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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顶着黑色鼻子,冲容翡笑:“快画好了。”容翡低头,只见那纸上画了一个大圆圈,顶着一个小圆圈,小圈上又有几个点,一个歪歪扭扭的嘴巴,大圆身上则有三条黑线,两条朝下,一条朝上。容翡看了半晌,勉强从那嘴巴上判断出这是个什么东西,看明朗忙了半天,竟是在画它。只是这成果实在惨不忍睹。明朗亦有自知之明,不好意思道:“我画艺不精,画不出它的好看来。”她本来还想题点字的,比如“几月几日荣国公府雪人小少年,子磐哥哥赠”,却不大会写,只好作罢。她叹一口气,惋惜道:“早知今日就没了,昨晚便应该再多看看它的。真是可惜。”明朗本是无心之言,听在容翡耳里,却仿佛有着其他的意味。看明朗面上,却并无责备之意,眼中的惋惜倒是情真意切。明朗小心将那“画作”吹干,与雪人的残肢一起收好。容翡面无表情,似随口道:“你若想要,再做一个便是。”明朗却笑道:“不用啦。我心里已经记住它了。”乍见雪人融掉后的失望与难过已经没有了,她不介意了。美好的东西总是难以留住,得到过片刻欢愉便已足够。何况,容翡还未痊愈,还是不要再做这种事为宜。昨夜两人都结实睡了个好觉,明朗只觉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容翡气色较之昨日更见好转,嘴唇逐渐有了血色。他那病十分奇怪,未醒之时仿佛无药可医,眼见就要命归黄泉,然则一旦醒来,却恢复迅速。短短几日休整,无论体质,气力,以及精神都回来大半。而经太医们允许,饮食上也终于可以见荤。这一日的早饭便多了一道炖鸡汤。明朗直到吃饭前侍女服侍她洗漱,被侍女笑,才知晓自己鼻上染墨之事,简直大囧,想起先前容翡所指,显然那时便已看见,并提醒她,她却傻乎乎茫然不知……或许先前已在容翡面前出过一次大丑,这样的囧事便仿佛也能忍受了。明朗洗净脸,出去吃饭。两人同桌,相对而坐。因容翡在,安嬷嬷不好久留,亦不方便说话,来看了明朗一眼,帮她盛好汤,对容翡问候过,便退下了。鸡汤里掺了党参,当归,黄芪,枸杞子,慢火熬制,撇去表层浮油,撒少许盐,其味清香,以滋补为主。明朗与容翡都正体虚气弱,该好好滋补,却一次不宜喝多,以免滋补过剩,故而都只喝过一碗。明朗意犹未尽将碗中鸡rou吃尽,小心吐出鸡骨头,不知不觉喃喃自语:“若再炖的烂点,揭盖后再放几滴芝麻油,就好了。”容翡抬眼看她。不是第一次见她吃东西了,她好像从不挑食,不管吃什么,都吃的很香的样子,吃相却不难看,干干净净认认真真的,又仿佛对食物很懂,还会做的样子。像她这种身份,还会做饭?或许不过是一个爱吃之人的本能,稍微能说出点子丑寅卯。不管怎样,看她吃饭,那饭菜似乎都变的更有滋味。容翡本只喝了几口,后面慢慢不知不觉将一碗都喝光了。饭后侍女收拾完毕,明朗正想今日做什么的时候,侍女关门,容翡却制止道:“开着。”侍女迟疑:“公子,这……”容翡瞟侍女一眼,侍女随闭嘴不敢多言,忙将房门打开。容翡又道:“叫常德。”随即将一张不知何时撰写好的纸张交给侍女:“让他带这些东西过来。”侍女领命而去。容翡披了外衣,于门口负手而立,望向外面久违的世界,他这一病月余,仿若做了一场大梦。梦醒后依然还是这不曾改变的天地,既如此,又到了上路的时候了。轮守的侍从们纷纷从棚里出来,站在院中,朝容翡施礼,等候他吩咐。容翡却无话,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掠而过,而后投向远处天空。明朗没想到竟开了门,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她略带欣喜的看外面,哇,大地一片白茫茫,真好看。院子里就是雪的世界,到处都是雪,还未清扫,唯有一排侍女刚刚走过的脚印。这样的厚雪,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之声,十分有趣。开了门,是不是意味着也可以出去了?明朗想归想,却不乱跑,乖乖站在房中,静静观看。不多时,常德匆匆而来,手里抱着几卷公文与卷轴,后面跟着个小厮,捧着一件大氅。常德挨过杖的伤势显然还未痊愈,走路略跛,却一副高兴的样子,行礼道:“见过公子。公子可大好了。”又对明朗略一施礼,“朗姑娘安。”“进来。”容翡转身,走进书房。明朗见状,知他们有话要说,便自发自觉留在厅中。常德进去不久,却又很快出来,这次脸上带着点好奇和审视,看了明朗好几眼。明朗不明所以,那常德却未说什么,走到门外,问那些侍从:“你们谁会堆雪人?”侍从们面面相觑,一人答道:“会倒是会,不过不如柳小子,他挺会玩这个。”“把他叫来。”常德道:“你们几个一起,在这院里堆几个雪人。至于要什么样的,问朗姑娘。”常德转向朗姑娘,笑道:“公子吩咐,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直接告诉他们即可。”延毕,转身回书房。明朗反应过来何意,当即望向书房。容翡已坐在桌后,拿起一卷公文。先前他说你若想要,再做一个便是,明朗只当他随口一说,没想到却真的要给她做一个。她对雪人其实并无太大执念,昨日那个袖珍版已经足够。但在房中憋了许久,有件事做,总是好的。子磐哥哥真好。明朗想去跟容翡说句话,容翡却未曾看过来,已埋首在常德带来的那些卷轴之中。那简朴的小书房刹那变成庙堂般肃穆。等他忙完,再与他说吧。明朗带着笑,转身走到门边。那姓柳的小厮来了。“朗姑娘想要做什么样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汉人还是胡人?”有这么多样式吗?明朗想一想,道:“都可以。”明朗是帮容翡来消病除灾的,仅冲喜娘子这一身份,就得以礼相待。况且如今是公子亲口吩咐,众人更不敢怠慢半分,当竭尽全力,讨她欢心。几人立刻摩擦擦掌,动起手来。一侍女过来,搬过一张凳子让明朗坐下,又塞了小手炉到明朗怀中。“外头冷,姑娘别出来,就在门边看着。有什么想法呢,随时说。”侍女低声道。明朗点点头。书房内,常德一边磨墨一边向容翡禀报。“……公子病后,圣上一直挂念,时时遣人来看。圣上还亲自来过一次,送了很多珍贵药材。”“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来过。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