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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身上一样,小小的郦子邈,在目睹了子远的惨状后,也认为哥哥如此的遭遇,跟他脱不了干系。如果那天晚上他不曾任性地离开子远跟锦宜,不曾自己过去要看什么舞狮,那子远就不必为了救自己而奋不顾身,以至于落得这个下场。因为郦老太太把怒火尽数都发泄在了锦宜身上,一时顾不上他。郦府全家,一则是抢救奄奄一息的锦宜,一则是照顾生死关头的子远,子邈反而像是会了隐身术一样,没有人理会他。但子邈没有觉着庆幸。他目睹了子远断腿,也目睹了锦宜挨罚,但他这个罪魁祸首,却神奇地免于责难跟惩戒。他觉着这世道荒谬的可笑。在锦宜出嫁之后,郦家里众人的关爱照顾就都加在了子远身上,子邈的隐身术更加炉火纯青,出入郦家如入无人之境。他不想去见哥哥子远,也许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看着他的残腿,子邈觉着那坐在轮椅上的,本该是自己。有时候想的忍不住,就偷偷地找个人发现不了的角落远远地看一眼。他幻想以前jiejie没出嫁,子远腿完好的时候,那顿无忧无虑的岁月,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锦宜,跟子远互怼,闲着时候追追老猫,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自暴自弃,自怨自艾,外加无人关爱,郦子邈就像是野外路边上一棵小树苗,胡乱而肆意地疯长,长成了一副令他自己深恶痛绝,也让别人都嫌憎厌弃的模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身份,不再是郦家的二公子子邈,别人提起他来,通常都会说“辅国大人的小舅子”。起初子邈对这称呼还颇为抵触,后来,他渐渐地发现了,这几个略带嘲讽意味的字,作用却相当于“免死金牌”,别人想得还得不到呢。他渐渐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并且变本加厉地利用起来。那天,子邈在桓府里,因在学堂跟人斗殴的事向锦宜诉苦:“都是那人先挑衅我的,真不是我先动的手,姐,他可是周尚书的侄儿啊,我被人骂的像是缩头乌龟,实在忍无可忍才还手的。”锦宜淡淡地问:“他骂你什么?”子邈哼哼叽叽道:“他骂我是小畜生,骂我们郦家都是吃软饭的软蛋,父亲没出息,哥哥又断了腿……”“行了!”锦宜拧眉。子邈看见她的手握紧了一串晶莹的琉璃珠,指骨泛白,就知道自己的话奏了效。上了眼药,子邈心里松快多了,这才想起自己只顾来讨情面,中饭都没有吃。见桌上有些点心果子,便过去拿了往嘴里送。他嚼吃了会儿,拿了个橘子扔着玩儿,突然道:“姐,你们四房里的那个小子,真的是个傻子?”锦宜皱眉:“不许胡说!阿果只是内向罢了。”子邈撇撇嘴:“什么内向。上次我好心给他个橘子吃,他却突然跟发了疯一样推打我,幸亏我躲得快。”锦宜愕然:“你是不是欺负阿果了?”“天地良心!”褪去了孩子的稚嫩,小小的少年已经初露纨绔子弟的气质,他昂着头认真辩解,“我真是好心好意请他吃橘子,何况他就算真是个傻子,那也是桓府的人,我欺负他?我又没有疯了。”这一梦沉酣。被桓纤秀摇醒的时候,望着窗户上透进来的淡色的阳光,锦宜有一种隔世为人的感觉。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畏惧,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会沉溺在这种噩梦中,无法醒来?这种惶然的感觉,竟叫她一时忘记了自己梦中所见,只是茫然地随着起身,收拾打扮。两人草草地吃了早饭,里头奶娘也照顾阿果吃饭,恰苏氏已经回来,对她们道:“三姑娘醒了,也进了些燕窝粥,眼见比昨日好多了。”锦宜忙问那孩子,苏氏笑道:“那孩子果然是个小福星,已经能自己吸着吃奶了,虽说只一会儿,可见他是没妨碍的了。”锦宜双手合什,感谢神天菩萨,便要拉纤秀出门。苏氏又道:“先前是老夫人吩咐,说是留在三爷房里到底不妥当,就叫用罗汉床抬着,蒙着被子,到底挪到了长房去了。你们别走错了地方。”两人一路往长房而去,桓纤秀突然问道:“伯父若是知道又得了个小少爷,不知喜欢的什么样呢,怎么昨儿没听说他来?”锦宜道:“我听家里来人说,又外派了,出了城,哪里会知道这些呢。”桓纤秀点点头:“伯父这个差事也不轻松,寒天冻地的,倒要往城外跑。”锦宜道:“是啊,凡是气候不好的时候,正是父亲忙碌的时候……”说到这里,心里咯噔响了声,便立在了原地。桓纤秀见她突然止步,问道:“怎么了?”锦宜想了想,又一摇头,待要走,手便扶着额角,电光火石的,心底闪出许多幕场景。锦宜抬起头来,问道:“我倒是忘了,阿果他……他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没有?”纤秀诧异道:“特别讨厌的?没有呀。怎么这么问?”“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随口问问。”纤秀看了锦宜一眼,两人低头又往前走,纤秀到底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心里默默思量,想了会儿,道:“是了,有一件儿的,我竟忘了。”锦宜忙看向她。纤秀道:“阿果不喜欢橘子,看看还成,一旦闻到那股味道,就会失控似的,更是尝都不能尝。”锦宜的心嗵嗵地跳起来:“竟然有这种怪事,你、你可知道是为什么?”纤秀满面黯然:“起初我们也不知道,还只以为是小孩子怪癖,后来……”后来才知道,从小照料阿果的一个奶母,原本是苏氏的一个亲戚,本是因为信任她才留她照顾阿果,谁知却是个人面兽心丧尽天良的。她嫉妒同是小门小户,苏氏却能嫁在桓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又因为小孩子常常哭闹不休,她心里厌烦外加嫉恨,就趁人不备,把些没熟透的青皮橘子切开,也不剥皮便塞在阿果的嘴里,小孩子尝到了酸涩味道,又被橘子堵住嘴,叫嚷不出来,憋得只是流泪挣扎,那奶母却以此为乐。有一次阿果哭的噎住,昏厥过去,这种恶行才被发现,那妇人被狠狠打了一顿,桓老夫人做主,将那妇人一家子都给逐出了长安。这件事已过去两年,四房里照例日常不备橘子,连桓府也常避忌着,大家也不提起,所以几乎忘了。纤秀说了,便问锦宜:“jiejie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锦宜不回答,只是盯着她,纤秀本不明白,目光相对,她忽然抬手紧紧地捂住嘴,双眼却随之睁大。原来,就在这时候,纤秀突然想起,自己先前跟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