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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根长绳跨过漆黑江面,把怪石和水波都照得一片雪亮,暗处反倒是更显暗了。“水里看过了吗?”有人大喊。“没东西。”对岸有人应和,“快把辟邪香点起来啊!别磨蹭!”迟夜白浑身湿淋淋地从江底过了那一片,在怪石滩中露出头来,手里的剑深深扎进石头里,将自己稳定。脑袋出水了,上面的人声也听得更清楚。不少洞口都亮起火光,飘出袅袅烟气,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询问:“为啥要点辟邪香啊?”“防鬼防邪呗。”有人笑着回答他,“听说那疯子死在江水里,日夜都在里面扑腾,要找人替死哩。”迟夜白又潜进水里,小心前进一段路,再次冒出来。他每一次钻出水面都始终在岩石的暗面,没有被人发现。山壁上仍有说话的声音,谈论的是数年前发生在郁澜江上的一场打斗。邵金金和邵继圣打了一场,邵金金被邵继圣刺了一剑,邵继圣被邵金金踢了一脚。“少爷是掉进江里了吧,也没人看到他死没死啊。”“死了!嘿,什么掉进江里,那疯子是被阁主一剑刺死的。从这儿到这儿,嚯,就这么一剑过去,又狠又快。”有人兴奋地说着话,“那疯子也算应有此报,你们没看到他当时那样子,真的不像个人,满脸是血,都是自己挠的。”“为什么挠?”那年轻的声音又怯怯地问,“江上莫非有鬼怪?”“他说自己脸上应该有个什么标记,被人皮蒙住了,硬要挠出来给人看哩。疯子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那人顿了顿,很佩服地说,“阁主大义灭亲,真是条汉子。”“可现在许多人都说少爷没死呀。”年轻的声音又说。“当然不能说他死啊,总不能讲是亲爹杀的吧?就算是大义灭亲,传来传去也不好听……”迟夜白晃晃脑袋,把耳朵里的水都震出来,深吸一口气,再次潜进水里。他几次出水,终于抵达了赤神峰下。此地距离水工的山壁已经有点儿距离,且这儿没有光线,一片漆黑。他在水里抹了把脸,抬头看去。赤神峰很高,乌烟阁黑乎乎地矗立在半山腰,有灯光隐约亮起,堪堪照亮这团漆黑的山体。迟夜白从水里出来,运起内力将身上衣物弄干。方才水工们说的话他全都记住了,而且忍不住和之前听到的事情一一比对起来。贺灵有了狂症。她的儿子是个疯子。而贺二英也是个脑筋有问题的。迟夜白眉头紧皱,他似乎捋清了这几个人的关系。贺灵是贺二英和贺三笑的孩子,她和贺二英一样有疯病。而邵继圣是贺灵的儿子,他也和贺灵一样有疯病。迟夜白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讶异压下,抽出小腿上捆缚的短剑,开始攀爬赤神峰。第30章十二桥(10)赤神峰的这一面怪石颇多,但正好有下脚处,倒也不难攀爬。迟夜白一边往上,一边在心头生起重重疑窦:他方才潜水,如今攀峰,说实话并不算特别困难的事情。赤神峰被乌烟阁占据,但偏偏留了这么一条捷径让人深入?他顿了顿,心中暗忖:不对,这条可以上山的路不是为来者留的。它可以上山,自然也可以下山。它是对赤神峰上的某些人来说,是一条下山的捷径。半盏茶功夫他已翻过那片陡峭山峰。此时正是深夜,峰上冷风阵阵,但十分安静。迟夜白弯下腰摸了摸地面。周围没有人,他分辨出这里距离他和司马凤发现贺二英的地方还有些距离,于是继续转身向上而去。很快,他路过了发现贺二英的院子。院子周围十分安静,但里头仍有细微人声传出。迟夜白仔细一听,还是贺二英的呻吟。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摇摇头继续往上去。赤神峰夜间并无照明,山路一片漆黑。为了不暴露自己,迟夜白走得很小心,更不使用火折子。因身处这极深的暗之中,他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峰顶漏出来的一丝丝微光。光线像是被重重阻隔,只透出一点点,若不是他眼力好,还不一定看得到。迟夜白沉沉吸了一口气,矮身小步往前快走。鹰贝舍的分舍中,司马凤正催促着阿四收拾东西。“迟少爷从不用暗器,你带了也没有用啊。”阿四一边飞快收拾一边说,“哇,你看这个流星标,淬了毒啊。”一旁的分舍头头连忙说:“是的,我们虽然不常用这些东西,但有备无患。”“迟少爷不擅长这个,万一伤了自己怎么办?”阿四亮出暗器,“少爷你不心疼?”“不是小白用。”司马凤看看他,“你用。”阿四:“……???”司马凤:“小白没用过,我怕他出问题,你来。”阿四:“我也没玩儿过暗器啊!!!”“没关系,你灵活。”司马凤飞快说道,“你随我上赤神峰,但不要暴露自己。我一出现邵金金就会立刻注意到,等我引开他们注意力,你就紧紧跟着,千万不要掉队。”阿四悻悻收起了暗器,忍不住问:“若你进了乌烟阁,我要跟着进去么?”“不用,你千万别进去。我和小白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出不来,你记着一把火将乌烟阁点了。”司马凤叮嘱道,“火折子多带几个。”阿四:“这是放火呀少爷……你们俩说不定还要去杀人呐少爷。”“月黑风高,正好杀人放火。”司马凤也穿好了夜行服,冲阿四道,“走吧。”“穿夜行服你还光明正大地去?”阿四哭笑不得,小心将暗器囊束在腰上。“这样才叫吸引注意力。邵金金以为逮住了一个意图潜入乌烟阁的人。”司马凤低声道,“快走!”在赤神峰顶部的地方可以遥遥望见荣庆城的灯火。迟夜白蹲在灌木丛之中,屏息凝气。在离他不足三尺的地方,一个女人正弯腰把一盆水倒在地上。还带着温度的水流淌过迟夜白的脚。“洗完脸,阿宝要睡觉了。”女人温柔地说着,站起来慢慢往洞里走,“不哭啊,我们睡觉觉了。”这是接近赤神峰封顶的一个山洞,灯光正是从洞中透出的。洞口用极为密实的草藤覆盖着,灯光艰难地透出来。迟夜白大气不敢喘一声。那倒了水走回去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衣,呼吸却十分急促混乱,脚步拖沓沉滞,全然不像身怀武功。她掀开草藤,迟夜白看到草藤里头竟然另有一扇木门。女人开了木门,孩子的哭声便从洞中传出来。“有糖,吃糖糖。娘亲喂你吃糖糖。”女人小声地哄着那孩子。孩子的哭声一抽一抽,渐渐停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