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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于七年前的七夕嫁清平屿刘家小儿子刘峤为妻,她如今怎么还能嫁刘俊勇?她是刘俊勇的儿媳妇。”一直低着头的陈云月浑身一震,立刻抬头狠狠盯着迟夜白。巡捕万没想到这人的记忆力居然惊人至此,一时也呆住了。这时司马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谋财害命。”迟夜白立刻转身走到他身边:“发现了什么?”“金牙确实是被撬走了。”司马凤拧着眉毛,嘴角轻翘,“这一手伪装做得好,可惜下手的时候心思藏不住,你瞧,那人撬走金牙时还损毁了刘俊勇的牙床和舌头。刀痕很深,舌筋都割断了。”“残伤死者,多是泄愤仇杀。”迟夜白低声道,“这死人和人面灯还是有联系的。”“人面灯灯穗上有血液滴落,现场除了这尸体哪里还有新鲜血液能让那穗子浸饱?”司马凤小心将白布重新盖好,“这不是两件案子,巡捕大哥。人面灯应该就是杀刘俊勇的人留的。”巡捕呆了片刻,连忙问道:“为什么留一盏怪灯?”“还不知道。”司马凤摇摇头,“小白,你那里发现了什么?”“一件怪事。”迟夜白低声道。一直沉默着的女子突然开口了。“也不奇怪。”她神情平静,还冷笑了一声,“好看公子,这不是怪事。我是嫁过给阿峤,可我也嫁过给刘峰,还有刘俊福,如今不过再嫁多一个刘俊勇。”司马凤:“……什么???”迟夜白愣了一会儿才为他解释:“根据户籍处的记载,刘峰是刘峤的大哥,刘俊福是刘俊勇的弟弟,刘峤的小叔。但这不对,不能这样嫁,干犯律例且于礼不合。”和司马凤等人的惊讶相比,陈云月身后的清平屿众人冷静得多,似是并不觉这有值得惊讶的地方。“我是恨他。”陈云月又补充道,“可我是冤枉的。我这么个小女子,怎么杀一个大汉?”若说先前迟夜白只是陪着司马凤过来,现在陈云月的话已经极大地勾起了他的兴趣。他走到陈云月身边掐断绳子将她扶起。“讲讲你和刘家的事情。”迟夜白说。第4章人面灯(4)陈云月来到清平屿的时候十四岁,嫁给刘峤时也是十四岁。两年后她生了个女儿,三年后刘峤病死,陈云月成了寡妇。半年后她改嫁给刘峤的大哥刘峰为妾。又过了半年,刘峰带着她外出时遭遇了山贼,被乱刀刺死。又是半年过去,她成了刘俊福的妾。然而不足三个月,刘俊福竟在房中急病暴毙。再后来,就是刘俊勇想要纳她了。陈云月语气很平静,这七年间发生的事情不足半柱香时间她就说完了,只是攥着那几截绳子的手一直不断轻颤,用力得手背都鼓起了发白的骨节。迟夜白站在她面前,看到女人说完这些之后瞥过来的一个眼神。惊悸,恐慌,难为情。陈云月很快垂下眼,仍是一派平静。迟夜白略略低头,轻声冲她说了句话。司马凤听不清是什么话,只看到陈云月突然浑身发抖,眼泪落了下来。她确实很瘦,刘家人在捆绑她的时候下了重手,肩膀受了伤,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司马凤让巡捕到桃园附近去找宋悲言这个药徒拿伤药。“你的孩子呢?”司马凤问她。“在蓬阳。”陈云月低声道,“在她表姐家里一起学学问。”提到女儿时她脸上才出现了一点血色,神情立刻温柔起来。但司马凤的下一个问题立刻又让她绷紧了。“刘家的人为什么要让你改嫁?根据律例,丧夫守寡者可不受嫁娶年纪约束。有谁在逼你么?”司马凤站在她面前,挡住了草棚周围的视线。陈云月目色一厉,咬着牙说:“他们说……清平屿上女子太少,既然家里有了一个,千万别浪费……”清平屿上确实男多女少。女子多外嫁到蓬阳,留在岛上的男人也都是成了家的,年纪都不小。司马凤立刻明白了,见陈云月压抑着自己的激动,便拍拍她肩膀让她冷静下来。迟夜白站在他身边看着陈云月。这女人虽然激动,但激动得也极有分寸。她稍稍冷静之后立刻又说了一遍自己没力气杀人的话。说话间宋悲言也赶到了,肩上挎着个药箱,因为人瘦小,反被那箱子扯得走不直。他给陈云月包扎好了伤口,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迟夜白。他们循例羁押了陈云月,暂时关在祠堂的房间里,两个巡捕在外头守着。“你发现了什么?”迟夜白问他。他和司马凤带着宋悲言走到了外头才问。“那女子身上也有龙脑香的气味。”宋悲言说,“和刘老爷身上的是一模一样的。”“有动机,还有物证,她的嫌疑最大。”司马凤思忖着,“可她一个瘦弱女人,如何杀得了刘俊勇这样的壮汉?还有人面灯是从谁的尸体身上剥下来的?如果那真的是陈云月挂的灯,她懂得如何剖尸剥皮?”“剥皮……”宋悲言突然一把抓住迟夜白的手,“我知道有个人被剥皮!”司马凤将他的手扒拉开:“谁?”“刘家的一个儿子!”宋悲言抓不住迟夜白的手,干脆上手抱着他胳膊,“哎哟我滴妈吓死我了,我刚上岛的时候船工跟我说的,我初时还以为是他故意吓唬我和义父的。”死后被剥皮的是刘峰。两年前他带着陈云月到蓬阳去看戏,结果过了三天人还没见影。第四天陈云月回家了,带回一件血淋淋的衣服。刘峰和她在蓬阳的山上遭遇了山贼,刘峰被连刺一十七刀,当场气绝。陈云月慌乱中摔下山坡,也因此保全了一条性命。等她第二日再爬上去,刘峰的尸体竟被山贼们剥去了皮,血糊糊的一大团,就那样躺在路上。陈云月没办法把人带回来,只好带了衣服回家求助。刘家人哭天嚎地,听陈云月说那山贼又狠又毒,不敢报官,只将那尸体收殓好了带回家安葬。“听说刘峰的头脸手脚是完整的,但全身上下的皮都被剥去了。”宋悲言紧紧抱着迟夜白手臂,司马凤根本扒不下来,“吓坏我了真的,我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敢吹灯。”“陈云月在撒谎。”迟夜白被这两人拉扯得晃来晃去,仍旧十分好脾气地说,“二十年前蓬阳开始歼匪,之后蓬阳的三县六镇十八乡匪类都绝了迹。若真是山贼,杀了人抢了钱跑了也就是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剥皮?”“万一山贼喜欢剥皮呢?”宋悲言说。司马凤:“你蠢啊?山贼山贼,既然是贼自然是钱银为上,要人皮做什么?又不是狐皮熊皮,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