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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不能怪她,只不过一时心急语气重了些,缓了缓还是安抚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他总这么大阵仗,万一把嗓子哭坏了可怎么好?”旁边的乳母见状回道:“公主请放心,孩子幼时哭闹尚算寻常,只要后面多喂些水,对嗓子不会有太大影响。”乳母都是有带孩子经验的,合懿心中稍安便不再多言。半岁大的孩子已经不轻了,直把合懿的两只胳膊都颠酸了,小家伙才消停下来,又招呼着喂了一点鱼泥,让他心满意足了,这才对着她露出个笑脸来。“你可真是个小祖宗啊!”合懿长呼出一口气,把他放在榻上,手中拿了拨浪鼓逗他玩。松青在旁边看着直乐,边从袖子里掏出来手帕来给合懿擦额头上的汗,边说:“看看您这架势,往后要是有自己的孩子了,那不还得宠到天上去。”这一屋子的外人呢,合懿砸了咂嘴,赶紧觑她一眼让她止了话头。那厢贤妃让人去了玺儿的厚实衣物来,两个乳母齐开工,三两下在他不耐烦哭闹之前给换好,头上带了顶金色的小圆帽,便还是由合懿抱着一道往御花园去了。园中自不乏奇石玉座金鳞铜像,各色鹅卵石铺就复道回廊间遍植奇花异木,又有巧心匠人在影影绰绰处修建小池流泉,似是把全天下的景色全都拱手奉到了这园子里似得。绛雪轩前的西府海棠开了红彤彤一片,合懿路过时摘了一朵递到玺儿手上,谁知道小家伙不喜欢,拿到手里不过片刻便弃之如履,转而去揪着合懿鬓遍的发钗使劲儿拉扯,弄得松青在旁边只顾得上手忙脚乱的拦。一片心意被小侄子嫌弃,合懿泄气的很,恰好那边花圃间有几只蝴蝶翩翩然飞舞,玺儿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这就咯咯笑起来,在她怀里都待不住,奋力向前伸着小粗胳膊去够,口中咿咿呀呀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那模样,着实好玩儿很。贤妃见状便要差人去捕几只回来给他,合懿忙说不用,“那边儿多,我带他去花丛里面玩一会儿就好,捕回来装在瓶子里也和死物没什么区别了,不定还能称他心意。”她朝不远的澄瑞亭一指,“你们且去亭子里稍等会儿,孩子的兴趣眨眼就过去了,不费工夫。”说着话,她便抱着玺儿往那边去了,小家伙在她怀里能不哭不闹这么些时候,委实是难得,贤妃点头应了是,带着几个乳母婢女就在亭子里看着。带孩子可真不是件轻省活儿,领着小玺儿入了花丛间,那小家伙当真是犹如蛟龙入了海,一番倒腾下来直把合懿累得大喘气,身上脸上冒了一层细汗,让那金灿灿的阳光一照,整个人瞧着像在水里过了一遍。松青实在看不过去了,忙道:“主子,要不您歇歇吧,奴婢抱着小殿下玩一会儿。”合懿也不逞强,便准备交给她,谁料玺儿不愿意,让别人一碰就哭闹,合懿没法儿了,抬手捏在小家伙脸上,有些哭笑不得,“你个小东西,想累死你姑姑我么!”小家伙也学她的动作,胖乎乎的小手摸在她脸上,轻轻一抓,像是寻到了什么宝贝似得咯咯一声大笑,一双黑亮的眼珠纤尘不染,合懿只消看上一眼,累也累得甘之如饴。合懿歇了口气,还是继续舍命陪侄子,一抬头,眼角余光中猛地撞进来一道娉婷美人影,袅袅窈窕,是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姝色。骞瑜自然也看见了她,步子微顿了下,随即款款朝这边过来,待行到花丛外,隔着繁花似海福下身去,波澜不惊的嗓音被风徐徐送进合懿的耳朵里,“妾身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合懿这才转过来让她平身,打眼一瞧,她身后的婢女手里还拿着风筝,合懿弯了弯嘴角,“难得碰上瑜才人,今日天气好,来这里放风筝倒是个好消遣。”骞瑜眉眼一如既往的淡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让长公主见笑了。”怀里的玺儿不愿意合懿停下来,有些不安分,合懿便也不欲与她多言,正想开口让她自去,却听她道:“妾身斗胆请长公主赏脸相谈几句,上巳节那日妾身听闻长公主曾有话想单独与妾身说,当时未有机缘,现下可否请公主明示?”那话合懿只和松青说了,她一听就去看松青,却见松青睁着一双杏眼不知所以的回望过来,压根不知道她看自己干什么。合懿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自从上次好不容易鼓起来想去找骞瑜把话问清楚的勇气被打散之后,如今再见骞瑜,她心里总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却再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思索良久还是作罢,“没什么话,就是那日见你一个人独坐,想去和你聊聊天,没别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这话说出来连松青都不信,她主子和人聊天,有什么必要还避着她么?原本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子她倒好奇的很了。骞瑜向来是个识趣的,听她言辞疏离便不再继续追问。两人这厢说着话,贤妃许是怕合懿累着,领了个乳母前来与她换手,与骞瑜照面各自都是淡淡的,略见了礼后,彼此间连个正眼都不愿给对方。可不么,位份高的贤妃不受宠,受宠的骞瑜位份低,对方有的都是自己没有的东西,骞瑜给贤妃低头,低得不情不愿,贤妃瞧着骞瑜的装模作样,瞧得心生厌恶。合懿习惯了在这样子的场面里打圆场,安抚了几句玺儿让他消停下来,便向骞瑜辞别,与贤妃一道回澄瑞亭去了。“主子,今儿个御花园里晦气,要不咱们先回去改日再来?”婢女从后面绕到骞瑜的身侧,微微颔首下去,脖颈与弯曲的脊背呈现出一种天生的卑微姿态。骞瑜从合懿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转身的时候扫了她一眼,“这儿没有别人,用不着你这么卑躬屈膝的,起来吧!”婢女行在她身后一步之遥,仍低着头,谦卑的模样,“无论人前人后,您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与您都需铭记于心。”骞瑜垂了下眼睑,没答话,头顶的阳光把影子照成一块不规则的黑色阴影投在脚下,印在那各色的鹅卵石铺就的福禄寿字样上,莫名的讽刺。隔了半晌她忽然问:“你确定那日是长公主?她究竟看到了多少你心里可有数?”那日是哪日?自然就是婢女在御花园交予封鞅书信的那日。婢女不敢确定,“若非奴婢因故折返恰好听见山石后公主主仆二人的对话,想来都并不能知晓此事,但公主目睹书信交接绝没有错,只是......”“只是没想到她之后竟然一直对此闭口不言?”骞瑜嗤笑一声,“她或许以为我与封鞅有染吧,否则也不会有和离那一出了......那依你看,封鞅是用了什么法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