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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自己面前喘气的人。他既然已经知道这位“长庆哥”极有可能是那位擅长锁喉功的死士,自然就立刻想起了自己所听过的事情。那位死士的名姓他倒是没听到过,但却知道他有一身怪异内力,能将细碎外物吸附于双手之上。传说京中某位王爷的外宅灭门惨案就是他干的,他折断了两把剑,把碎成数十片的薄刃吸附于双掌,不足半个时辰,便屠杀了那宅子里上百条性命。方长庆的右手用不了了,迟夜白心头觉得有些可惜:这种怪异内力他闻所未闻,若是可以,他是很愿意细细问一问的。“你姓什么?”迟夜白问。“……方。”方长庆咬牙回答。迟夜白从怀中掏出绳子,犹豫了一瞬。抓犯人这件事情,他总是和司马凤一起行动的。既然是抓捕,那现场就不可能会干净整齐。司马凤知道他喜洁,捆缚犯人这件事总是自己来完成,不让迟夜白做。他抖抖绳索,走进方长庆。原本跪在地上的方长庆突然抬起头来。迟夜白没有看清他做了什么,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方长庆竟然用他的左手,直接撬起了地面的一块厚重青砖!青砖直冲着迟夜白而来,迟夜白正要闪避,砖块忽的一声巨响,竟被窜起来的方长庆从后方击碎了。方长庆不是想用青砖攻击自己,他是借机击碎青砖,扰乱视线——迟夜白皱了皱眉,这方法很笨拙,但确实有效。眼前一片漆黑,碎石撞击之声将方长庆压低的呼吸完全隐藏起来,他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来了。迟夜白在瞬息间明白了方长庆的用意,双手一振,将内劲注入绳中。柔韧的绳子顿时绷直。迟夜白不管眼前的碎石,只是闭目倾听方长庆的呼吸与动作,脚尖在地上重重一旋。在方长庆窜到自己身旁的时候,他将绳子狠狠甩出去,击在方长庆的鼻梁上!方长庆扑腾一下跪倒在迟夜白面前,脑袋因为发晕而立不起来,磕在地面上。迟夜白抖了抖绳子,没有缚他的手脚,而是直接圈着他脖子,把方长庆的上身拉直。方长庆大口喘气。迟夜白闻到了血腥气:方长庆的鼻梁断了,血不断地流下来。“你屏了呼吸,我也一样。我一时分辨不出你的位置,你同样也分辨不出我的位置。”迟夜白说,“所以我挪动脚尖,向你示意。你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但也是你唯一能攻击我、逃出去的机会。所以你一定会朝着有声音的地方靠近,但又不敢贸然攻击;而在你谨慎接近的时候,我已经听到你在哪里了。”一切都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方长庆心如死灰,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这人勒着他脖子,但又不像是要杀他,只是令他呼吸急促而已。“好厉害的一双手。”迟夜白卸了他的手腕,“以防万一,你我都要谨慎些才好。”他带着路都走不直的方长庆行到巷口,看到匆匆跑过来的司马凤。司马凤听到了陌生的呼痛之声,但心急则乱,跑动的时候错了方向,最后还是踩着屋顶才寻到了正确位置。迟夜白说自己没有受伤,但司马凤还是看到他脸上有几道细微的擦痕。他接了迟夜白的绳子,拖着方长庆往外走。迟夜白让鹰贝舍的人去报官,他和司马凤各押着一个人往官府去。苏展一路无声地哭,从见到满面是血的方长庆就开始哭。方长庆因为被击中脑袋,难以走路,是被司马凤扔在马上过去的。张富绅和林少意等人与他们前后脚抵达官府,李亦瑾接过了这两个人,交给相熟的捕快。司马凤和迟夜白是受少意盟之托儿过来的,不方便直接参与到官府的事务之中。但司马凤对这案子兴趣浓厚,请求林少意帮忙跟官府沟通一二,让他也去听一听讯问结果。第二日下午,终于有消息传来:明日审讯,司马凤可以旁听。当时司马凤正在劝迟夜白给脸上的擦伤上药,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高兴地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转完之后又回到迟夜白面前:“小白,用点儿药吧?”迟夜白烦死了,手里还有一本准备给辛重抄出来的故事集子,懒得理会他:“不用,你去忙你的。”司马凤手里有药,是甘乐意调制的、专门用于治疗轻伤的药膏。药膏通体洁白,隐隐有花香,十分精致。见司马凤劝了快一天,迟夜白仍旧不为所动,连宋悲言都看不下去了。“司马大哥,迟大哥既然说不用,那就不要用了。”宋悲言说,“这本故事集子辛重等着听呢,你就让他先默出来。”“不用的话会留疤痕。”司马凤指着迟夜白脸上的擦伤,愤怒道,“少意盟这儿吃的东西味道又重,浓油赤酱的,疤痕一旦有了色就去不掉了。”“去不掉又如何?有了疤痕你就不喜欢迟大哥了吗?”宋悲言一派无邪天真,十分自然地问。司马凤:“……”迟夜白皱着眉头,推开他几乎要戳到自己脸上的手。司马凤:“当然不会!仍旧喜欢的!”宋悲言:“那不就行了。迟大哥不在意,你也不在意,我们这些人就更不在意了,你紧张啥呀?”司马凤一时语塞,说不下去了,干脆坐在迟夜白对面,看着他写字。宋悲言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觉得没趣,拐到甘乐意那边去了。甘乐意问他在迟夜白那边做了什么,他添油加醋地说了:“我给司马大哥添了个堵。”遂博得甘乐意一通好赞。而这一边,迟夜白仍在奋笔疾书。少意盟里大老爷们儿多,就连林少意自己小时候也没听过什么故事,在奶娘怀里的时候都挥着手臂要打架。辛重的性格和林少意以及林少意的meimei都不一样,十分安静,酷爱听各种传奇故事。原本夜间睡觉的时候见人就缠着听故事,现在盟里来了个脑袋里装着全天下故事的人,辛重更是白天黑夜都不消停,时刻喊着“要迟叔叔讲故事”。少意盟的人没办法,林少意只好厚着脸皮,请迟夜白把自己知道、适合辛重这年纪的娃娃听的故事,誊出几个,他们好照着故事的模样给他捣鼓。迟夜白写了一天,终于接近了尾声,抬头时却看到司马凤手里托着药膏,一脸忧虑的表情。“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伤,没有关系的。”迟夜白耐心跟他解释,“碎石划伤了脸而已,这种事情你我见得还少么?”司马凤在沉默期间,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理由。“你这次来少意盟是悄悄离家,迟伯伯还好……我怕我师姐啊。”司马凤小声说,“等你回家,她若是看到你脸上的伤,我就完了。我这辈子可能都走不进鹰贝舍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