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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脸,连人家辈分儿都没弄清。灵月哪里肯唤一声“jiejie”,便扭头含糊过去了。“把东西也在这儿摆下吧,我也在这里瞧瞧风景。”灵月指了指亭中的桌子,倒还真有几分拿自己当主人的架势。几个丫鬟忙将食物放下,又将那凳子铺上毛毡。黛玉轻笑一声:“倒也不嫌热。”灵月坐下去的动作僵了僵。灵月扶住桌面,目光滑过跟前的几个姑娘,尤其迎春、惜春、宝钞三人。迎春、惜春在府中穿戴平常,不及探春,不及黛玉。而宝钞又不爱作盛装打扮,穿的衣裳也都不论新旧款式。灵月便不同了。她刚嫁进荣国府,吃穿用度比三春都要高出一头。此时她瞧不上黛玉,自然便也瞧不上三春,便生了奚落的心思。灵月今日梳了妇人髻,头上满缀钗环,什么金蝶花簪,累丝珠钗,又戴了银鎏金点翠抹额。身上又着碧霞云纹锦衣。腰间配饰也有好几样。穿着倒是富贵,偏她年纪小,又不是雍容大气的相貌,她下巴一抬,模样倒是倨傲了,但却十足的不伦不类。黛玉自觉林家是远不如荣国府的,但她瞧过灵月这身打扮后,也不免觉得眼睛累得慌。这般品味。哪里像是临安伯府出来的?比之荣国府,实在天差地别也。三春穿得是不算如何富贵,但却都打扮得体,身材又纤侬合度,头上钗环不多不少。无论隆重与素净都是好看的。灵月并不知晓此时黛玉的心思,她指着宝钗道:“怎么还穿的旧衣裳?府里头没有为你们做新衣裳吗?”宝钗淡淡道:“我不爱穿这些。”灵月只当她嘴硬呢,便又扭头瞧迎春:“迎春穿的什么?”迎春心下难受,但又不好撕了灵月的面子,便道:“meimei穿的什么?”灵月终于等来她想要的话,随即便笑道:“母亲刚给我做的新衣裳,说是苏州宋锦……”宝钗淡淡道:“外头罩的是轻容纱罢?”这里头谁不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三春吃穿用度再平常,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灵月这番作态,倒是衬得他们都眼拙瞧不出来一般。灵月从没将宝钗与黛玉放在心中。这二人,一个死了爹,一个死了娘。不过倚靠荣国府的屋檐过活。林黛玉是有些好运气,竟是撞上了个和珅。但那薛宝钗可什么都没有,光是商户女的身份,便叫人好瞧不起了。灵月笑出声来,道:“原来薛姑娘还是识得这些玩意儿的。”黛玉闻言只觉得好笑。她从前不大喜宝钗时,却也从未看低过宝钗。宝钗见识广,眼界宽,莫说她本就并非寻常商户女了,那薛家好歹还顶着个皇商的名头呢。黛玉便出声道:“前些日子宝jiejie不还拢了一箱子的轻容纱给我么。”灵月眼皮一跳,本能觉得不大好。黛玉可不是个好欺的性子,她抬手掩唇一笑:“我让雪雁拿去糊窗户去了。”说罢,她又添了一句:“这些玩意儿宝jiejie是见惯了,半点也不稀罕,我便跟着沾了个光。”灵月脖子根都气得红了。连带头上的钗环也晃了晃。宝钗是个不爱得罪人的。她八面玲珑,待谁都要好。但她也不是旁人欺上脸还要带笑的。宝钗便拉了黛玉的手,从她手里抢过帕子来,道:“你若真心谢我,不如将你这帕子给我。这可是织金妆花罗的料子。”灵月眼皮子浅,但却是听过织金妆花罗的。她眼皮一跳,道:“说什么玩笑,那织金妆花罗乃是宫里头专门织龙袍凤袍的……她如何弄得到……”但话说到这里,灵月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紧跟着面孔也微微扭曲了起来。是啊。黛玉弄不到。但和珅弄得到啊!以当今对和珅的喜爱,有什么是不能给的?前头赐了无数女子首饰珠宝,后头赐了如意鹰鹿,再后头又赐了太后身边的嬷嬷……有什么,有什么是不能赐的呢?这一下,便勾足了灵月心头的暗恨。那说亲的三书六礼,其六礼,便须得奉上鹰和鹿。寻常人家难寻鹿,便以鹿皮代之。灵月嫁进门时便是如此,荣国府没有那么闲暇去寻鹿了。但黛玉的呢?却是从皇宫里取的,皇帝豢养的雄鹰与马鹿。那他弄个织金妆花罗的料子,来给黛玉做帕子,也不稀奇。灵月暗自嫉恨的目光落到了黛玉的身上。此时探春也忍不住出声道:“林jiejie的衣裳是新做的罢?我听凤姐儿说,是特地取的蜀锦来做的呢。”黛玉身上的衣裳的确是新做的,王夫人如今待她如亲女一般,只怕有一处怠慢了她。她今日着的是蜜合色绣玉兰长裙,外头穿的是银红金丝扣比甲。浓淡相宜。贵气十足,又不失了少女气。正像是那早晨时,洒了金光上去的娇嫩花儿。蜀锦融入金丝,章彩绮丽。做工rou眼可见的金贵细致。灵月相貌本就不比黛玉,气质又要差上一大截,如今两个的打扮放在一处,更是拉出了天差地别的距离。灵月像是乍富人家的姑娘,穿金戴银,却偏又压不住这股子富贵气,倒像是偷了旁人的金饰压在身上。黛玉本就品味不俗,气质如仙,又得了李嬷嬷的调教,如今更添贵气威势。她瞧着倒像是天生的权贵女儿。灵月越是对比,便越是觉得心底翻腾着难受。她本是想好好作一番打扮,拿出新奶奶的架势,将这些个年轻姑娘镇一镇。如今却反被镇了。黛玉懒得再与她说话。灵月若是想从吃穿用度上来瞧她笑话,那便实在是想岔了。探春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口恶气,自然不会这样轻易罢休。探春捻了块糕点,送到黛玉唇边去:“林jiejie尝尝这个……”灵月见状露出嫌恶的神色。她是容不得谁来喂她的。这厢黛玉正要咬下,探春却盯着她的唇,突然出声道:“林jiejie今日涂的难道是那日送来的口脂?”黛玉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擦在脸上的胭脂怎么瞧着也与往日不同?”“也是和侍郎送来的。”黛玉道。她隐约记得此事是与三春说过的,当时还与他们说了那走马灯是和珅亲手所做。黛玉的目光微微一转,触到了一旁的灵月,见灵月正死死咬着唇,紧盯住了探春,像是要从她嘴里挖出什么来似的。黛玉霎时明了。探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