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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小雨?”肥猫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别说晃动的脚丫了,连小鱼干都丧失了兴趣。楚思远窘迫,不归摇头暗笑,清清嗓子移了话题:“行了,去吃个饭,过后随我入朝。”他应了好,内心仍然压着重石。记笔官只是小吏,并没有入朝的资格,因此楚思远只在办公处等她上完早朝回来。他正沉着眉目思量,于尔征捧着文书进来了:“四公子早。”楚思远抬头打了招呼,向对方请教了一些公文正事,言谈间对这人倒是觉得投缘,还开玩笑:“于先生在公主身边当差,不好过吧?”于尔征摇头:“殿下是明君,为殿下奔走是荣幸。”楚思远默叹。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于先生,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不知先生能否相助?”“公子客气了,但说无妨。”他沉声:“我想借阅朝中官吏生平记载,不多,就一人,很快就查完。先生是殿下心腹,此事想来办得到。”于尔征楞了会:“公子怎么想查这个?”楚思远斟酌了会:“此事压我心头三年,始终找不到机会解惑。如今我歪打误撞来了这,想解惑之心实在迫切。”于尔征皱眉:“公子是想越过殿下查阅?”楚思远压眉:“是。绝对不能告诉她。”“恕我直言,公子为何信我?”他轻笑:“阿姐信你,这便够了。”于尔征怔了一会,随后叹息:“趁着殿下未回,公子随我来。”“多谢。”楚思远起身朝他一揖。于尔征引着他前往造册库,小吏请登记,他出示了女官署的特令,小吏便合上册,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去。楚思远有些好奇:“先生不受体制拘束?”“是殿下不受拘束。”于尔征收好令,“陛下加恩,满朝只有她在常规之外。”“大人想要查阅哪一年、哪一位的?”楚思远不假思索:“陛下登帝初年。”随后他声音低沉了,“武举状元,于霆。”于尔征猛然看向他。小吏很快找到了资料,恭敬地送到他面前。楚思远坐在书桌前,缓缓翻开,找到了关于这个名字的乏善可陈的冰冷记载。于霆,南地人氏,二十三得武举第一,在长丹任职一年,后被派往南境平定战乱。同行军师为同年文举状元言椿。南境大胜,主帅军师亡。堂堂的武状元,带出振武军的主将,生前身后都是如此贫瘠。即便带领的军队战胜,捍卫了楚国安定,却连一个追封都没有。只是如此贫瘠、乏善可陈地留下数行记录。因为他没有护好追往南境的长公主。于是天子抹灭了他所有荣光。楚思远闭上眼,只是一瞬,而后他盖上,将书送了回去:“多谢。”走之前,于尔征又低声嘱咐了小吏:“此次查阅不可外扬。”小吏一拜:“卑职明白。”楚思远沉默地走过官道,于尔征同样内心起伏。他们回了女官署待着,各自心中狂澜,气氛一下子降到零度。等正经主子回来,气压更低了。不归皱着眉进门,径直无视了两个大活人,走到茶桌前去,连饮三盏茶。这动静把他二人都惊到了,大无畏地赶上去触霉头:“殿下怎么了?”不归走到桌案那坐下,按着左眉冷脸道:“被定王参了一早上。”于尔征习惯了,提了水壶出去给她烧茶。楚思远则惊着了:“大哥参得那么狠的吗?”不归抬头看他:“你叫他一声大哥,人未必拿你当四弟。”楚思远微微摇了头,把昨天抱她回去遇上思平的事说了:“是我呛了他,他转头把郁结呛到你身上了。”不归垂手捂住左眼笑了起来:“这是什么理由?鱼儿,你真可爱。”楚思远见她不信,便只笑着看她。“从三年前他成为定王入朝的时候,我便知道如此了。”她捂住了叫人发寒的蓝眼,此时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的森冷,“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是皇帝长子,太师外孙,御史外甥,是几乎整个南地世族的利益核心。楚思平这三个字,从他入朝后就浓缩成定王了。”“权力让人彻变,利益相悖,迟早有敌对的那一天。”“他如今算不上是你的大哥,也算不上是我的表弟,他已成为一个标签……”楚思远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说出更多伤人心的话:“别说了。”不归闭上嘴看向他:“不高兴?”“是你不高兴。”楚思远轻揩她的手背,“别想了,阿姐。”不归笑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鱼儿,你不必替我们难过。我不是说天家冰冷,我没有这个意思。”她安静了一会,回握他的手:“你不爱听,可阿姐还是得说。”不归闭上眼:“有的时候,我也不想寻着思平的错在朝上当众弹劾。他与我岁数所差无几,一同长大的情分不可能磨灭,他是什么性格我也清楚。但是——他实在太出挑了。不仅是他本人,他代表的权力集团也太出挑了。”她轻笑:“我如今做的这些,原本是该你二哥来做的。”楚思远沉默。她睁开眼睛看他:“你不信?”楚思远挠挠脸。不归莫名被他逗笑了,笑了一会才止住:“你还真以为你二哥是个草包啊?傻子,他大智若愚着呢,像慧娘娘,像叔公。原本站在朝上和定王一系抗衡的应该是康王,可他从小就极尽可能地躲避,舅父也支开了他,而今只能由我这女流一介——”她消失了笑意:“在这朝上,用这令人厌恶的手段,维持这如履薄冰的平衡。”楚思远的手抖了抖,有太多的话想说、想安慰,甚至想脱口一句“我带你远走”,可是万般无用。他能做的,也只是在此时紧紧握着她的手而已。不归回过神来,揉揉眉朝他笑:“抱歉,阿姐给你说太多不好的东西了。心情不好难免发些牢sao,你别往心里去。”楚思远阖眼,声音有些沙:“……阿姐,我问你个事。”不归轻笑:“说吧。”“其实你动过……”他的声音更沙了,“联姻的念头,是不是。”不归僵住。“关于宛妗,你其实曾希望我迎娶她,是不是。”不归抓住他的手:“阿姐是以为你喜欢她,你不愿的事,我绝不会逼你。”“那你自己呢?”他睁开眼睛注视她:“你厌倦了两派对峙,是不是也曾动过这样的念头——把自己当成个有价值的货品,与敌对阵营里的某个核心人物联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