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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承欢(1)

    

第九卷:承欢(1)



    今次酒会由中国调酒师协会主办,邀请了众多来宾,主要是酒吧经理人、主调酒师以及投资人。林敢随梁训而来,没忘记自己的本分——做好社交工具人。

    文华东方的宴会厅里,各家经理人觥筹交错。Pretender是头一回收到邀请,主调酒师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子,这一行新贵夭折是常有的事,所有人只旁观。梁训不馁,见缝插针地往老牌酒馆的调酒师面前跑,能刷个脸也是好的。

    今夜是宴会首日,人人都想着出风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林敢手执一杯香槟,静观其变。一旁站了个年岁有些高的老头,黑色西装笔挺,一顶帽子压住了面庞,默默看着他。

    “小伙子,看着有点眼熟......是林家老三?”

    只有长辈才拿“老三”来唤他,林敢错愕:“您是?”

    他笑出一口健齿:“不记得了?姚爷爷!还有印象吗?以前你外婆带你来过我家,那会儿你还只有膝盖高呢!要不是你外婆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我还认不出来哩!”他言辞兴奋。

    提及外婆,林敢倒是想起来这号人物了。

    老人名为姚顺峰,外婆的高中同窗。本来是陵城乡下老篾匠家的孩子,继承家业,本分度日,中年赶上了改革开放的东风,老来发财,成了外婆交际圈里最传奇的一号人物。

    小时候他跟林漾一块儿去他家新修的小别墅里玩过,当时还分别得了块玉坠子做见面礼。是个阔气的爷爷,见识广,脾气也好。就是有些老一辈的坏毛病,喜欢给小屁孩说亲。

    林敢保持礼貌:“姚爷爷好!”

    “亏你还记得点!”姚顺峰拄着拐杖,看他这作派,笑意化作质疑,“调酒师?我要是没记错,你老爹是个愣棒棒?准你搞这个?”

    这个评价让林敢笑眯了眼,“准不准都得来,难道让他管我一辈子?”

    “也是。不过肯定不好搞。”

    姚顺峰犹记得林敢外婆向他抱怨女婿一根筋非要送小孙子进部队,两人打了十几二十年,最后搞得小孙子家都不爱回,一个人出去漂了,年节都不见得能见上一面。

    姚顺峰安慰她:“这个时候的小孩儿都这样,不叛逆不冲动还叫年轻人吗?多走点路攒点经验,没坏处!”

    时代飞速发展,人面临的世界更广阔,姚顺峰自己也是这样,跟父亲闹了一次,才走出了舒适圈,有了现在的成就。固步自封或许安全,但未必精彩。他欣赏林敢的敢闯敢拼,也带着他多见识市面,介绍了几个老伙计。

    别看林敢年纪轻,英国几年里刷的盘子见的人也不少,再加上莫开和李冬青时不时耳濡目染些高级话题,他这会儿在几个老头面前还挺吃得开。

    梁训回望,林敢聊得如鱼得水,仔细一看,身边竟然还全是低调大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狗屎运!

    会中有展示环节,几个知名酒吧的调酒师轮流上阵,好不热闹。林敢作为新秀,本没资格上台,还是姚顺峰撺掇着给了个机会。他在众人面前小露一手,博得众彩,就连酒会举办方都来要他联系方式。

    梁训十分得意:“你今儿个倒是给我挣足了面子!往后接大单也容易多了!可你怎么勾搭上姚顺峰的?”

    林敢理所当然地答:“啊!那是我外婆的好朋友,怎么了?”

    他的语调里有着明显的天真,梁训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少爷真是少爷!何不食rou糜都能说得那么人畜无害!

    “你知道他是顺峰地产的老总吗?这些老总上了年纪喜欢往其他领域串,虽然我不清楚他是不是打算在酒品里插一脚,反正关系你是搭上了,自己好好把握!没坏处!”

    林敢却不同意:“姚爷爷做生意这么多年,眼光比我毒。我这种做小辈的,硬往上凑反而显得居心不良,没礼数。”

    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姚顺峰几十年风雨过来,肯定不缺阿谀奉承,强求亲近容易适得其反。梁训想了想,决定让他自己看着办。林敢满意这个安排,第二天的酒会更安心做个哑巴,多听多看,偶尔给姚顺峰讲解两句。

    旁人看来,两人关系密切,几个知名酒吧的经理人面面相觑,这有后台的名声怕是也坐实了。林敢也神,进入状态就隔绝周围视线,任凭别人上下打量猜疑,他通通看不见,只专心观赏别人的调酒艺术。

    夜渐深了,酒会散了,老人家熬不住,林敢主动陪姚顺峰到了楼下。姚顺峰站了几个小时,头昏眼花,仍不忘签根红线留点引子。

    “我们家小孙女跟你一般大,酒量可是这个咧!”他竖起个大拇哥,话锋一转,表情得意殷切,“什么时候得空见个面,认识认识?”

    林敢只呆一秒,不含糊他:“姚爷爷,我有女朋友了。”

    “诶你!”

    老人犟,说话太直白要折面子,梁训生怕姚顺峰发脾气,结果姚顺峰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小家伙还挺敏锐!跟你外婆一个样!行啦,我可不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情,那边那个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吗?我看她在这儿看了我们好久呢!”

    海风下,白色的衬衫角轻轻扬起。她秀手一抬,头发捋到耳后,真有些浪漫青春的情调。林敢只一瞥,瞪大了眼,满心欢喜地笑了。姚顺峰一瞧,扁起个嘴觑他:“老三老三!你要遭殃咯!”

    他不多说,兀自上了车。林敢也懒得再回会场做人情功夫,直接撇开梁训,奔向她。夜色里,他眼睛又圆又凉,尾巴也摇得飞快。

    “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

    “我瞎逛逛,顺便接你下班!开心么!”

    “开心!不过......酒会算是学习,不算上班。”

    “那jiejie今天接你放学?上课开不开心呀!”

    她摆出jiejie的姿态,故意逗他。林敢两耳通红,却不打算纠正。他打算先回去换身衣服,再陪她逛逛。朝酒店望了望,冲梁训招招手,就当报备下班了。他握着她手往回走,整个人都散发爱情的酸臭味。

    梁训给冬青报信地址,倒成了随手可丢的孤家寡人。望着两人,他无奈叹气,就当关怀下属打造和谐工作关系吧!

    姚顺峰的车也还没走,只看得见车窗缓缓摇下,咔嚓一声,照片拍好了。他笑着,往远方发去一则信息:【遇见你宝贝外孙了。(附图.jpg)】

    当夜,林敢就接到外婆的视频电话,老太太张口第一句便是:“给我看看宝贝孙媳!”冬青正纠结着姜好发来的译稿,根本没注意到对准自己的摄像头。她看得专注,不时还拿起纸张写写改改,然后才总结了意见回馈过去。

    老太太问:“怎么不让我跟孙媳打个招呼!”

    林敢轻嘘一声:“忙着呢!咱别打扰她,有机会带你俩见面!”

    “你说的啊,敢反悔我让你爸去北京抓你!”威胁又唠叨几句,不忘叮嘱他,“对人家姑娘好一点!别跟对你姐和院子里头那些姑娘似的,可不许耍脾气欺负人!”

    “敢情我在您心里就这么个形象啊!”林敢哭笑不得,“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欺负她,对她好着呢!”

    祖孙俩煲了好一会儿的电话粥才挂断,李冬青也终于收拾完稿件,迷迷糊糊地回过神。

    “你刚刚是在跟谁说话?”

    “我外婆。估计是姚爷爷通风报信了,她也想见见你!”

    “那你怎么不叫我!”

    “不是忙着呢吗?打扰你工作的后果很严重,我记得呢!”

    上回他赖着李冬青上床休息,差点耽误了回复稿件的日期,她一生气,直接跑回学校住了一个星期。林敢想,我是为你好,怎么我还错了是吗?心里委屈,生了两天闷气又主动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依旧被莫开嘲讽不值钱。

    其实李冬青也没真生气。她知道林敢是好心,只是翻译属于再创作,但凡涉及创作,都讲究灵感。好不容易来了灵感又被打断,工作质量就迅速下降了。抚抚他的小狼毛,顺顺他的脾气,再告诉他自己的苦衷,这事儿也就算翻篇了。

    不过李冬青没想到,这只小狼还有些记仇。恶狠狠地将她吃干抹净,又搂着睡了一晚上,两个人紧紧贴着,闷出来一身汗才肯罢休。

    冬青以往最讨厌这样的不讲理,更讨厌辩解,可对象是他,好像心情又不一样了——不想被误会,也不想他伤心,不想把时间耗费在没有意义的争论与冷战。蕙如说她陷进去了,陷得还挺深。冬青再难辩解了。

    晚上的海风又凉又咸,林敢牵着她在沙滩散步,有些冷,便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宽宽大大的衣服掉到屁股下头,将她大半个身体都包裹住,烘得暖暖的。

    回去的时候碰上卖水果的路边摊,李冬青难得嘴馋,都想吃,林敢直接拿了个拼盘。她每样吃了才两三块,果不其然又犯了老毛病:“怎么办?吃不下了!”

    林敢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放那儿吧,等会儿我吃。”说完,任由李冬青一口一口地喂进他嘴里,四目相对的瞬间,投食变成接吻。

    他掐着她的腋下,一把就拉到腿上,嘴里还是当季瓜果的味道,又鲜又甜,可为什么现在只想吃下她呢?

    他眼神里欲望分明,冬青挑起了下巴:“怎么?还没吃饱?”

    他点头,她花枝招展地笑了:“那——就加餐吧!”

    说完,顺势拨下吊带,将他的脸埋到双乳之中,任由他粗重的呼吸走过胸脯,留下霸道的红印。

    之前训过一次后,她的小狼掌握了分寸,专挑不容易看见的位置下手,也唯有这点算得上体贴。之后那根粗壮的yinjing插入xiaoxue,不打商量地往上顶着,任凭她怎么叫着“你慢点儿”,他也丝毫不听劝,一直顶得她下身抽搐,xue水直喷。

    李冬青明白了,狼是不可驯化的,也恰恰是这种不可驯化,成了她快乐的渊薮。对于这个恋人,李冬青满意极了。即便是闲聊散步,也不会感到无趣。

    琼州地处偏僻,开发较晚,设施相对北京自然有所差距。

    不过冬青一直认为,落后同时也意味着不过度开发。相比她每次回家发现一幢幢熟悉的建筑被推倒,这里生活的一群“疍家人”反而更贴近生活的本质——以水为生,海上婚嫁,海上定居,不必刻意跟上他人步调,存储了更古朴的自然记忆。

    现代化意味着幸福吗?真的说不定。

    从小渔村回来是一条笔直的海边公路,漫长的马路延伸到天际,落日缤纷。李冬青想起渔村里那一艘艘破旧不堪却满载而归的渔船,想起满地腥臭的盆子与渔民脸上的笑,慢慢接纳了世界上更多样的痛苦与快乐。

    海风还吹着,把余晖的温度吹到脸上来,她觉得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大事了。

    她告诉林敢,好久没这么舒服地出来玩了。林敢说,那以后我们多出来走走。

    他说得稀松平常,李冬青心上一暖,扳过他的脸亲了两下。林敢先是意外,再是喜极,然后扶着腰又开始索求。不料李冬青一缩,拔腿就跑。

    “嘻嘻!不给你亲!小流氓!”

    “占了便宜还卖乖!谁才是流氓啊!”

    夕阳下打闹,他们快乐得像一双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