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漫过趾间:(有r)吊带裙,发情期,指jian,内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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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遇见他便是在春日,那时候你在画一副奇怪的画,他穿着宽松的蓝色中式校服,正坐在你平常写生常坐的地方取景,他带着一个堪称简陋的二手单反,有些像你在课本上随手画的欧石楠,那是一个追逐的,疯狂的春日。 路辰?他似乎听到了,微微侧过头,露出一个疏离带着歉意的笑容,你注意到他打了一个耳洞,却没有戴任何耳坠,耳垂泛着花苞一样淡色的红,马尾绑得松松垮垮,正好垂在他后颈,因为转头轻轻摆动,露出一块显眼的泛着黄的白,你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块隔离贴,他轻声回答道,抱歉,占了你的位子。 他没有问你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你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写生。 你带着一个新人,她是一个沉默的孩子,你在开画展之前几乎不和她说话,只是让她自己画自己的,那孩子走过画廊时,总是看见那些画作里,一个人频繁的出现,或者一个意象,她不清楚这到底是否是个人,你的风格很多变,深沉的,张扬的,角落里堆着一堆你嘴里的废稿,她只是看出你一直在有意描绘一个事物,用了最鲜亮又最浅淡的色彩,描绘得细腻旖旎,甚至让人感到忧郁,像在描绘一束留不住的光,你从来不去看自己的画作,她走出画廊,你头一次主动跟她搭话。 这里是我过去的废墟。你说。 废墟?她问,你只是自顾自地说,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染上各种恶习,又自负地用自己的方式追逐梦想。你停在一副画前,她顺着你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片空白里,蝴蝶困在一张纤细坚固的网里——琴弦?她莫名联想到。 蝴蝶挣扎在扯不断的琴弦里,一动就发出苦痛羁绊的音乐,而黄色的玫瑰则孤独地开在这座城市灰蒙的细雨里,两幅画隔了一道雪白的墙,墙角摆着一副被白布蒙着的画,暗红色的纯粹的一角露出,显得诡异张扬,你说,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与其说是命运,不如说是一朵偶然在我窗边开放的黄玫瑰,一种忘却的象征,自从他来到我的生命,我就再也记不起孤独一人的童年了。 他是你的爱人吗?不是,他是……一只不幸的狐狸。你顿了一下,像在斟酌用词,最后还是这样说出口。 她没有再回话。 第二天你大清早发现座位上多了一碗油泼面的时候,你看着凝块的油渍至少思考了几分钟才得出了这是路辰表达歉意给你买的早餐这个结论,吃到不足三分之一的时候才摸到碗底贴了字条,他的字迹很青涩,没有署名,仅仅上写了一句“至那个只有猫待的角落”,很幼稚,你吸着面条评价,自此你们开始莫名其妙地熟络起来。 你以前便知道他,温和,受欢迎,沉稳,成绩不错,只是总不和别人相约回家,也很少看到他有什么爱好。 你几次看到他都是在一群围着他问题目的人,犯贱的人里,你不想回家,就这样背着画具望着他,金色的发丝多少有些惹眼,毛茸茸的被簇拥在中间,因为光线染上橘红,像一场永恒的落日,他清瘦的身影只披了一件校服外套,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只脱漆的笔,人们推搡着玩闹,他无奈地笑着被撞得向前倾,眼底又没什么笑意,同学的肘子抵着他腹部邀请他同道回家,他只是委婉地拒绝。 你常感到他不是很能融入,人群喧闹走后,他便显得寂静,他的绿眸总是带着一股哀切,像漂泊停驻的云,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大腿,光斑正跳跃在他出神的脸上,长睫好似沉寂了许久的蝶第一次扇动翅,被照得发白好像落满了雪,他挺适合做模特的,你心想。 你们都坐在后座,中间只隔了几个座位,他身边正好是空座,你晚自习的时候就挤到他身边,美名其曰商讨那个角落的归属权,你正儿八经地说着理由,他还写着东西,从胸腔里挤出几声闷闷的笑,连带着不小心碰到你手背的手都在颤抖,他又反应过来一样指节跳了一下下意识缩回去,感到你的手没有任何动作,又再次探回来把自己的小指贴在你的小指上,青涩的,像一个微妙的试探,你带着不满地用口型说笑什么呢,却感到他颤抖得更厉害,连落雪一样白的发梢都在教室微凉的空气里轻轻颤动。 同桌终究是坐得太近,你们的膝盖和手腕总是不由自主地碰到一起,他感受着你比他稍微凉一点的体温,从一个狭窄的接触面传来,显得暧昧又只是单纯地碰在一起,他的膝盖似乎泛着红,关节也是,他感到说不出的热,但还没到夏天,你接触的任何部位都带上了微妙的痒意,骨骼里似乎发出被泡沫塞满的奇异声音,他意外地不排斥这样的接触,他心想。 你不写作业,小声地问他喜欢摄影吗?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指节蜷缩着想逃离这样奇怪的感受又被你更靠近,你甚至快靠上他敏感的颈窝,发丝扫到他下颚,让他生理性地恐惧,但你没有带任何欲望和情感,他微不可察地颤抖,前排的同学偶尔抬起头张望,整个教室只有风扇微弱的声响和走廊外弹珠滚落地上的声音,他听见自己的呼吸,你的声音打在他的颈侧,似乎在说什么,但他听不清,只能辨认出你似乎在说他买的早餐有品,以后要不要一起吃。 你的手玩弄着他锁骨上镶嵌上去一样的,细长的吊坠红绳,指腹摩挲过他微颤的皮肤,还有那个耳洞,你缓慢地摩擦过那个边缘参差的小洞,rou乎乎的还带着淡红色,只有老师走过的时候你才会停下说话,他恍然间以为那就是他唯一听见的声音了,占据了他所有的空间,这样私自换座位是违反规定的,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但什么也没说,你的字迹比他大很多,没有什么少女样,挤满了他手边的本子,甚至墨水出格地渗到本子之外,出格,他想,你对他来说总是出格。 夜晚静得风声也逃亡在苍白的灯光下,留下一长串没有意义的轻响,你明亮的眼睛和潦草的兔子涂鸦正对着他,他忽然耳鸣了。 后来你们共享着那个角落,就像一个共同的秘密,星期一三五你去写生,星期二四六他去取景,星期天你们就约在一家简陋的烧烤店,就在你家附近,他穿了一件浅黄色的风衣,天气还有些冷,你打趣道沾了油烟味小心被你妈抓,他笑着摇了摇头,随手夹起一块泡得发软的海带。 你们坐得更近了,他想,腿几乎交缠着,你的腿伸进他双腿间正勾着他浅蓝色的裤脚,他的脚腕赤裸着暴露在春天微凉的空气里,有些红,不知是被磨蹭出来的还是其他什么,你几乎靠到他肩上,咬着一块有些烤焦的牛rou说,我最近喜欢念诗。 嗯,他含糊地回答,微微向前站起来露出洁白有力的小臂,把汤汁浇到被烧得紫红的烤串上,发出滋啦的油溅声,他把被熏出汗液浸湿的发丝别到耳后示意他在听,白烟把你们笼罩在一个狭小的位置,白烟之外则是被时光拉得漫长的,绮丽又无声的落日。 你的声音总带着他人的杂音,还有冰块在酒杯里碰撞的声音和街道上轮胎划过的刺耳噪声,烤架前吹飞的风带不断摇曳,他只抿了一小口酒,感到你展示给他的画作都揉乱成一片繁杂的线条,你对他说这是画的一首诗,一首关于白浪的诗,他似乎问了你为什么选择白浪。 因为白浪不需要逃亡便能消失在岸上,不需要船帆也能流向远处,你说,他看着你衣服上那片深黑色,感到星座隐没在云层里,他也像一颗脱轨的星星被你捧在手中,而你是一片神秘的海。 那个奇怪的答案一并连同那些噪音和自己难以自制的心跳声记在他的脑海里,无处安放的梦里,他躺在出租屋里那个窄小的床上,书包里还装着一张你送给他的画,他懵懵懂懂熬到天明也没想通这样的情感,满墙的照片开始除了自然的剪影,还多了一个灰色的人影,你明确地对他说不喜欢被照太清晰的照片,他看着那些照片,觉得就像在观测一个黑洞,一切都在被你吸入,变成你的模样。 你的声音如同退潮一样从他的世界散去,他第一次在满地浅淡的风声和月光里感到对这个房间的不熟悉,和孤寂。 他决定主动去见你,像一个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学者,他的膝盖带着淤青,你手腕上带着ok绷,你们坐在同一个教室,在梅雨天潮湿的座椅上,传着被雨点润湿边缘的,墨迹晕开的纸条,窗外响着雨点窸窣的声音,听不真切,他的字迹萧清,笔锋锐利,简单地写了一句“周末见面吗?”你没有即时回应。 你把写着“等那天有时间”的纸团丢到他桌面上时,已经是下午,他似乎昨晚没睡好,趴在桌子上补觉,困得淡金色的发丝都在静谧里颤动,让你想到什么浅眠的小动物,小猫? 他露出一小截光洁哑白的后颈和一块贴得有褶皱的隔离贴,在阳光里有些刺目,作业纸被压出轻微的褶皱,笔头划过的声音像某种隐晦的噪音,你轻轻走过他身边,看见他没有塞进裤带的衣角垂到他有些绷紧的小腿,裤脚和袖子都挽起来显得朝气,露出洁白笔直的小腿肚和小臂,腹部抵着桌面坚硬的边缘,手臂上浮着印刻花纹的红痕,你看不清他的眉眼,只听见一点小声得犹如错觉的呼声。 你刚要离开,他便睁开眼,睡眼惺忪有些迷糊地咕哝什么,长睫像乱闯的蝶胡乱抖下闪光的鳞,神情慵懒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才笑着对你说下午好,尾音不自觉拖得有点长,像带了钩子,你看着他缓慢生长逐渐披到肩头的长发,心想,他肯定要被学校制裁了。 他第二次在角落遇见你,你没问他为什么不遵守时间的安排,他只是坐到你旁边,芭蕉叶从墙角伸出微微遮住湛蓝透亮的天,蝉鸣开始初起,他意识到快到六月份了。 你不复习,也不干其他事只是画画,微微抬起头问他怎么中午留在这,没有看他,他坐在篱笆上,绿藤从脚底伸出像镌刻的花纹,上面还留着刚下的雨滴,缓慢流动就像现在寂静凝滞的时间,他耳边留着一种如同水声的窸窣声,看向那个笔直的旗杆,随口扯谎道,为了帮老师留下来的。 那你呢?你没有回答,暗红色的颜料泼洒到萧瑟的树影里,柔和的光晕称得红色更暗,像一片洗不去的污渍,你还没兑现那个敷衍的诺言,即使你每天都闲得好像只有画画能引起你的兴趣,他看见你当时画的画,没有画完,是一片深蓝色的海,海岸是涨潮时总会有的白色浪花,似乎是因为沾了其他色彩白色显得肮脏,天际则是极度夸张的,暗红色的用色,浓郁地浸染了下面的蓝,大胆的对比让那一点不纯粹的白醒目过人。 他略微眯起眼睛,似乎因为这种用色和张扬的笔触而感到不适,你对他说,路辰,你觉得那抹白像什么? 月光?他不确定地回答,忘记了一开始设计巧遇你的目的,你笑了一声,恶作剧一样回答,像jingye。 他没有因为这个恶俗奇怪的比喻发笑,他甚至没有产生恶感。 你看向他,他本来拼死不肯剪的小马尾还是被威逼利诱用一把生锈剪刀剪去,留下一头利落的金色短发,耳洞隐在耳侧故意盖住的发丝里,让他显得有些冷硬,脸的轮廓却依旧柔和,你对他说,路辰,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还没回答,你又用命令一样的口吻叫他凑过来点,他没有犹豫地弯下腰,手无处可放一样垂在身侧,你忽地向他颤抖的耳垂吹气,气息穿过耳洞带来微妙的痒意,打得他耳后开始得了病似的泛起红晕一直蔓延到侧颈,他的眼球又开始慌乱地转动了。 他听见你压着声音说我有点喜欢你,想吻你,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到底有多烫,只记得你的手显得微凉,触碰着他柔软的眼睑,在他细微的战栗中一路下滑到微微抿起的浅色唇瓣,他感受到那手指上薄到足够粗粝的茧子随着心脏在肋骨里的鼓动按压在他唇瓣的最中央,他乖顺地张开嘴,露出雪色的齿尖和咬出一点痕迹的唇。 你轻笑一声,那上面留着亮色的湿润让他的唇像抹了唇釉一样红,他从你眼睛里看见自己的绿眸像一颗反光的玻璃珠,和我试试吗?你吻完才突然地问,他轻喘着气吞咽了一口快要溢出的涎水才含糊地回答道,试什么……? 试着和我做朋友,一个愿意给我尝试那些电视里的新东西的朋友,你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没有过朋友,你是第一个,你很漂亮,也很诱人。 谢谢,他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像是从喉间生挤出来的,生涩轻柔甚至带着一点轻微的媚意,他吓了一跳,又觉得理所当然,一个才认识三个月不到的同学该有这样的暧昧吗?朋友,朋友应该在课间黏黏糊糊地咬耳朵,应该沉溺在你身上刺鼻的颜料味和烟草味,应该为你穿各种异装忍受你研究一样不带任何情感地摸过他腰侧,胸腹,压住仿佛困了一群黄色蝴蝶而战栗的内脏吗? 你亲近过头甚至越了规矩,他却不觉得排斥,就像那个他自己都不清楚打的目的是什么的耳洞。试试和我接吻吧,路辰。他听见你说,脸颊烫得绯红,既感到自己荒唐罪恶就像那个夜晚的月光一样充满自欺的幻觉,又飞快地点点头,甚至是期待的。 你特意选了一个没人的时间,不知是蓄谋已久,还是激情作案。 你牵起他的手,纯情一样,再次慢慢地吻上他的嘴角,第二个吻,他晕乎乎地想,你感受到他的眼睫慌乱可怜地扫过你脸颊带来轻微的痒,他不自然地腿抖,稍微靠到你写生坐的椅子边缘,回应你的手冒着细密的冷汗凉得像季夏还不算太冰镇的果汁,他也像果汁一样整个人泛着红晕任由你啃咬他柔软姣好的唇,发出黏腻的水声,像冰块开始融化和杯壁撞出清亮的声音,他的内脏都似乎在碰撞,汁液溢出流过他下颚留下一长串狼狈甜腻的水痕。 你身上还带着颜料味,嘴里夹杂一股烟草味,他才知道你抽烟,有些呛人又抢着要把他闷窒息在这个绵长的吻,他的初吻就这样草率地结束在一个偏僻的非正式画室,他眼眶泛着粉红染上欲色活像一个你刚画完的实验画作。 他在恍惚的夏日前夕回味这个吻,不明不白的,你的吻干燥得像弥留的风,除却你这几次给他留下模糊的印象,他只听过一点你父母双亡的家世,其余是空白一片,很奇怪,明明你都吻过他,但他甚至形容不出你的味道,但你在纸条里明确地对他说,他的味道像茉莉。 他知道你明明闻不到他的味道,任何人释放味道你都感受不到,但你猜到了他的,他躺在放学后的书桌上,窗帘微微浮动,忽然突发奇想地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只有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他意识到自己在犯傻,但没有阻止自己,这是夏日前最后一场暴雨,雨腥味从窗沿里缓慢地渗进,就像那个他打开后只看见潦草字迹的纸团,他才在回忆里发现那时自己的手在抖,他自从上了高中再也没干过的幼稚事情,荒唐重现在瓶子的幻光里,夏天也便在这样荒唐的下午里提前到来。 他记得你最后,最后在正午的幻觉里你握着他的手终于冒出汗液,离开唇瓣连带的水声在他耳膜里碰撞像汽水开盖后的呲啦声,冒出让他头晕目眩的白色泡沫闪着绚丽的光喷满他几乎无法作用的肺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听见你邀请他去你家做模特的声音。 你像在自言自语,伸手绕住他被水浸透的发丝,说,我会留在这,是因为我无处可去。 你明知道那只猫被卖给了楼上的邻居,你却还是装傻着,在以前只有猫待过的角落清理出一个地方放你的画,养你的猫,你在某天邀请他到你家——你寄宿的家里,挤在一个混乱的杂货间为他写生的时候,只能委屈你在这了,你说着,伸手锁上门,把亲戚搓麻将的声音关在门外,这样私密的空间,你们似乎已经拥有了很多个。 他们不管我,但不希望我学画画。你简单地叙说缘由,即使他没有问。 他垂着眼,不清楚是怜悯还是难过,他的眼睫总是泛着一种温柔的金色,眼尾被你化了一点淡妆,眉边打了点粉,因为汗有些脱落,他穿着一件不是很合身的蓝色长裙,薄得可怜的白色长筒袜被红色的颜料染了一角,好似他在被画下的途中流了血,空气闷热地蒸出他汗液,把他的袜边淋得透明印出他洁白的小腿,腿根则被你恶作剧一样画上一朵茉莉花,画笔磨蹭在敏感的腿rou上,他没有对你修改写生对象的行为发出异议,只是轻轻地呼吸着蒙着灰尘的空气,阳光正穿过他颤抖的身侧。 当你正画好他绯红的眼尾,楼顶的猫儿忽然尖利地叫了一声,把他吓得一抖,你对他说,路辰,这个暑假我有空。你的声音在抖,有恐惧,也有激动。 于是他便提前三十分钟就等在公交车站,提着你经常拉下的画具,夏天初到,柏油路泛着让人恍然的幻光,让他想起被你强灌下的酒精,他费了一些劲逃课。 路辰戴着粉色细发卡,初次约会,别在靠近眉眼的地方,忍不住抚弄自己刘海,意识到之后又有些耳红,掩饰一样用手机贴在耳边,指腹情不自禁地摩挲边缘,显得期待又急切,刚绑上带子裹着白色腿袜的脚踝情不自禁地磨蹭,像不舒服似的,像不习惯这样燥热又明媚的夏日似的。 你来的时候因为昨晚没睡好微微蜷缩在窗边靠着窗帘闭眼,眼睫下是微微红肿痕迹斑驳的眼睑,膝盖微微曲起衣袖落到椅子的边缘上,乖得可怜,发梢也垂到脸侧,脸颊上浮现微妙的,金色的闪光。 你想象着他薄得疑心能看清血管的皮肤下鲜活的血液如何凝着阳光的碎片缓慢流动,让脸上的绒毛轻轻竖起,就像灰尘浮动在光线里,浮肿的眼睑又挣扎地颤动似乎想睁开,也许他听见了你的脚步声。 那个柔和的粉色发卡和他湿红的唇一样俏皮得惹眼,有人和他说过他这样闭着眼像在索吻,像在勾引人吗?你心想,青绿的眸色掩盖在一层薄薄的眼皮下,像一颗玻璃珠,似乎装满水的球体微微转动,显得饱满透明让你联想到夏日里过于清凉的薄荷糖。 之前快速吃下的雪糕让你的胃部还在不断发冷,手上似乎还留着那股甜味的黏腻感,缠绕你的指尖,就像他柔软乖顺的发丝,你意外地挺喜欢他今天的衣服,橘红色的防晒衣像红石榴披在他单薄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的肩膀上,上衣领是一个小巧的金色纽扣系住他光洁的脖颈,手臂裸露的皮肤涂着珍珠色的防晒露让他的一半手臂白一个色号滑腻着反光,因为汗液的滚落留下褪落的一道道痕迹。 你叫他路辰,他带着笑意平淡地回应,嗯。 他的身上满是干燥清新的洗衣粉味,只有拉着你的手掌因为汗液有些湿冷,似乎是因为等了太久,他被晒黑了一部分裸露的皮肤,棕色和白色分明的交界处被你压在电影院的角落轻轻舔过时泛着轻微犹如波浪的颤抖,舔得很缓慢,甚至有些迟疑,他身上带着陪你疯了一天的疲惫。 你生涩地碾过他挺立在空气中的乳尖,听见他小声的泣音,你问他这里有感觉吗?他胡乱地点着头不知道说什么,电影票的票根掉落在地。 路辰的rutou很漂亮,是浅粉色的,像花蕊一样,你平淡地夸赞道,继续舔吻他的腹部,他耳尖红透着断断续续地说谢谢……嘴唇还沾着便宜齁人的甜筒,在电影院微弱昏黄的光里亮晶晶地反着光。 你在他薄薄一层青涩的肌rou上留下一串不断蒸发带来凉意的水痕,才顺着心意吻上他的唇,你自从吻过一次便着迷上了那里,不清楚为什么,就像他总是哀切的眼神只有蒙上水雾的时候才涣散迷乱带上渴求的希冀,唇珠犹如花瓣缀着露珠冰凉的被你含在齿间,白色的奶油像珍珠一样裹在他唇间,像上了一层可以轻易舔去的糖霜。 他的喘息让他更加柔软像化了的棉花,之前被你硬拉去唱卡拉OK的嗓子带着沙哑呻吟如同细碎的白沙被你搅弄,你没有碰他任何地方,仅仅是吻他身上被旁边拍大头贴的房间泄露的霓虹光照出的粉红色印子,他便情动得揽住你的脖颈,亲昵过头又像单纯的拥抱。 你抓住他细瘦的小腿,感到他的体温几乎guntang,指腹摩挲过他颤抖的脚踝,感受到他的足弓逐渐绷紧,你像在画作里摸索他身形的轮廓一样,被你掀开的衣服散乱在他膝盖上,你有时候只是咬着他那粒金色的纽扣纯粹地搂抱住他,他便紧紧回抱你手臂有力地把你们紧贴在一起,像在害怕什么,腿微微弯曲夹住你,有些不稳地坐着。 你搂住他的腰,地上的奶茶不知被谁碰倒流了一地乳白弥漫奶味的汁液,画作被你揉烂丢在垃圾桶里,你气恼一样去捉他的手,为了你我计划都打乱了……你说着,手摸过他微微鼓起的玫红色的痣。 他微微抬起腰,气息更显紊乱又带着得逞的笑意,绿眼在昏暗的影院里撒着细碎的光,就像玻璃插在幽暗的海岸上,橘红色的外套挂在绷紧的脚面上被抖落,皮肤滑腻得在你的衣服上蹭下一层白,唇瓣湿红地翕合,含糊地笑着被呛得肋骨要炸开一般剧烈起伏。 他的眼又微微眯起,带着媚意和青涩的诱惑,迷困在季夏里,你心想,他真像一只狐狸。 你又听见他说了什么,太含糊了,你凑到他唇边,他摇摇头说没什么。 你们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膝盖抵在一起,你带着睡意靠着他,灯光忽明忽暗地闪过眼前,玻璃画着你们之前互相写下的名字,温柔得影影绰绰,你半睁着眼,他脸上的糖果妆花了大半,你提醒他,他愣了一下才缓慢抬起手,将蜜色堆积在嘴角的唇釉一点一点抹平,抹开在湿红的唇上,淡金色的发尾垂在脸侧,让他青涩的五官显得乖张,妆容又孕育着过熟的迹象,更红了,你心想,他始终不敢主动牵住你的手,只是微低下头,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你要不要和我同居。 说完似乎觉得不太妥当,太过仓促和唐突,他刚要解释,你就回了一句好啊,手边的诗集被风吹开翻到其中一页,他恍惚了一下,又感到情感在他身体里涨潮,你看着他素白的指节,再次想到天边乱缀的轻柔的云。 你们同居后开始平摊水费和房租,暑假繁忙不堪,他过了16岁正好可以出去打工,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床垫,他把房间的大部分东西迁到没人要的阁楼才勉强腾出空间给你拼出一个粗糙的床。 你没事就躺在发霉的床垫上对着窗前的杨花画画,因为往事你有一个习惯,就是作画必须锁门,但你其实经常忘记这件事,又会因为看见门缝而心神不宁地想起那个蒙灰的神像,摆在那个“家”的最深处,为了防止忘记锁门,你给画室设计了一个机关,一旦有人进去超过半个小时就自动锁门,他从来不对这种事过问,回来前先敲门。 出租屋外挂着一个大写了两个字“蒲柳”的门匾,他回家打了一碗麻辣抄手,放在你旁边,热气熏腾得他汗滴从刘海滴落差点糊住他的眼睫,他有些睁不开眼,手捂着后颈不知道想些什么,你嘲笑他几声才帮他擦干汗液,他膝盖跪在床上,轻声问你今天还好吗? 好得很,我现在的信仰就是在念大学之前做一个关于四季的画集。你吻过他疲惫的眉眼说,关于你的,我的朋友。 他的长睫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带着希冀和惊喜,又摆脱不了哀切,什么也没说。 温热,潮湿,他垂下的发丝和蒸腾的高温,你问这是什么,他说,是情潮。 他的声音暗哑得可怜,断断续续混杂着水声,他半躺在床上,耳边夹着那个有些老旧的粉色发卡,身上只有一件你强迫他穿的吊带蕾丝裙,洁白又薄得冰凉,正遮住他尚未生长成熟青涩的酮体,露出瘦削的少年的骨骼和流泻迟疑春光的圆润肩头,笔直的腿半曲着,窗前的水杨枝条烂漫投下影影绰绰的光影挑逗在他腿内侧。 他淡金色的脑袋就埋在一床褶皱的格子被单,锁骨只缀着两条单薄似乎极易扯断的白色吊带被你一碰就开始情动地颤抖,仿佛从内到外地烧灼什么,皮肤泛着粉红汗液滑腻被你往下摸的手蹭下,从微微起伏的胸乳到腹部,最后到你有些犹豫地挑开裙摆,露出的私处。 你这样摸……好下流。他喉咙里闷又带着上挑媚意地笑,似乎又不易察觉地恐惧,像是可以轻易毁坏的脆弱玉器。 你解开他的衣带从敞开的宽松领口往下摸,吊带裙落到他小腹让他清瘦的 酮体带着温润的光泽后仰着挺起缀着淡红小果的胸脯,你试探性地揉捏过他乳尖,像之前试验过的那样,他还是发出了怜爱细软的声音,和他平时不一样,你心想。 他平时和娇气扯不上关系,但你现在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还有栽培在温室的玫瑰,拔下刺后枝条都显得柔软,他的私处剃得干净,可以被你一手包住,guntang仿佛腐烂一样流出黏腻的汁液。 你摸索着,带着薄茧的手指暧昧地在他微张的xue口上打圈,那一层敏感的rou环微微吮吸着你的手指,你稀奇一样戳弄,他的腿根和裙摆被暴涨的水淋得反光,rou上泛起细微的颤抖和渴望的情态,就像他绯红的脸和黏连的金色长睫,他涂着鸦青色的眼线晕开在眼睑,显得有些脏又狼狈,眼眸的光却是青翠,融化的冰,你喜欢这样吗?你问他。他胡乱摇着头不知是否认还是拒绝。 你粗粝的指头稍微撑开他的甬道,水黏连了你一手,喘息越来越剧烈短促他像是承受不了一样微蜷起腿,被你指腹略略一按一个微鼓的腺体便挺起腰发丝凌乱地散在枕上。 他叫声带着克制哑得像强行挤出的那样,带着浓重的鼻音,头微微仰起吊带滑落到手臂上,勒住他的rou,他微扭着腰在床单上磨蹭着想要你的手抽离,你埋进他颈窝似乎嗅到轻微的花香和沐浴露干净的味道,混着一点轻微的汗味和其他体液的味道,让他显得糜烂好似成熟的花,额头密布的汗珠也像蜜一样流动。 你的手指混着分泌过多的肠液在甬道里抽插,不自觉吻到他后颈,他腰身一碰,几乎撞向床头,狭窄的床让他只能折叠起自己,床垫因为你们的动作发出难以承受的吱呀声,晃荡不堪甚至颠簸。 他薄薄仿佛带着薄荷味的皮rou裹着坚硬的骨,腰侧的红痣烫得惊人,你潦草地撸两把自己勃起的性器就顶进他湿热的内里,挤进柔软的rou腔,他再一次下意识因为侵入挣扎,手抽搐着被你攥住手腕压在头顶,他大敞着腿浪荡一般被你撞击着饱满的臀rou,眼尾像一只被cao到尾巴浸湿的狐狸一样眯起一个带着媚意的弧度,他眼神涣散着看着满屋的画作和照片,感到那些张扬的色彩斑斓杂乱好像从墙缝脱落,落到他难以自制的身躯,勾勒出你恶意的玩笑和尖锐的快感。 你再次吻过他的腰腹,他生涩地迎合着,耳鸣一片只有xue口发出被挤压的咕哝水声晃动在他耳膜里,让他更加感受到你色情的就连在他腿根的抚摸与腹部下guntang撑开他的事物,他微小的不安被你吻在眉间,他听见你说,路辰,交给我。 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喉间滑出甜腻的哭叫,他蜷起的身躯稍微放松下来,不再躬起腰,脊骨贴在你穿戴整齐的外套,你有些燥热,稍微掀起自己的衣服,跪进他腿间抚着他雪白的臀部更重地往下插进蕊xue,他发出更重的短促泣音,腿根痉挛一样颤动夹住你刚抽出的性器根部,溢出的体液把单薄的白裙浇出大片深色显得糜烂而不自知,刚滑出一截又再次把剩余的水顶回深处。 他忽地猛一仰头,脚趾绷紧着把墙面的照片再次撞得晃动,你感到他生殖腔忽然收紧,大股水流在他称得上浪叫的呻吟里裹住你的性器,他被攥住的手挣扎着指节紧勾住你的手指,他毫无经验地高潮,咬住你的肩膀,齿尖像初生的小兽青涩没有控制力道,疼痛随着渗入你衣服的涎水荡漾在你们紧靠的胸膛,乳尖还流泻着亮色如同糖纸的玫红,让他像一颗被你舔去糖衣的薄荷糖。 你按着他的头轻易顶开他的腿心将整根性器塞入他撑得发白的xue口,他又被刺激一阵牙还裹着布料镶嵌在你的皮rou里,铁腥味让他眼前模糊一片隐约看见那副放在阁楼最深处的画上,那副最开始他第一次看见从你笔下挥洒出的画作,那流淌的暗红色。 你潦草抽插几下射在他体内,他不住地发抖哭腔带着生涩的媚和委屈,毫无防备的脖颈被你咬下几处牙痕,他的发丝染着月色又处处斑驳地凝块显得肮脏不堪,yin靡地披在他后颈和锁骨上,发卡从发间掉落在被褥,你搂着他腰身,凌乱的吊带裙被随意地团在身侧,在苍白的床单上留下边缘不规则的淡黄色污迹,床边是无法清除的霉块。 他还大敞着腿,xue口流出旖旎的白浊腿根布着深红的长痕,显得安静又暴虐,长夏,短夜,你已经说不清对他的感受,他紧闭着眼,长睫依旧像那只翅翼透明的蝴蝶,穿梭在阳光里,窗外传来树叶窸窣的声音,就像被潮水冲上岸的海螺里,那回转的浪花。 他难得没有打工,陪着你抱着一沓诗集坐公交车去图书馆,图书馆对面是一个咖啡厅,仲夏的白昼显得苍白恍惚,连树影都带着无力飞过你望向远处的侧脸,就像晃动的镜头,他心想,顶着刺目的光注视着那个剪影,一个烦闷,叫人胸腔阵痛的季节。 他感到衣领因为汗湿紧贴着他的锁骨,将空气闷在里面,蝉鸣不断叫嚣加重了他的耳鸣,让他更加听不清你带着激动的话语,几乎是在远离他,他只能胡乱应着,通过模糊的视野判断你的情绪。 你的身影几乎是灰色的,像烙印在他瞳孔上那样从薄薄的眼皮刺入强迫他脑袋酸胀地继续注视,继续观测,就像一个永恒的来者,吞噬了他对世界一切的感官,他又想起那个春日,你躁动的小指,和不断退潮的噪音,退潮又再涨潮,周而复始,冲刷掉他荒芜的记忆,他贫瘠的一生忽然有了一道痕迹,一个小小的随手画的兔子涂鸦,而你们之间依旧隔着一道荒唐雪白的墙,很薄,就像你们现在手的距离一样,不比同桌时远太多,只隔了一层纸,咫尺之间,间隙流水。 朋友,他在唇间咀嚼这个字眼,忽地感到自己贪心又无可救药,他一直记着你们共享对方人生的时候,你们互相讲述着往事,像有什么发霉的东西在被烧毁,变成一团灰烬,又像有什么,从灰烬的中央生长出来,如今已经挤满他的内脏,你的幻想,你对曾经的恨,还有烟草和酒精,打碎在那样狭窄的空间,让气味蔓延了他整个肺部,他却还是觉得不够。 那个两个人需要蜷起身体才能勉强睡下的床,竟然成了这样荒唐午后的温床,你们挤在泛黄的被褥里,狼藉一片,靠在一起,听到阁楼雨滴落下的声音,就像在等待白浪,把人带走,也把人淹死。 他试图靠近你的手背,甚至能想象到那湿润的触感,你也许会像往常一样回握他,高兴地叫他,路辰,但当他伸出手指,公交车的屋檐投下阴影,他却忽地再没有勇气去触碰,对岸响起一阵轻柔的琴声。 很轻,就像溪流游过干燥的浮尘,仰起成片的阳光,静谧好似死亡在空中的霞光,你顺着旋律悠悠地哼唱起来,耳鸣像薄雾一样慢慢驱散,忽地闻到一阵弥漫的花香,他喃喃自语一样问这唱的是什么? 也许是……星星?你回答。 夏日的夜来得很慢,黑得很晚,黄昏犹如昨日,依旧闷热,从天际传来无尽的海风,云层里已经提前显露出暗淡的晚星,他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除却蝉鸣,盛夏总是静默的。 你最后拉住了他的手,就像之前很多次做的那样,那时候你们攒够了钱要离开这里,抛下没有海风吹拂的海岸,抛下所有,当他感受到你的温度覆盖上他的手背时,他仿佛感受到有什么在挣脱。 我给你买了一双耳钉,你从背后抱着他,感受到他微妙的轻颤,总是如此,你轻轻地将那颗红色的宝石塞进他被风吹得泛红的耳洞,似乎比几个月前小了些,你费了点力才彻底塞进去,稍微撑大了那个小洞,他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你又给他看了你画的第一幅,手指牵着他的手在纸上比划,拇指蹭着他柔软温暖的手心,领着他摸过画纸粗糙的边缘,这是一副很简单的画,只有一个模糊的蝴蝶轮廓,一张网。 他被你的小动作和求夸一样的语气逗笑,手心泛着痒意,阳光从窗缝里荡漾出来,画作放的地方你睡的地方是他精心挑选的,连夏日都有少有蚊虫烦扰,画作也从来都是他帮你整理好的,他像是终于找回了失去的声音说,这看起来有些孤独。 是吗?你问,他又摇摇头,说不是,于是你说,那我给他再画一副画陪他好了。 他默然了一会,忽然说道,我也会拍一组照片。 关于什么?你问。 关于蝴蝶效应,和恋情。他回答。 等待的仲夏显得格外寂静。 路辰,你忽然出声,窗外传来树叶窸窣的沙沙声,在夏夜聒噪的蝉鸣里轻不可闻,隔着玻璃像近乎在炎热的夏夜里凝滞的风若有似无地抓挠。 嗯?他带着被吵醒的鼻音闷闷地回应。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膝盖上铺着单薄的夏凉被,脚边垫着一床毯子,上面印着发白的碎花,边缘泛着黄有些脱线,他身上的沐浴露味像草木的清香混杂着一点汗味,床头的空调发出嗡嗡的响声,扇片绑着的蓝色布条无力地浮动,让人头晕脑胀却带不来凉爽。 我热。我委屈地在沉闷中说,他忽地愣住,轻笑一声,尽量幅度轻地转过身去够床头的蒲扇,你看见他淡金的发尾披在光洁的侧颈,在夜色里发着澄清的微光,他撕下了隔离贴,只留下一片发痒的方正的红,用那根经年的发带束了马尾,瘦削的肩胛骨包裹在皮rou里发出咔吱咔吱的闷响,仿佛泡沫塞满了每一处缝隙,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是懒惰的,你心想,他拿着蒲扇翻过来,一边力道合适地扇风一边轻轻呢喃明天去叫师傅来修。 只有一些轻轻的风,加快了汗液的蒸发,窗外是一片荒郊,月光只能流进阁楼。 他的声音很软,像含了什么,说琐事也眷恋似念诗,你仰头看着墙角脱落的皮,排风扇拖着布带漫无目的地转, 房间大多处都很黑,只有靠近窗边的地方因为月光泛起磷光一样的淡蓝,你借着这点光勾勒他困意微泛的脸,他半眯着的迷蒙的绿意几乎是不带感情地,只是纯粹地望着你,还热吗?他问。 你摇摇头说不爱了因为燥热和困意不再想开口,只是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手,手腕上系着驱邪的红绳,那个扇面印着上个世纪明星的褪色的映像,他的小臂上还布着两个红肿的蚊子包,摇扇的手很稳,有些颤抖了就换另一只手,他一边软乎乎的侧脸上还有凉席的红印,你好玩一般去戳他脸颊,又去摸他指节,他皮肤上留着汗黏腻的触感,他无奈地失笑说别闹,你不是困吗? 在这样倦懒的时光里,你只是把这一切看得更真切,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软的绒毛,窗台的白纱掀起一角,桔黄的扇柄在空调低沉的嘶鸣里慢慢悠悠地摇晃,夜里的颜色很淡,淡得叫人出神,风清徐得饮鸩止渴,蚊虫扰人的夜晚,让人感到——仲夏本就如此,爱人轻柔的哄睡声和他白衬衫上的污迹,狭窄的房间里飘进室外疯长的野浆果味,无数个漫长的夏日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过去。 他摇着扇子,你晃着脚,将外面所有的烦闷隔绝,时间也栖息在这享受片刻阴凉,你们权当这发霉发黄的床垫是你们疯狂的堡垒,你们在这吃杏子,酸涩的汁液流了满手满床,黏腻透明,犹如静静流淌的河流绕过他趾间。 你望着他润色的唇想象那青涩的味道混杂着牙膏的薄荷味,你们脚勾连着脚,不顾闷热地纠缠,汗液都通过那一小块交接的皮肤融合在一起,就像那个潮湿的春日,他含糊不清地说话,雪色的贝齿像海边的蚌rou,膝盖泛着红抵着你的,你发现他没脱黑色的半筒袜,把他的大腿衬得更白。 你擦过他嘴角,又再次如同描绘那样摸过他有些开裂的唇瓣,他扇风的手一抖,舌尖未收回恰好舔过你指尖,触感柔软湿润让你疑心带了杏子的涩味,空气燥热似乎放大了心跳,一个接一个果核整齐地排在床边等待明日的腐烂,那褐色混杂了青色犹如震颤的心脏,路辰,你轻声说,我想吻你。 他没有回话。 你的额头贴近他的刘海,几乎眼睫都碰撞在一块,他没有闭眼,眼里的绿意头一次离你那样近,你看着那一片青绿,恍惚间以为自己从这透亮的琉璃里窥见了他独自受伤的灵魂,不说出口的过去,他从未告诉过你为什么喜欢摄影却从不参加摄影比赛,从不告诉过你为什么永远不把那组照片公开,他偶尔会站在窗前,看着鸟儿栖息在温婉的水杨上,手盖住自己的后颈,你们现在十指相扣,你却终究没有吻下去,你说,路辰,怎么办,我好像有点舍不得吻你,他似乎回答了什么。 他的眼睛里水光潋滟仿佛将要落泪,他总是这样哀切,你心想,终于在空调的噪音里听清他说了什么,他小声说睡吧,闭上眼不再说话。 回忆戛然而止。 他怎么样了?她问,你只是问她,附近有海吗? 从这里,走到这条小路的尽头,便是海了,但要很久。她回答。 要多久? 一个昼夜。 你坐在最后一班公交车上,再次想起那次约会,似乎也是拖到了很晚才回家,你们的作业都没有写完,第二天被呵斥到政教处外,他和你一起罚站着,偷偷在衣袖里牵起手,你感到手心有些痒,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手心里写字,他的眼睛笑着,你也不由自主地在老师大发雷霆的声音里笑出声。 后来你们同居在一块,总是喜欢牵着对方的手黏黏糊糊地接很多个吻,像是要补偿在管理过严的学校里失去的那些吻,你们不谈感情,也不谈诗句,只是这样习惯着对方的存在,他走后床单上的余温,你回来时急切又疲惫的敲铃声,七月,恍惚的季节,很快迎来了八月,从抽枝的水杨里,第一次感受到夏末的存在。 您确定要去吗?那人坐在旁边说,翻看着什么,你看着头顶蓝色的窗帘和冷凝着水珠的空调,说,我有一个爱人。 不世出的,无人知晓的,但我们亲密无间。你说着,掀开一半窗帘想看看窗外的星星,却很不走运地遇上了雨天。 他后来怎样了?你顿了一会, 说道,他在孟夏中死亡,只留下一片狼藉。 你听见她带着愧疚地道歉。 夜晚的睡意过于浓郁,你任由眼皮犹如序幕落下,梦见他站在梦和现实的边缘上醒来,梦见那副画,他最喜欢的画,画里深蓝色的海不再是海,而是一头过大的鲸,孤独沉睡在岸上,而那叫人触目惊心的暗红,则是散去浓雾后黯淡的黑河流转着,从鲸的血液流去,就像流逝的时间,终将迎来最后的暑假。 那白浪呢?你心想,看见他穿着白衬衫的身影站在鲸骨之上,没有回头,没有回话,就像那样散落的照片,说不出任何故事,他苍白得单薄,好似一只将死的鸟。 你无法忘却他死去时的情景,那是一场唐突的意外,荒唐的死亡。 他死相很难看,从腹部开裂出粉红的内脏,脊髓流了满地,带着浓稠的白浊,他的头奇异地扭出一个弧度,脖颈的断面露出苍白的软骨,插在血管里,犹如一个破洞的塑料袋,歪七八扭地躺在地上,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溅了他满身深蓝色的长裙,那是你本来给他准备的衣服,蠹虫从他腹部下挣扎着爬出,他的肢体已经开始浮肿,在画室里被锁了四个小时才被发现,他肩胛骨处是一道狭长的浅红色伤疤,像颜料浅淡的涂鸦,又像灵魂忍受不住地从那个缝隙里逃出。 你回忆起那场暴雨,水打在摇晃的床帏旁,雨腥味显得温情又病态,就像他发情时像生了大病,发热时像陷入情潮,他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用筷子把你面前的粉上漂浮的红油聚集到一块,很无聊,很简单,你们之间总有这样奇怪的下午,没有试探和情欲。 那时候他还贴着那个隔离贴,留着那个空无一物的耳洞,你从不问那里的含义,你也不在意,只是和他共享这一个私密的空间,挤在幻想张开的网里,他曾和你说想养一株玫瑰,但终究什么也没有养,也许这时候是他最像你朋友的时候,你心想。 那个春日与其说是追逐,不如说是逃亡。 他坐在他常坐的椅子上,出租屋奇怪的好处,他经常坐在这里帮邻居家看孩子,因为这个窗子可以把这个公寓楼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包庇过几次那孩子,即使如此邻居家还是因为感谢送了你们几次猪脚,送得有点过多,他只好变着法子给你做,上一次是酱香这一次是香辣,你吃了几次吃腻了就全部丢进他碗里,他无奈地笑着,勉强吃了大半连小腹都有了点软软的赘rou。 你最喜欢拿着消暑的饮品去冰他的颈窝,听见他嘶的一声又好笑地说别闹了,水珠染湿他的衣领,他被冰得皮肤颤动,他笑起来胸膛总是闷闷作响,你睡在他小腹上让他感受到腹部的灼热,腹部轻微地鼓动着,仿佛能够感受到柔软湿热的皮rou下塞满玫瑰的内脏和苍白的肋骨,那是青涩的,充满生机的,轻微的颤栗。 他披着浴巾颤抖着抿起唇,你轻轻对他说这里可以孕育生命吗? 他带着说不出的情绪说,是。 照片墙上挂了不少奇怪的照片,有的时候是一团不规则的云彩,有的时候是落了满地的杨花,还有梦一样顽固的金色,他只拍了一张自己的照片,你以前喜欢放在胸前的口袋让他形影不离,后来放在鞋柜的顶部,让你一出门就能看见,就像他偶尔困倦地躺在被窝里,听见你出门的声音,适宜地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他的声音清亮青涩,永远定格在一瞬间。 你们说定了要在秋日的九月去一趟雪山,他想看极光。 你有几次在画作里捕捉到他温柔哀伤的眼睛,终于有一次忍不住问他在担心什么,他愣了一下,不知道回应什么,那种静默就像往常一样,你原本以为他身体里的风会再次停歇,不肯吹向任何人,他却轻轻开了口。 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度过四季,想和你离开这座城市。他说话的声音温柔得像唱歌,像海浪,像落日。 你好像又看见了门缝里那个蒙灰的神像,五官不真切,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点,风声从阁楼,从窗沿里泄出,你感受着他在屋子里仿佛永不褪色的痕迹,有一瞬间以为那个被关在画室里虐杀的人不是他,而是你,他的照片终究还是没人看见。 你再把他照片倒过来,仔仔细细地又看一遍,满是遗憾地放回鞋柜,披着围巾走出了门,落叶遮了满眼,风漫步呻吟,这才明白,已是秋天。 你坐在海边,海风显得寂静可怜,像将逝的霞光温柔的呓语,手边放着一卷胶卷,是他最后拍的一组照片。 确实没什么艺术价值,仅仅是很平常的四季,下午的阳光,初春的阴雨里发霉的角落,九月晃眼的天空和耀眼的雪顶,毫无逻辑地排列着,春夏塞得满满当当,冬秋却只有两张底片,像某种精心安排的恶作剧,唯一的相同点是正中央总有一个灰色的,模糊的人影,明明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却显得遥远边缘参差,像镶嵌上去的缀头,又像落过的流星,却成了整个画面的中心,大量的色彩灼人,那个影子却是一个永远存在于他生命的黑洞。 当他站在原地拍摄,用摄影拆解这段平常的时光时,会不会感到白昼的晕光太过灼热恍惚,生生挡住了爱人的身影,让他的目光难以追逐,镜头难以捕捉,就像他童年时那只飞过他眼帘早早死去的黄色蝴蝶,也许都没有。 他只是这样站着,如同等待,直到白浪漫过他趾间,泡沫很快在白沙上蒸发消散,只在柔软的地面留下一串亮晶晶的浅淡痕迹,像你们同居的第一个夏天里,在月光和亲吻里刻在阁楼上的没头没尾的诗句,水果味蔓延在灰尘和皮革微微潮湿的苦涩味道里,那一刻月光泛着都像白浪冲刷了涨潮的幻想,而此时你只感到沙砾粗糙得叫人脚底发疼。 沙总也比不了海浪。 你对着那人说,原来他还是死了。那人没有回话,天空泛起一丝星光,卷烟的烟圈让人联想到幽蓝色的火焰,缓慢地飘过灰蓝色的海岸,玻璃插在岸上,是浪冲不走的东西,你没有得到回答,只是再次看向了海,想象着那温柔的触感再次充满肢体的细缝,让人着迷,最后却只是淹死了人。 浪只流淌到了你眼前三英寸的地方,你想了一下才明白,原来是落潮了。 ?你知道他已经被卖给一个a,你还是装傻着吻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