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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溪跟着秦夫人来到灵前,秦夫人是鞠躬,范溪则行跪礼。行了礼,上了香,范溪跟着秦夫人出去,才看见守在一旁穿着丧服答谢宾客的伍家兄弟。范溪凭感觉认出了伍茗,两人对视了一眼。范溪轻声说道:“节哀。”伍茗抬头看她,发现面前的小女娘果然容貌极盛,美得甚至有些让人移不开眼。她身上还带着病气,雪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看着跟身上系着的白色丧带一个颜色。伍茗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眼前的女娘正是母亲苦心为自己求得的未婚妻。这小女娘果然样样都好,相貌好,家世好,人也好,怪不得母亲一直劝自己要好好抓住。伍茗想起范溪未及笄前家里重金寻了一套绿宝石首饰。那样好的绿宝石,连四娘看了都眼馋,求了母亲好几次想要戴这套宝石,母亲都未应允,后来他才听说这套绿宝石首饰被送到戎谨候府上去了。想必那时候母亲就已经开始为自己谋划,她才会费尽心思寻来这样的宝物,快人一步先定下这小娘子。伍茗想到这里眼圈又红了,母亲样样都好,为他们cao心了那么多年,他们长大了却未来得及报答母亲,母亲便已撒手人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伍茗垂下眼睫,低低对范溪说了句,“多谢。”范溪听了也伤感,垂下脑袋没说什么,跟着秦夫人回家去了。范溪这一病病了一个多月,大夫说她小时候吃的苦比较多,底子没打好。现在病了倒不是什么坏事,正好趁还在长身子的时候好好调理一番,将身体调养出来。戎谨候与符征三兄弟一听心疼得不得了。戎谨候府自然不缺补品银钱,各种各样的好东西流水一样送进范溪院子里,一日三顿的药膳,吃得范溪都快反胃。伍茗要守孝守三年,范溪跟他定了亲,也要三年之后才能嫁过去。范溪并不介意,她心里恨不得越晚嫁过去越好,不过这话不好对外人说。伍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范溪低调了许多。她现在除了管理手上的几个铺子之外,每天看看书上上课,大部分时间还是发呆,修养身体,日子倒过得悠闲。她的香露做得很成功,她不亲自坐镇,香露产量比较低,一个月大概也就产五六十瓶。这点产量,刚好差不多卖完,而这个月的香露卖完,下个月又差不多出新品,每个月都有新的香露,给顾客带来极大的新鲜感。她这香露生意很不错,每个月都有一万多两利润,在与府里一分,每个月五千多两,比许多公侯之家一年的收益还高。戎谨候正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们这又是正经生意,别人不知晓成本究竟有多少,因此猜到她们这铺子肯定能挣钱,却也没人敢打坏主意。范溪背靠大树好乘凉。为了安稳经营,范溪还搞了个限购政策,每人每月只能购买三瓶香露。她还让伙计尽量记录下客户信息,每一个批次的香露被谁买去,买了几瓶,账册上大多记着。只要在她们的香露铺子购买过产品,第二个月新的香露上市的时候,范溪便会让人给在皇都的老客户送去喷了新香露的花笺,邀请她们过来逛逛。通过各种各样的营销手段,加上范溪她们的香露本就够优秀,她们的香露卖得很不错,且有长盛不衰之势。范溪很少露面,却能取得这样的成就,一府人都对她佩服得紧。范溪很低调,今年府里发生了不少事,六月份,符岚的妻子——唐武府的巡抚之女徐廉姝进门。八月份,大嫂马想被诊出怀有身孕。九月,符雪定亲定给了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举子,而符炬的亲事,秦夫人也在相看。府上都是喜事,范溪这边倒是冷清了些。好在范溪回来之后,戎谨候府一直有阖府主人一道用晚饭的习惯,范溪不至于说完全不交际。这日,范溪过来用饭,二嫂徐廉姝一见她便笑,“说曹cao曹cao到,小妹,我们正说起你呢。”徐廉姝长相清秀,性情活泼,虽是嫡长女,却很有些天真不谙世事的味道,阖府人都喜欢她。正因为她这样的性格,跟嫂子马想也处得极好。她嫁进来之后,婆婆慈爱,丈夫相敬,妯娌易于相处,大姑子为人冷清傲气些,却不是府上的正经姑娘,小姑子较少出来玩闹,却是再友爱不过的人,全无她未出嫁时在闺中好友那儿听说的姑子都刁蛮之事。徐廉姝日子过的极为舒心,一张脸红里透白,脸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很爱笑。一家人在一道时,常听她引出来的欢声笑语。范溪很给二嫂面子,笑:“嫂子说我什么?”“说你在去年春兰祭跳的那曲,这一场舞可真谓名动天下,今年又出了好几首诗赞颂,说是在西戎里传回来的。”徐廉姝眨了眨眼睛,满脸都是佩服。范溪笑笑,“都是陛下天恩,我们日子才过得那样和顺,大家也有心思欣赏歌舞。若我大晋朝弱些,他们那里会一片赞颂之声。”“话是这般没错。”马想笑,“我父亲也说,现在天下太平繁荣,连做官也轻松些,他们以前出来考个举人,还得担心一出来是否能回去,都要结伴方敢上路。现在倒好了,天下太平,行商跟读书人也能出门行万里路。”“咦?”范溪抬眼问秦夫人,“母亲,是真的么?以前出门真这样难?”“是真的,先前人们出门都得带上健仆,挽上弓箭刀枪,即使这般,时不时还得担忧碰上剪径大盗。”“那先前的读书人还信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么?”“信,怎么不信,你看的那些游记不就这么写出来的?”秦夫人道:“只是先前出门分外凶险一些,经常一去就回不来了。”见在座诸人情绪一下低落下去,秦夫人道:“都是开国初乃至开国前的事了,现在倒还好,每年新出的游记都格外多一些。”一说到游记,徐廉姝又忍不住道:“这个月书斋里送来好几本游记,meimei,你那里可有?”“应当有罢?”范溪不确定,“最近天冷犯懒,好几日没看闲书了。”又是一年十月底,皇都已经下过好几场雪。范溪院子里没地龙,得靠手炉与脚炉,天气那样冷,她除了完成功课之外,倒真的很少再看那些闲书了。她们正说话,戎谨候带着儿子们掀门帘进来。“说什么呢?那么高兴?”“父亲。”“爹。”“老爷。”大家站起来,各自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