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预报 第13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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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踏步转身时的短暂回旋,刀剑和骨刃摩擦出两道细碎的火花,紧接着,在槐诗双手中划出了一道微妙的弧度之后,尾端碰撞在一处。 美德和怨憎的锋刃啸叫着,群鸦沐浴着光芒,转瞬间,刀剑便结合为一,形成了桨叶一般诡异的长兵,自槐诗的手中回旋,掀起了鲜血和烈光的风暴。 离心力! 在那一瞬间,悲貌的眼前,槐诗仿佛再度失去了自己的轮廓。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狂暴席卷,迅速扩张的龙卷风,剑刃的风暴向着四方肆虐,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啸叫的利刃所斩成了粉碎。 只是弹指,骨刃之上遍布裂隙,被绞成粉碎! 撕裂了他的胸膛,将他贯在了地上! 宰制者咆哮,不惜硬抗来自狼兽连枷的冲击,忍受着源质动荡的昏沉,强袭而至。 这并非是所谓的队友之间的默契和羁绊,而是近乎唇亡齿寒一般的抉择,倘若悲貌被槐诗在此斩杀,那么接下来毫无疑问便是他们两个了…… 被美德之剑贯穿的悲貌张口,眼耳口鼻之中瞬间深紫色的光流涌动,向着槐诗飞出。 而自血亲之死中清醒过来的侏儒猎颅者已经双目血红,孤独的隐藏着雷电的赞歌,向着永恒凋亡之海献上了自己血亲的最后灵魂和力量,手中的雷光暴涨,横扫! 苦痛之锤的轮廓再现。 愤怒,填装! 笼罩着血火的铁锤喷出了炽热的尾焰,向着雷霆之斧砸下。在触碰的瞬间,蕴藏在其中的无穷愤怒便随着火焰一同迸射而出。 爆炸! 雷火碰撞在一处,掀起滚滚飓风和气浪,那增长扩散的雷霆之枝竟然在瞬间溃散。 在爆炸的轰鸣中,潮声涌动再起,美德的辉光附着与其上,庄严的巨剑自槐诗手中浮现。 仿佛穷尽九州之铁铸此之恨,幽暗的剑刃之上浮现出无数往昔滔天的巨浪。瞬间,吞没了来自悲貌口中喷出的光流,紧接着,七海之重,敲笞天下的威严权柄向着宰制者砸落。 流星一般冲击而来的宰制者撞在了铁壁之上。 在他手中,长矛自正中而裂,胸前的甲胄浮现出深邃的裂痕,漆黑的血色喷涌,倒飞而出。 可不等他飞起,有一只手就粗暴的拉扯着他的脚腕,拽回,自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之后,砸在地上。 抬起脚掌,向下践踏。 轰! 七海之剑的轮廓消散无踪,怨憎重生,缠绕着悲伤之索,在血光里从槐诗手中甩出,贯入侏儒的躯壳之中,自背后穿出。 链刃挥洒横扫,瞬间桎梏了重创的侏儒。 “给我,过来!” 槐诗咆哮,不顾那些笼罩自己的雷光,奋力拉扯,愤怒之斧从手中浮现,抬起,向着猎颅者的脖颈,斩落! 漫天雷光,于此一斩中,尽数消散。 只有血色飞扬而起。 猎颅者献上了自己的头颅。 第一个! 槐诗转身,悲悯之枪横扫,击溃了锋利的骨刃,势如破竹的向着悲貌的面孔刺出! 可那一瞬间,一切都陷入了停滞。 在枪刃的前方,悲貌张口,发出高亢刺耳的声音。 就仿佛积攒了千万年的悲戚随着咆哮一同扩散,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幽暗的光芒所笼罩,冻结。 如同封印在琥珀里的昆虫。 而凝固的时间里,只有悲貌缓慢的爬起,向前穿行,不顾周身甲胄的碎裂,拔出了一柄利刃。 一寸寸的,刺向了槐诗的面孔。 明明一切应该停滞的才对,他却离奇的看到槐诗的眼瞳微动,望向了自己,燃烧的眼眸之中,满溢嘲弄。 就好像看着什么作茧自毙的蠢货。 令悲貌毛骨悚然。 但直到骨刃刺破了槐诗的额头,他都未曾有任何的反抗——哪怕是神性质变的灵魂能够察觉到这一切,也根本无法反抗。 只是…… 也正在那一瞬间,有清脆的声音从甲板之下响起。 隔着厚重的船身龙骨和六层间隔,黑暗中,涌动的血潮里,猎人无声的抬起了眼瞳,端详着浑然不觉的猎物。 眉开眼笑。 “这一次,看的可是清清楚楚啊……” 在福斯特手中,那一柄遍布划痕的猎枪抬起,随意的瞄准了黑暗里的什么地方——他,扣动了扳机。 咔哒,一声轻响。 那是审判之锤敲落的声音。 先祖赋予双眼,历史赋予记忆,荣光降下启示——自那短暂的一瞬间,有命运的奇迹在枪膛之中完成了酝酿。 底火激发,咒弹飞射,细碎的烈光在枪膛之中闪现一瞬。 离奇的消失在空气里。 然后,再度出现,跨越了漫长的距离和时光的封锁,来到了被悲貌的面前,灼红的弹头在凝固的时间里回旋着,以不可思议的急速突进,照亮了那一双空洞的眼瞳。 永恒的麻木仿佛被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理解的茫然和惊讶。 可当他不惜代价的躲过了子弹的轨道之后,再次抬头,却发现,另一颗子弹离奇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甚至,比刚才更加的接近! 当第三次徒劳挣扎迎来绝望的结果时,终于有某种冰冷的领悟从他的心头浮现。 ——那是死亡,无法逃避的死亡! 在凝固的时间里,没人听见他是否咆哮,咒骂,或者是呐喊求饶。 一切在瞬间就结束了。 就在他自己所创造的琥珀里,死亡魔弹飞射而过,轻而易举的掀开了他的头盖骨,蒸发了其中沸腾的阴暗和永恒的煎熬,为悲戚和苦痛带来了终结。 在命运所锻造的子弹面前,悲貌的躯壳如薄纸一般被撕裂。 连带着魂灵一起,迎来了泯灭。 啸声消散的瞬间,一切回归了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唯有悲貌的身体离奇的倒飞而出,头颅碎裂。 在最后的瞬间,破碎面孔之上一直紧抿的薄唇终于张开,露出残缺的牙齿。 像是在笑一样…… 这是第二个! 死寂。 突如其来的死寂中,槐诗低下头,看向脚下踩着的宰制者。 宰制者呆滞着。 忽然发现,他……好像是最后一个了。 “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槐诗微笑着,抽出了苦痛之锤,对准了他的面孔:“一定会,给你一个……痛快。” 就这样,庞大的阴影缓缓升起,笼罩在那一张悲悯泣血的面孔之上。 在槐诗身后,永恒的黑暗涌动着,吞没了最后的圣光。 啪的一声轻响。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 “……所以,反倒是我这里慢了一步么?” 福斯特轻叹着。 就在甲板之下,狭窄的走廊里,血潮和灰浪已经平息——无数支离破碎的煎熬骑士倒在地板和墙壁之上,遍布了每一个空隙。 在这走廊的正中央,浑身被自己的血色染红的机轮长半跪在地上,凝望着自己的成果。 松开五指。 一直被紧握在左手中的猎枪坠落在血泊里。 然后,遍布裂口,裸露白骨的手臂,便轻柔搭在怀里的头颅之上。 在右手手肘的束缚和压制中,最后一个的煎熬骑士还在艰难的挣扎着,奋力,将断裂的长剑不断的刺入他的腹部。 血如泉涌。 福斯特面无表情,左手发力,猛然一拧。 卡擦。 一声轻响之后,怀里挣扎的敌人便再无声息。 死寂中,只有机轮长粗重的喘息,扶着墙壁,艰难的爬起,仰头,将最后的药剂喝掉大半,剩下的全部浇在了腹部乱七八糟的伤口上。 扯下残存的衬衫,将伤口勉强包起来之后,才将最后一根染血的烟卷点燃,深吸了一口。 吐出疲惫的青烟。 就好像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在海滨之旁迎来落幕一般。 他最后回过头,望向身后横尸就地的对手们,轻声道别:“下次,大家再一起冲浪吧……” 无人回应。 只有粘稠的鲜血静静的流淌,顺着地板上的缝隙,向下蜿蜒,最后像是淅淅沥沥的猩红小雨。 落在了格里高利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