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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嘲笑我说的话,又像是在嘲笑自己。他继续说道:“当年在青竹园,你因为木霄而拒绝我,我知道你当时情绪不稳定,所以你让我走,我便走了。后来的半个月里,我每日都会去青竹园,在屋外陪着你。我等着你,等你从屋里走出来,望着蓝天傻傻一笑,就像你以前经常做的那样,到那时,我就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对你说一句:‘阿菱,好久不见,我们该回不周山了。’可我却没等到那一刻,婆婆说,你离开了青竹园,而你一走就是三百年。三百年后,我以为你终于能留下来,可你还是走了。”他松开我的手,坐到我身侧,颓然闭上眼,道:“你总是这么轻易就离开,轻易到仿佛我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重量。”我该怎么告诉云繁,三百年前我的离开,不单单是因为木霄,我该怎么告诉他,我家曾遭到的巨变和我所承受的病痛?这本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我又何必将云繁拖进这痛苦的泥沼?更重要的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的,也便过去了。可云繁他还记得木霄,还记得青竹园,当时在不周山时,望遥也说云繁是为了救木霄而受的伤,那么……此时此刻,我方如梦初醒。我低声问道:“你不是饮下忘川之水了吗?”云繁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你希望我喝了忘川水?”我摇摇头道:“我希望我刚才让你喝下的,是忘川之水的解药。”云繁身子一颤,他定定地看着我,看着我缓缓说道:“阿菱,当年你很痛苦,但我的痛苦不比你少,可我就算痛苦,也不愿意忘了你,我永远都不会喝什么忘川之水,永不。”他忽然伸出手,低低唤了声我的名字。我把手交到他手里,他稍一用力,将我带入怀中。他温热的气息呵在我额头上,教我有些痒痒的。我微微别过头,他却将我拥得更紧。静静待了半晌,才听到他说:“阿菱,这一次,是你亲口说想与我在一起,你可想仔细了,若你反悔,我也绝不会放手。”我慢慢回抱住他,情不自禁就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鼻涕也一齐下来。云繁轻轻推了推我的脑袋,似乎想看看我怎么了,可我却死活不愿把头抬起来,往他的衣服上使劲蹭了蹭。云繁身子明显一僵,哑声道:“阿菱,你不要乱动。”我将鼻涕眼泪蹭干净了,便挣脱开他,道:“夜深了,我要结束梦游,回去睡觉了。”他握住我的手,道:“我送你。”于是,仅仅在拐过了一个转角之后,云繁就将我送到了门口。我低着头,道:“明天见。”半天没听到云繁说话,我迷惑地抬起头看他,他笑得云淡风轻:“真希望明天不要到来,因为我有点害怕,今晚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一个梦罢了。”我弯起眉眼笑道:“就算是梦,以后,我们也会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梦。”冷冷的月光照在云繁含着笑意的脸上,晕开薄薄的暖意,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年,百丈崖边,玉兰花下,那个手执长剑,着水墨青衫的翩翩少年,笑着对我说:“此去经年,花期犹在。”☆、山雨欲来离开荒原后,我们又相继去了广陵露仙台、巴巫森林和漠北荒坛等地,烈炎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为我们赢来了不下于五万的精兵强将,加之一直忠实于他的旧部兵马,总共有九万多兵力。这近十万的兵力,都在暗中从魔界各地慢慢涌向长风。在漠北荒坛时,烈炎就已得到褚衣传来的消息,魔界大军已经攻下了不周山,七日之后,壑川会带领王城大半的兵力前往九重天,与仙界做殊死一搏。拿下了九重天,就等于摧毁了整个仙界。而到时候,仙界已败,人界自不在话下,壑川就可彻底实现他的三界一统。烈炎与九重天的部署,则是在七日之内,让魔界同盟军从三面出击,包围长风。长风是壑川白虎使时期的统治地,亦是他的根基所在,他只调出了长风三分之一的兵力,作为他的亲信军队出征仙界,而留下了七万魔军驻守。壑川甚至打算在统一三界后,定长风为新的王城。所以,一旦同盟军进攻长风,壑川势必会回来救援,而让梼杌、穷奇二兽坐镇九重天之战。可只要壑川撤军回来,一心二用,在两处的战斗力势必都会削弱。烈炎已经暗中在魔界各地散布了谣言,说是壑川在打赢这场之战后,会向两大凶兽献上三万魔军作为贡品。所以现在,埋在所有魔族心里的,不仅仅是战争带来的疲倦,还有悄然而至的猜疑和恐惧的种子。在最后的战役到来之前,我们先要去一趟王城,将被抓去黑河地洞的仙界的囚犯都放出来。因为去长风也要途径王城,所以烈炎便暂时与我们一起。在抵达王城的前一夜,我们先歇在了附近的焦山。因为此时壑川尚在王城里,我们还不敢贸然进城。而这晚,凤凝却来了。凤凝来的时候,烈炎、云繁和褚衣正在商议决战事宜,杜衡和我坐在一边听着。杜衡之所以只听着,是因为他说不了话,而我只听着,是因为我说了话他们也不搭理。其实我本来应该是和望遥、秋槐一起在周边巡视的,但迫于望遥毫不掩饰的对秋槐深情注目的眼神的压力,我还是决定自觉点,主动以腿酸为理由回到了营地。我不知道是凤凝自愿来的还是被胁迫来的,因为她从露面起到坐在我们身边参与讨论,就没有过一刻好脸色,我甚至悄悄地跟烈炎提了一句,凤凝是不是壑川派来的jian细,烈炎愣了下,朝凤凝望过去,她正坐在火堆边,将一根已经被烤焦了的木棍放在火上反复烤。烈炎道:“是秋槐将凤凝拉到了我们这边。秋槐对凤凝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凤凝对秋槐也一直忠心耿耿。她若想出卖我们,我们现在已经提前见到壑川了。”我道:“也对,她若真是jian细,这演技也忒假了点,应该跟云繁好好学学。”烈炎眸里浮光一掠,就像是鸟儿飞离枝头,柳条轻拂水面,这一瞬的眼神,令我想起了杀零渡。我不自觉地往后趔趄了一步。烈炎微微一惊,伸手欲扶我:“怎么了?”“不用扶我。”我打开他的手,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我没有事,我……我去那边找凤凝说说话。”烈炎伸出的手还停在那儿,我侧身绕过他,径直向凤凝走过去。凤凝见我在身边坐下,也不说话,换了一根木棍继续放在火上烤,待新的木棍也快烤焦时,才道:“枉我当初那么信任你。”我有些抱歉:“对不起,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凤凝对我的话恍若罔闻,自顾自说道:“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骗我?把我骗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