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警钟来自法拉赫，又终将传回法拉赫

    “所以你还没说为什么。”弗里曼刷0226的门禁，略略回头低声朝费丽娜道，没容她反对，“一会我提前让若森内克女士走，有事和你说。”

    费丽娜刚说了一句“什么为什么”，就见门打开了，海伦·若森内克朝他们看了一眼，登时闭嘴了。弗里曼抿着嘴，在目光接触到她的时候，轻轻眨了一下，带点笑意。

    下午的时候弗里曼果然打发海伦带着饲料去喂英敏兔，说喂完了今天就可以直接下班。若森内克果然收拾好了拎包之类的东西，拿着饲料袋子就要出门。费丽娜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提起自己的背包追出去道：“海伦，我陪你去吧。”

    弗里曼默默地看着海伦挽住费丽娜的手臂，费丽娜接过了一袋饲料拎着，两人走出视野。等费丽娜拿着剩的空袋子回来，弗里曼连黑色制服都已经脱了，穿着一件白底青色格纹的衬衫，应该是自己的衣服，没有别校徽和派系徽章，正在看手机。费丽娜把包放在椅子上，道：“这件衣服挺好看的。”

    “只有衣服好看？”弗里曼抬头，“我不好看？”

    费丽娜赶紧补充：“你也好看，英俊、有气质。”

    “真的吗？”弗里曼道，“那你怎么就追着若森内克女士走了？哦，是你的海伦。”

    “我这不是又回来了吗？”费丽娜笑了笑，“我不太放心。你是没去，你不知道，她没什么经验，总有点小问题要问人。你是怎么放心她的呢？”

    “我并不信任她。”弗里曼挑眉，很认真地在那个“不”上咬字，“我只是别无选择。”语气听起来很像当时费丽娜听他跟维纳抱怨自己的兄长。

    费丽娜无奈：“珀西瓦。”

    “你可以这样喊我。”弗里曼道，“在实验室里。”

    费丽娜抿了抿嘴：“如果在实验室这样叫，海伦很快会跟着我改口。”

    “随她去。我又不在乎她叫我珀西瓦而我称呼她若森内克女士她有什么想法。反而是，她迟早要自来熟地直接叫我名字，如果你还没有比她先这么做，我才是要生气的。”弗里曼别过脸，有点郁闷，“尤金已经在她的导师更换申请上签了字，她板上钉钉是我的师妹了。而且既然这么大费周折，她的目的显然不只是在尤金这里只做一个中级学院毕业论文，她可是个兰斯德。我不是说兰斯德不可以……算了。”

    费丽娜“咦”了一声：“你不是说尤金很少收别的学生？”

    “啊，是。”弗里曼有点赌气，“科洛老师向我询问的时候我是这么说的，还说不然她自己写邮件去问问。之后就是，很突然地，尤金告诉我海伦·若森内克是他的学生了，然后他安排她到0226来。我觉得席曼教授说什么她和科洛老师的研究方向更吻合所以让她跟着瑞妮·科洛完全是编的谎话，她们只是以科洛为跳板好到尤金的实验室里来——毕竟我想席曼是不可能成功直接把人塞过来的。别责怪我语气有点暗示，事实就是，他俩——尤金和瑞妮·科洛——他们确实有一腿，没几个人知道而已。”

    费丽娜目瞪口呆：“……还有这事？我只知道瑞妮去教言灵治疗学是教务那边在尤金师兄给的推荐人选里选的。”

    “还真有他的一套……我确信戴伊·尤金一定从杰迪斯蒂克·康显和爱德华·李身上得到了不少启发。”他语速很快，“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让我打探一下瑞妮·科洛下学期回不回学校任教。我以为是因为如果科洛不回去他就要回去教《言灵治疗学》而他不乐意，结果不是，是因为他不想——是的，他不想性生活不和谐。”

    啊。费丽娜想：他都气成这样了。真可爱，像一只被海豚顶了的东方鲀。然后她笑了出来。

    弗里曼道：“你笑什么？”

    费丽娜只好说：“尤金不会因为有了海伦就不爱你的。”然后她略低了低头，小声道，“我也是。”

    “但你有哈路伯特教授的言灵工厂。”弗里曼倚在柜子边上，“为什么他这么急要召你离开？”

    费丽娜摇了摇头，把黑色制服脱下来，叠起来放进柜子里。弗里曼侧头问：“难道这和哈路伯特教授还没发的paper有关？”

    “他不会发的。”费丽娜道，“我之前问你觉得魔力低谷期对魔法师的影响是否与基因有关，你没有回答我。哈路伯特教授认为有。而且在这个低谷期影响的是兰斯德派系。温弗雷德的基因对此似乎对这次低谷期没有感觉，L.W.派系以外的魔法师有所感知，但普遍感觉程度较低。”

    “啊。”弗里曼道，“我知道魔力低谷期，但是我确实没有感觉。会有什么感觉？”

    “……只是一种感觉。”费丽娜皱眉，“很难形容。就像栖息地在远离我……就仿佛你能看到魔力之海，对空气中的魔力波动感知比以往更清晰，但海在退潮，而我搁浅。我并非一定要在海中生存，但失去海会难受。它是……另一种氧气。”

    “以基因为基础的话……”弗里曼问，“西毕灵·潘教授不会有感觉，是吗？”

    “他是温弗雷德家族出生。哈路伯特说他没有感觉。”费丽娜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哈路伯特担心我离开双子塔太远，不在法拉赫古阵庇佑之内，会不安全。他和康显教授好像通过气了，康显现在在他的魔力低谷期应对方案小组里，所以可能，我猜想会不会是什么预知魔法指向了我。”

    “康显教授？他不是非常经典的温弗雷德家族吗？”

    “……但他有预感。”费丽娜道，“他家族里的人没有。也许因为他的孩子将要有兰斯德家族的血脉。不论如何，他和卡劳妮的婚姻确实让一部分兰斯德派系的人可以相信他。至于尤金……我不知道瑞妮会不会告诉他，也许不会。你最好也不要告诉他。”

    弗里曼看了一眼费丽娜刚从制服口袋里拿出来一直在手上转着的学院卡：“确实，我还是闭嘴的好。”

    费丽娜正色道：“你不能闭嘴，你说了有事要和我说的。”

    弗里曼笑道：“你拿弓箭对着我，我当然知无不言。”

    费丽娜把卡收进口袋里，做了个“请”的手势：“自愿发言。”

    弗里曼却不说话，一只手摸到自己的锁骨链上，费丽娜抬头看他，瞥见那颗吊坠闪了一下。弗里曼走了两步，走到费丽娜面前，略低头，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费丽娜忽然听见门廊的检测器响了，正想起身转过去，被弗里曼拦了一下，几乎撞进他怀里，弗里曼退了半步站稳了，稍稍搂了她一下。刚进门的海伦愣住原地，对上弗里曼看过来的目光，终于缓缓开口：“我很抱歉。”

    弗里曼道：“有事吗，若森内克女士？”

    “我只是有东西忘拿了……”海伦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0226的门，“不过没关系，我明天来拿也一样。明天见！”她把门关上，迅速走了。

    费丽娜看着弗里曼松手，缓缓坐回去，吐了一口气，手放进口袋里。弗里曼看了一眼门外，又看费丽娜，轻声道：“我很抱歉。”费丽娜耸肩：“无所谓。你刚刚是不是有设置防偷窥阵法？被触动了？”

    弗里曼点头：“刚才我的阵法显示贝默林在走廊上。”

    “……他和海伦是同学，如果他们有什么事情遇见，海伦又要回来拿东西，一起走过来也很正常。”

    弗里曼这时候离她很近，那对蓝色的眼眸看着她，写满了“你在哄我吗”，看了她一会，忽然道：“难道你相信贝默林？”

    费丽娜道：“……我可不是康尼弗瑞·维纳。”

    “……但是为什么？”弗里曼看着她，仿佛很难问出口，但还是问了。

    费丽娜这次真的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了，有点茫然。

    他抿了抿嘴，终于还是说了：“你口袋里装了冷焰翡石的魔法手链，包里装了魔杖。除了康尼请你起祈祝阵法的那天，你从来没有寸步不离地带着它们。”

    “而且，魔杖在包里终究隔了一层。所以你总是想召唤毒弓之女。”

    费丽娜伸手出来，手腕上缠绕着冷焰翡石手链，食指和中指夹着毒弓之女的卡牌，卡面对着弗里曼，她已箭在弦上。

    弗里曼被几欲跃出卡面的流动银光对着，缓缓道：“……你可以用箭锋对着我。我接受。”

    费丽娜问：“我可以信任你吗？”但她知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在相信他了。

    于是弗里曼只能接受信任，点头：“你可以。”

    “昨天夜里。”费丽娜道，“有人在我寝室的门外走廊里徘徊，试图打开我的门……我听到门锁的声音了。我开了灯，那个人没有动静了。我后来带着魔杖看了眼走廊，没有人，但是有隐匿魔法的残留。”

    “你那里是有什么东西吗？”弗里曼道，“难道有春泉平台的阵法图纸？”

    “仿制法拉赫古阵的部分和与法拉赫平台连接的部分。”费丽娜道，“电脑里有，加密了。硬盘有备份。打印稿也有一份，我早上找出来放在包里了。”

    弗里曼问：“关于阵法检修的事，你应该有方案吧。”

    “差不多。”费丽娜道，“检查一遍春海楼的框架和自检系统。如果有什么问题，除了春泉平台自检安全总系统会收到之外，大阵也会直接报警到法拉赫双子塔。”

    “康尼说康显教授那里已经接手了春泉的监控。他会帮我们掩饰检修行动。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弗里曼看了她一眼，沉吟道，“待会我写封邮件给他，让他查一下昨天夜里生活区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