次次见了刘全,便都不多话,只管接了东西,从刘全那里讨点好处,便心满意足了。按惯例。今日东西还是先送到了贾政院儿里头去。只是因着这日东西不多,送去时,又恰逢贾政不在,便被搁在了厅中。宝玉凑巧来同贾政说事。他前几日见了贾蓉媳妇的弟弟秦钟,立时一见如故,后听闻秦钟说自己的业师已病故,父亲又公务繁杂,分不出心神来商议为他延师一事。宝玉听了过后,便主动邀秦钟入贾家的家塾来,二人一并进学念书。他要同贾政提的,便正是此事。宝玉转悠一圈,都不得人影。想了想便作罢了。不见父亲正好,左右见了也只觉得畏惧。宝玉在那厅中走了两步,见面前放了个大盒子,光外形便做得精美,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宝贝。宝玉此时倒是又胆大起来。他掀开了那盖子。里头更为精巧的玩意儿便这样露了出来。实在美轮美奂!宝玉瞧得双眼都亮了,当即便拿了起来,随意喊了个小厮问:“此物可是我父亲的?”那小厮摇摇头,道:“只晓得是方才送来的。”寻常和珅送来的玩意儿都多的很,常摆在院子里。今日就独一个盒子,众人反倒忘了它的来历。宝玉心中欢喜,拎着那走马灯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林meimei最喜欢新鲜亮丽的玩意儿。正当她的生辰,若是将此物作个添头与礼物一并送去,想来林meimei是会开心的。宝玉将那走马灯小心地放置在了床头,随后便往梨香院去了。自那日临安伯府归来后,宝钗便又病了。宝玉满心惦记着,白日里更没了读书的兴致,好不容易凑个贾政不在的时候,宝玉便赶紧去见宝钗了。薛姨妈疼惜宝玉,忙一口一个“我的儿”,将宝玉引上了炕。又命人温了酒来吃。宝玉身边的李嬷嬷劝了几句,没能劝得动,还发了阵子脾气,说了几句不阴不阳的话,这便退出去了。等到了下午,宝玉回了自己的院儿里,袭人便迎上来,正要服侍他躺下。宝玉忙摇头道:“不成不成,待会儿还要去见林meimei的。”袭人却是握住了他的手,便要将宝玉往被子里塞,自己也同宝玉的肌肤更亲近了些。我宝玉挣了下,手碰到了床头。他猛地坐了起来:“我放在此处那灯呢?”袭人一呆:“并不曾见到。”此时茜雪掀了帘子进门来,口中道:“方才李奶奶进门来瞧见了,说是这样的玩意儿,宝二爷这里定然多的是,便随意取一个回去,给孙儿玩玩。”宝玉脸色一青,当即砸了手边的东西,将丫鬟们都吓了一跳。这一闹,便闹得大了。且说另一头,贾政回来,听人说和珅又送了东西来,却四下寻不得,最后找见了那个空盒子。找院儿里头的小厮一问,才知晓是宝玉取走了。贾政当即便觉得面上羞臊,连面对和珅也不敢。他忙差了人去侍郎府上传话。自己坐下来等消息,却实在如同股下着了火似的,坐也坐不安稳。没一会儿,又听说宝玉院子里闹起来了。贾政便亲自去了。那李嬷嬷正坐在石阶下抹眼泪:“宝二爷好狠的心,那灯笼既也还回来了,宝二爷何苦发这样大的火儿。难道真要将我撵了不成?”贾政听了这话,便觉怒火升腾。那可是和珅的东西!怎么反倒在宝玉的院儿里,成了转手来转手去的东西。若是让和珅晓得了,只怕一层皮都不够他扒的!贾政疾步走进门内,却见那走马灯都不成样子了,随意被扔在地上。贾政知晓宝玉的脾气上来,便是谁也认不得的,抓了什么便摔什么。可往日里摔什么茶盏、碗碟也就罢了。哪怕是摔个花瓶、玉如意那都也是成的。但如今摔的,是和珅的东西啊!贾政咬紧了牙,上前便是一巴掌掴在了宝玉的面庞上:“你这混账,便半点教训也不吃的吗?”宝玉被打得懵了,抬起头来,两眼红红地瞧了瞧贾政:“父亲打我作什么……我正要撵我那乳母。李嬷嬷如今了不得,不问主子,便敢取主子的东西了。还叫我房里的丫鬟们都得奉承她……她算哪门子的奶奶……”贾政厉声道:“且不说此事,你可知那灯笼是谁送来的?”“谁?”宝玉咽了下口水,本能地觉得不大好。“和侍郎。”宝玉听见这三个字,便当即觉得双膝发软,俨然成了一种本能。他现在还能清晰忆起,那一日挨了他的打,是何等可怖的一件事。“我,他……”宝玉慌了慌,连口舌都不大清楚了。而此时,和珅正坐在书房里翻阅书籍,可谓正当身心愉悦时,便突地听见一阵脚步声近了。刘全进来了。和珅抬头看去,却见他面如土色,嘴唇都微微抖了:“主子,荣国府那边,请您过去一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请我过去?出了什么事?”和珅放下手里的书,微眯起眼,自有一种无形中的威慑。“那,那灯,毁了。”说这话时,刘全都不大敢去瞧和珅的面色。“是吗?如何毁的?”正所谓怒极,反倒冷静了下来。此时和珅面上不见半点怒色,只是那双眼眸看上去更为黝黑深沉,一眼望不见底了。“说是宝二爷无意中取了那灯走……”和珅没再出声。刘全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总觉得怕是暴风雨就在眼前了。“将今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