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下在楼道接吻

    周五晚自习下课后叶鲤慢慢悠悠收拾着书包，教室里走廊上一片嘈杂，她在想刚刚没做完的那道题，叹了口气，哎，真不会。

    看到教室后门外那个挺拔的身影之后，原本郁闷的心情突然雀跃起来，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小跑着迎了上去，嗓音里也带上些撒娇的意味。

    “怎么过来了？”

    门外的男生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书包，顺便牵住了她的手。

    他们班门口的走廊灯坏了，但是今晚的月很亮，莹莹月光下，男生深邃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在他年轻的面庞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开口是清冷的声音，“嗯，是想问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网吧。”

    叶鲤牵着他的手走进人潮之中，在这样隐秘而喧闹的黑夜之中，他们只是这群少男少女中寻常的一对。

    这是她的男朋友，也是她的初恋——夏成滔。

    楼道里的声控灯的灯罩里积攒了许多年的飞虫遗体，打下一块块黑斑，还不如此时天上的月亮。叶鲤借着这昏暗的灯光，时不时转头看向身边人的脸。

    夏成滔垂眸对上她看向自己的视线，“怎么了，一直看我？”

    叶鲤大大方方注视着他的眼睛，眉间也带着笑意，“看你好看。”晚饭的时候他们两闹了点不愉快，以为他还要气好久，没想到下了晚自习人就来了。

    夏成滔先撇过脸不看她了，小声地“哼”了一下。

    还有脾气呢。

    叶鲤贴过去仰头看着他，“不是说晚上不来了吗？”

    “晚自习才约的，明天一起去网吧开黑。”

    那明天再说也不迟啊。叶鲤知道他这是在找借口求和，但还是故意说道：“那你去好啦，叫我干嘛，我又不会打。”

    “我想和你一起。”夏成滔抿了抿嘴，握着叶鲤的手捏了她一下。

    叶鲤没说话，牵着他下楼梯。

    没得到想要回应，夏成滔动了动手指，将五个指头都扣进了她的指间，然后攥紧，硌得她指根生疼。

    就是这倔脾气，也不知道说句软话。

    哎，谁让我先惹得他呢，我得哄。叶鲤这么想着，牵着他往阴影处走。

    北面楼的一层不做班级教室，此时一片漆黑，两人拐进了连廊尽头的暗处，偷偷摸摸的，自然是打算做点坏事。

    太黑了，叶鲤看不清夏成滔的神色，好像还在生气，他梗着脖子一言不发。叶鲤瞪他一眼，可是没被看到，于是自己动手拽着他胸口的衣服把人往下拉，踮着脚去够他的唇。

    清冽的，有点干燥，跟他的人一样。

    她伸出舌尖舔进了他的唇缝，用自己的津液浸湿了他的双唇，然后含住他的下唇轻吮。

    她亲上来的时候，夏成滔的心都跟着抖了一下，突然的，扑面而来的欢喜将他笼罩。好久没有亲过她了。高二开学快一个月了，他才尝到一个吻。

    在无人的角落有风吹过，他张开了嘴巴，被叶鲤勾住了舌头紧紧缠绕，心好像也被她攥紧了，忍不住地吞咽，裹着她的舌头轻咬。

    本来就憋着股劲儿，又起得太急，叶鲤没换上气呛住了，推着夏成滔埋进他怀里咳嗽，肩膀轻颤。

    他有点没亲够，但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帮着顺气，叶鲤却在他怀里想之前的事情。

    按往常来说他们这算是翻篇了，两人默认这事过去了，但是今儿叶鲤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不能每次都这样，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开了就好。

    叶鲤从他怀里抬起头，“滔滔，我没有不想和你一起吃饭，我想和你说的是最近几天不一起，我有点忙不过来，你说下晚自习也不要一起走了，我就有点生气，我知道我们能相处的时间不多，我也很珍惜的呀，有什么话你都跟我说好吗？跟我吵架也好呀，不要冷着脸好不好。”

    她嗓子还有点哑，说话声音也黏黏的，隐隐带上了些哭腔。夏成滔感觉心都被揪住了，叶鲤很少在他面前服软，他有些难受，俯身环住叶鲤，在她耳边蹭着，絮絮低语。

    “对不起，小鱼，我以为你以后都不想和我一起吃饭了，是我说话太急，你别哭。”

    叶鲤觉得他们两挺奇怪的，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却每次都搞得特别复杂。两个人认识八年，在一起三年，经常这样平静地冷战，也不吵架也不打架，就这么互相冷着，等一方愿意先递台阶给对方下，之前的事也就不再提，可明明稍微解释一下就好了，偏偏两个人都是倔脾气，谁也不肯先低头。她好累啊，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跟男朋友撒娇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她为什么要一直绷着。

    还是她的新同桌告诉她的，要多和男朋友撒娇。

    同桌是分班后才认识的，一个喜欢看小说的知心大jiejie。

    夏成滔常来找叶鲤送点东西啊，说两句话什么的，他们这一片几个班都知道那是她从初中带上来的男朋友，同桌经常一线磕cp，并询问他们的恋爱细节，在得知他们从三年级就认识，并且从死对头变情侣之后高呼“kswl”。

    也不算死对头吧，那都是叶鲤单方面认为的。

    夏成滔三年级的时候转到叶鲤他们班上，每每都能在班里考第一的叶鲤被他抢了风头，那时候叶鲤便把夏成滔视为眼中钉。他还很白，跟个瓷娃娃似的，把野了一个暑假的叶鲤衬托得像只红猴子。就是因为夏成滔，她父母说，小姑娘家家的还没有人男孩子文静，老师也夸，男生就是后劲大，只要肯努力就是比女孩子强。

    她生气，她难过，她也不要让夏成滔好过。那时候叶鲤也会嘲笑夏成滔瘦瘦小小的，像个小姑娘，嘲笑夏成滔是留守儿童爸爸mama不要他。她单方面跟他争语文老师的喜欢，争数学老师的喜欢，争英语老师的喜欢……

    她不是完美的，夏成滔也不是，他们在彼此的陪伴下慢慢长大。

    夏成滔一开始没她高还比她白，后来他长开了，从叶鲤的前桌变成同桌，叶鲤也不爱在太阳底下晒了，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当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她也知道了夏成滔的爸妈在邻市做生意，他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他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可这根刺也会开出花来。

    女生总是比男生早熟，她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对夏成滔的感情，她开始期待爱情，期待与夏成滔的恋爱。可是得偿所愿后她也没能明白到底该怎么谈恋爱。

    还是现在的同桌和她说，你们两谈恋爱一点都不腻歪，你多跟他撒娇呀。

    叶鲤牢记在心。

    她又埋进他怀里，“没哭，我就是有点腿软。”

    听见她的话，夏成滔在黑夜的阴影中红了耳朵。他觉得叶鲤最近好像变了，变得很娇，倒不是说她娇气，而是很甜，很软的那种，像一捧大大的棉花糖，把他的心都裹住了，变得很轻柔，慢慢的都要飞到天上去了。以前她就是颗小辣椒，呛人但是也会让人上瘾，忍不住想要逗她，看她炸呼呼的样子。

    叶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贪恋他怀中的温暖，却不得不放开，“走吧，我得回宿舍了。”

    “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吗？”

    “嗯！”

    夏成滔把叶鲤送回宿舍自己又折回东门，回家去了。

    这是他爸妈为他读高中特地买的房子，就在学校后面，平时他妈会在这边照顾他的起居，周末会回他爸那边。算起来这些年，他和叶鲤相处的时间要比爸妈多多了。

    自从三年级转学回了家乡的小学，他的人生就不可避免的被叶鲤打上烙印。他现在17，人生的一半都与叶鲤有关。

    夏成滔在家里的床上回忆过去的年岁，而叶鲤躺在宿舍的床上回味那个短促的深吻，上一次还是在开学前。

    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年纪小，但胆子很大，是叶鲤先告的白，也是她先亲的人，毫不犹豫地伸了舌头，跟懵懵懂懂的小男朋友亲了十几分钟，脖子都僵了，那时候夏成滔还没现在这么高，只要踮踮脚就能亲到，现在不行了，他仰着下巴叶鲤就够不到。

    今晚若不是夏成滔顺着她低了头，叶鲤跟本就亲不到他的嘴巴。嘴硬的，亲亲就软了。

    刚亲上去的时候借着黑夜的掩盖，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夏成滔回应她的时候，叶鲤整个人都麻了，小腹坠坠地发烫，腿一下就软了，还好时间短，否则人得瘫他怀里。明明不是第一次了，可每一次接吻她还是反应很大，此刻夜深人静，叶鲤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绞紧了腿。

    又想她男朋友了。

    谁让夏成滔长得那么符合她的审美呢，狭长的凤眼，但又有很标准的双眼皮，垂眼的时候一副寡淡的薄情相，直直看过去则是一双朗若星子的眸子，眼珠子又大又圆，瞳色偏淡，鼻梁很挺，鼻尖小巧所以不会显得鼻子很大，是很秀气的模样。

    他的双唇很薄，上唇峰像猫咪一样，唇色浅淡偏玫，被亲狠才会充血变成艳艳的红。当她意识到夏成滔很好看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