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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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7年10月,阿霍瓦郡。 泽费洛斯跟克洛莉丝他们在一个月前穿过霍伊河,流浪至阿霍瓦。他丢弃了中年男人的皮,换上一张来自传教士的皮。 他穿上了那个传教士的衣服,拿着原主那根老旧的木杖,怀里揣着一本簇新的教典,带着两只狗和猫头鹰继续上路。 泽费洛斯想要研究不同的非凡特性,野生的非凡者毕竟稀少,而那些有组织的非凡者们总是成群结队,这让他并不好下手——若是这具驱壳受了太大伤害,容纳不住他的本体,本体本能地吞噬周围的一切或是溢出污染就不好玩了。为了八爪鱼、乌贼、鱿鱼...等等,这里并不靠近海边!他们正在往内陆走去! 不,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继续用那两篇蝙蝠似的翅膀招摇过境。 虽然后果可能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家伙喊打喊杀,例如这个传教士。 将头发剃成地中海的年轻男人到了咽气那瞬间,都还在歌颂他所信仰的神明。 “这些人到死都在想什么呢?他们的神明根本不会回应他们啊。”泽费洛斯自言自语道,他也没打算获得三只动物的回答“为什么他们会认为赞美神明,向神明献祭就能获得神明垂青呢?” 崇拜也好,畏惧也罢,为信仰发动战争是人类的事,为信仰将国家、将文明毁灭也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但在神明们眼里,都是打发漫长时间的小打小闹。人类们像是被驯服的犬类一样,为了一点赏赐,做出种种无趣的行为。 话说回来,人类虽然很无聊,但也有很有趣的个体,他们能发明创造出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例如《海鲜烹饪大全》就很适合给深潜者们阅读。 泽费洛斯在一条水渠边坐下,他打算给传教士的皮洗个澡。 克珊托斯蹲在石头上喝水时,被巴利奥斯一个飞扑给推进了水渠,两只狗一追一逃,大闹了起来。克洛莉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它可能是去寻找它在这附近的哪个后代。 咔嗒咔嗒咔嗒。 一辆四轮马车行驶过来,马车车厢上有一扇窗。两匹马是棕色的,皮毛被喂养的油滑光亮。 马车夫的皮肤被太阳晒出略深的小麦色,他身上穿着黑灰色的长衫和麻裤,腰间系着麻绳,脚上穿着无跟鞋。 在马车接近他的时候,泽费洛斯这具躯壳本能地僵硬在那边。躯体本身在疯狂的示警,车厢里面有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但他并没有感知到恶意。 一个古铜色肤色的中年男人正在探头看着外头的风景,披着传教士皮的泽费洛斯也落在了他的眼里。 在两人四目相望的时候,泽费洛斯的眼白瞬间被一片乌黑替代。 那是什么?一条什么东西?羽蛇? 那条羽蛇的等级比他这具壳子的高,这让他这具壳子差点出现问题,幸好最后还是挺过来了。 泽费洛斯捂着双眼,传教士皮下面的双眼正在流血,许久不曾体会的痛感像是针扎一样刺激他的脑袋。 躲在壳子里的本体饶有兴致地往视神经注入力量,顿时,壳子的眼珠直接变成两滩液体。 玩坏了,真惨。 这世界可真有意思。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没穿衣服?” 马车的主人,那个古铜色皮肤的中年男人让马车停下,他从车厢内出来,打量着泽费洛斯。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些积蓄,他穿着前襟有许多排扣的外套,白色丝绸紧身裤,头上戴着呢子帽,脚下那双锃亮的皮鞋看起来十分昂贵。 “眼睛怎么了?”那男人又问。 “孩子?我?”来自高层次的神秘力量开始渗入躯壳,修复起那两颗眼珠“你又看到什么了?” 马车夫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雇主“艾格斯先生,那是大地母神教会的人。” “这不是衣服吗?”泽费洛斯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袍子,意有所指——传教士的皮不正是他的衣服吗? 他用修复好的眼睛去看他,那是一只巨大的羽蛇,和他曾经看到的有几分类似,但这位有着人类的脸,双眼燃烧着苍白色的火焰。它有一头柔软的黑发,五官很柔和。 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某个已经死了的家伙 男人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他。 “你该穿一件衣服…否则你不能进教堂的。” 那个姓艾格斯的中年人最后给了他一件宽大的红色罩衫,将他送到最近的修道院。 泽费洛斯顶着一张传教士的皮子,披着那件花哨的罩衫,站在修道院门口。他歪着头目送着艾格斯的马车远去。 “小孩子?” ———————————————————————————————————— “人的记忆很奇妙。” 泽费洛斯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他正蹲在扶手椅上。 “你每次醒来,一见到我就是想起这段…看来对你印象深刻。” 阿兹克给对方空了的咖啡杯续上新的咖啡,将装了牛奶的奶盅放到他右手边。 他的脸上带着柔和笑容。 “不知道为何,总能看见人皮下的你…这是灵感高的缘故吗?” “这或许是一种天赋。那个叫娜娅的普通人有时能看出我,有时又看不出来…真的很有意思,她竟然没疯掉?” 泽费洛斯一口气将奶盅内剩余的牛奶全部导入黑咖啡内,使得咖啡颜色变成奶茶的颜色。 “我很中意她,让她当我的眷者如何?”泽费洛斯的表情十分雀跃“你认为呢,阿兹克?是不是很值得研究?” 阿兹克嘴角的弧度稍微平了一些,但很快又扬起更高的弧度。 “你确实需要一些信徒…你不能总靠着你那些,小动物或是长得像水母还是章鱼的小家伙们。” 阿兹克给出中肯的建议。 “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我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到这一部分的内容,但我认为你应该需要更多的,嗯,接近像正常人一点,来维持你的理智。” “你指的是锚吧。” 泽费洛斯拿起搅拌的勺子,敲了敲杯沿。 “我有你就够了啊。” 泽费洛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他的头一边往身边的阿兹克得肩膀靠去。 这是他的羽蛇,他的。 他要谨慎选择,哪怕能重来,但是谁不会想要更多了解这只傻傻的羽蛇呢?不管是黑化的结果,还是变成其他不明生物的结果,都非常的令人期待。 想尽办法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去讨好一个卑微的生命体,这可真有研究和观赏的价值。这无数的宇宙,无数的生命体都是他的观众,这可真有意思。 “按照你说的,我经常沉睡,一醒来就失去记忆...” 阿兹克的眼神有些茫然,他摩挲着袖子上别着的那枚蛇形袖口。 “所以,你的灵魂我正在修补。” 泽费洛斯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羊皮纸。红色墨水线条简单地勾勒出一个图案。 “你知道不死生物吗?” 泽费洛斯指着羊皮纸上的图案。 阿兹克认真的打量着羊皮纸上的“一坨”图案,他只能勉强看出...两只翅膀? “那是眼睛。浮士德可是我那几个化身里面,画图最厉害的一个。” 要让低维生命理解,还不让他们发疯,这可真是考验技术的挑战。浮士德做的是最好的一个。 “在东拜朗游历的时候,看过一个长成这样的家伙,背后长着羽毛,从坟墓里爬出来。” 泽费洛斯只好沾了咖啡,在桌上画一个比例失衡的火柴人和一堆短线条。 “嗯,泽费洛斯,我大概明白了。” 阿兹克开始考虑去书店带一些绘画入门的书籍给泽费洛斯。 “嗯,那是灵教团的人,他们和艾格斯家族有关…就是第四纪死神的后代。” “你有兴趣…嗯?” 泽费洛斯突然抬头,看着天空。 “我允许你动了吗?” 他唰地一下从扶手椅上跳了起来,将手伸入自己的影子,再次抽出来时候,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妙龄女子被他抓在手上。 “这是…娜娅小姐?” 阿兹克发现不对劲,他本身的能力对于生死十分敏感。 泽费洛斯抓出的人已经… “这是我的东西。” “那是娜娅小姐,泽费洛斯。她这是怎么回事?” “只要看到我,就是我的东西了。” 泽费洛斯稍微停顿了下,他的双眼变成漆黑一片,毫无光泽,死气沉沉的。 “你有没有兴趣多个,不死的后裔?我可以让她像那个从坟墓爬出来的一样。” “后裔…” 阿兹克有些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女尸,然后,他温和地笑了。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关于你的。” 这名古铜肌肤的年长者,揉了揉太阳xue,转头看向蹲在女尸旁边的泽费洛斯。 “逝去的,就是逝去了,即使重新醒过来,也不是那个人了。” “我不想每一次醒来,都有失忆的风险…但更不想完完全全的变成另一个人。” “这是普通人会惧怕的,娜娅小姐也一样。” 泽费洛斯站了起来,将娜娅单手提了起来,放在一边的空椅子上,让她做好。 “我不明白…但如果你这么想的话…” 泽费洛斯左手往娜娅的影子里一伸,拿出一个棕色玻璃瓶,里面似乎装着一些液体。他拧开瓶塞,将那些带有贝母色光泽的液体倒在娜娅的尸体上。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可以尝试有个…信徒还是眷者什么的。” 泽费洛斯看上去兴致并不高,他来到阿兹克身边,强行和他挤在一张扶手椅上。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本古老陈旧的笔记。 “有兴趣了解毛茸茸的后代写的笔记吗?” 泽费洛斯随手翻了几页,就递给了阿兹克,他伸出右臂将这个温柔的绅士揽在怀里。 “第四纪,安提哥努斯家的毛茸茸。” “这个笔记本上面附有一种力量,和娜娅小姐身上的有些相似。” 阿兹克接了过来,仔细打量着上面的文字。 “好像是记载当时的历史…我需要研究一下。” “你知道的,你可以问我。只要你问了,我就告诉你。” 阿兹克低头笑着,他拉过泽费洛斯的左手,嘴唇轻轻落在了泽费洛斯的手掌上。 泽费洛斯伸长脖子,凑过去亲吻他的耳朵。 “我觉得我吃亏了。” 泽费洛斯在他耳边低语。 “手掌的面积比耳朵大多了。” 阿兹克笑弯了双眸,眼角的笑纹非常明显。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道理。” 泽费洛斯微微外头,看向天花板,陷入几秒的沉思。 “好像是罗塞尔说的…在他的小说里面。” 阿兹克摸了摸泽费洛斯的头,语调平缓地告诉他: “他的书可以看,但不要都当真…因蒂斯人天性浪漫,多情,而且浮夸。” 泽费洛斯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观点。 “当然,他可是觉得魔女味道不错的神奇人类。” 特别是那个魔女之前是一个有巨人血统的弗萨克壮汉,体毛丰盛,还有浓重的体味。 他可是太喜欢罗塞尔知道这个消息时,脸上的表情了。 ‘你确定你是恶魔序列而不是猎人序列吗?’ 那个英俊的因蒂斯人脱了手套,朝他丢了过去,这样对他吼着。 然而,他似乎死了,死法无趣至极。 那个给阿巴登?巴巴托斯带来不少新资源、新素材和新灵感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