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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太】永远的第一次(洗脑/强制/结尾有果太提及)

    1.

    他在腐烂。

    长柄小刀的刀刃在cao纵者的无意识下在小臂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红的、腐烂发臭的血液从那道细长的狭口中汩汩流出。

    像是裹尸袋被人划破、暴露出内里的腌臜一般,一股刺鼻的气味同那血液一起溢散出来。那正是他以前嗅过的、半腐烂的尸体在阳光下暴晒后的臭气。

    他有点想吐,于是便真的吐了。

    因为昨天一整天还没有吃过一口食物,他现在胃里空空,所以只呕出了些酸水。饥饿和几次三番的刻意折磨让他的胃部剧烈地痉挛,他禁不住整个人都蜷缩抽搐起来。

    “呼、哈啊……”

    他喘息着,面色发白、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鼻尖滴落在灰扑扑的石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随后这点微弱的声响便被皮质鞋底磕在硬地板上的声音盖过了。

    他试图再划一刀,可他的小臂却被一只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的手强硬地按住。

    “能对您施与惩戒的只有我,太宰君,您越距了。”

    他——太宰治微微偏过头,那对浅褐色的眼珠混乱无绪地转了数秒钟,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将眼前此人的影像同他说的话传进大脑中枢。

    “嘶哈……呼呼、是你啊。”太宰治的嗓子里挤出一串异样的低笑,喉头滚动着、像是硬逼着自己说出对眼前这人的昵称一样,“……费佳。”

    他又干呕了起来。

    费奥多尔笑眯眯地低头看着太宰治,瞧着他呕了半天才用力按着腹部、差点从凳子上滚到地上的狼狈样子,并不因他这颇为失礼的答复而动怒,只是在他呕出的胃液差点滴到长筒靴鞋面上时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他颇有耐心地等待着太宰治收拾好自己,重新坐回位置上,方才摆出一副困扰模样,再次开口:“您说这可如何是好?毕竟当初可是您亲自与我签订了协议,叫我赐予你咎诫,让你得以赎罪的。”

    “那就、”太宰治费力地张开嘴,胸膛不断起伏着,“……那就惩罚我吧。”

    费奥多尔轻叹一声,眉眼柔和,似是慈悲似是讽刺。

    “惩罚?对现在的太宰君来说那难道不是奖赏吗?”他的右手毫不犹豫地用力扯起太宰治后脑勺的头发,逼迫着那个低垂的头颅仰起来注视自己,“叫这么说,对于您的惩罚应该用这个才是——”

    一管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太宰治的额头上。

    “只要我的食指轻轻一按、您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死亡了。”

    “不、不……不行……”

    然而太宰治的瞳孔却收缩了,像是看见了什么巨大的、可怖的噩梦,他的头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想要逃开那枪口。

    费奥多尔垂下头,柔声问道:“要我赐予您救赎吗?”

    太宰治的喉管里冒出了恐惧的嗬嗬声,他慢慢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十根纤长的手指都战栗着。

    最终他服输了,声音里露出几分软弱和乞求。

    “……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所以请不要……我没有资格去死、费佳,惩罚我吧,求你惩罚我吧——”

    那支手枪便被丢到了地上。费奥多尔亲切地拉着太宰治的双手,将他扯起来。

    “瞧您说的。只要您听话,太宰君的意愿我自然会好好对待。”

    ……一粒粒解开纽扣、拔出衬衫的下摆,抽出扣紧的皮带、褪去笔挺的西装裤,那双纤长的手慢条斯理地剥去了太宰治的所有衣物,让他赤身裸体在站在这间阴冷地下室的中央。当费奥多尔脱去手套,将手指搭在他脖颈上时,太宰治哆嗦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喉咙间发出一声痛苦且满足的喟叹。

    他伸展着自己的双臂,拥着费奥多尔的肩膀,像是落水之人抱着最后一根浮木、像是地狱中的罪人攥住垂下的一缕蛛丝。太宰治按压在对方背上的指尖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指甲嵌进皮rou,抠出月牙似的血印来。

    费奥多尔毫不客气地咬破了太宰治的下唇,他们交换了一个充满血腥气的吻。

    太宰治向他靠得更近了,他们的胸膛贴着胸膛,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他主动将自己最脆弱的咽喉交到了费奥多尔手心,可俄罗斯人并没有顺从着太宰治扼住他的脖颈,因为他无比清楚太宰治埋在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那是他亲手赋予太宰治的、无法满足的欲壑。

    “费佳、费佳、费佳……”

    太宰治扯着他的领子,不住地喃喃着他的名字。

    费奥多尔反手将太宰治圈进怀里,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肢,将头埋在肩膀上贪恋一般大口深呼吸。费奥多尔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手上的动作随之放轻,像是对待爱侣般珍重且体贴。

    他越是这样做,太宰治战栗得便越厉害。情潮渐渐将那具苍白的身躯染上绯红,点缀以亮晶晶的汗珠,可拥抱着他的费奥多尔却能清楚地看见怀中这人后颈上竖立的汗毛从未消却。

    当费奥多尔嵌入太宰治、真正与他亲密无间之时,太宰治像是被强电流击过一样痉挛着,他的头颅昂起头颅,眼睛瞪着虚空,嘴唇张开,像是在无声地叫喊。

    他配合着费奥多尔的动作扭动着腰肢,让每一次结合都尽最大的可能深入,让那具令人憎恶的身体尽情沦落在无尽的欲望之中。

    但是还不够、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像是患上了皮肤饥渴症一般、太宰治扯过费奥多尔按在他后腰上的手掌,将脸颊紧紧贴上去磨蹭着。

    抚摸我、触碰我、拥抱我、让那虚假的、令人作呕的体温覆盖我、让那张与我的手沾了同样的血的嘴唇亲吻我……

    “啊……啊啊……”

    眼泪从太宰治的眼眶中晃动着,顺着脸颊一直滚落到了锁骨上。在最终的审判来临之际,极端的痛苦与那天堂般的喜乐一同到来。

    “砰!”

    在那片空白中,太宰治再次看见了自己不可赦免的罪孽。

    2.

    太宰治已经失踪了整整半个月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最初的时候,武装侦探社的同僚只是以为他又去别的地方玩乐去了,毕竟这种事最近并不少见。

    等到几天后他们发觉不对劲各自分头调查时,一切痕迹已经被彻底扫清,唯一的线索仅是一卷与政府部门交涉后获得的监控录像带。

    “——呜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片大片的血从一个男人的胸膛潺潺流出。

    一把旧式手枪从他身边那个穿着米色风衣的人右手脱落,摔在了血污中。那人踉跄了两步,跪倒在他身前,双臂抱着肩,头颅抵着肮脏的地面。

    他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样、野兽一般的嘶吼。那是舍弃了自身所有理智,将自己的全部寄予于此的声音。

    ——那是太宰治。

    直到几分钟后,中岛敦的意识才终于接收到这副画面。他的嗓子很干、像是被烧着了一样,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却像说话的能力一样吐不出一个字。

    他转了转眼球,求助一样看向其他人。没有人说话。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来自太宰治长久的、绝望的悲鸣。

    “哔——”

    短短两分钟的视频迅速走向了结尾,随着一声电流声,墙面上的投影重归黑暗。

    “……那个人是织田先生?”

    良久,才有人出声打破了这片凝固的空间。

    在一个月之前,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太宰治忽然领回来了一个与他穿着同色风衣的红发青年,并暗中找福泽谕吉提出了让他加入武装侦探社的请求。

    福泽谕吉并不反感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名为织田作之助的青年,而织田作之助也顺利通过了暗中安排的入社测试。只是在解决事件后对方却拒绝了太宰治的安排。

    “……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抱歉,太宰。”

    那是一个来自已死之人的眼神、在拥抱死亡的领域中他甚至比太宰治还要更加深入。织田作之助如今之所以仍然站在此地,留存于世唯一的理由不过是太宰治小心翼翼牵着他的那只手罢了。

    那也是第一次中岛敦从他内心中最为尊敬的前辈和老师脸上看到如此珍重且脆弱的神情。

    请不要死——那张脸这样说道。

    于是死去的人便因此暂时停留在了这里。

    虽然并非社员,但是织田作之助还是与太宰治住在了一间寝室中。自打他来之后,太宰治的眼睛里似乎就只剩下了这一个人的影子。他甚至都没再去自杀,每天都与织田作之助呆在一处。他依然还是经常性的逃班,但是这一次却更好搜寻了,给国木田独步少了不少麻烦。或是横滨的海边,或是街旁的咖喱店,又或是随意在街头巷尾闲逛、偶尔两人也会失踪到不知道什么地方。若是问起,太宰治也只是扬起嘴角,得意地摇头晃脑,将食指搭在唇上。

    “秘、密、哦!”

    太宰治有多珍惜织田作之助,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这样的太宰治怎么可能亲手杀死那个人呢?

    ——可是江户川乱步却说:

    “视频是真的。”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了那位世界第一的名侦探身上。

    “这件事恐怕出乎太宰意料之外、太宰手里是那个织田的配枪,而他确实开了枪,但是没想到自己击中的人是织田。”

    “幻觉之类的吗?被人下了药?”国木田独步问。

    江户川乱步蹙着眉:“不是。应该是用的别的方法……”

    “但是总之是人为设计的吧?那么太宰先生可能就在幕后黑手那边……”谷崎润一郎根据太宰治以往的行动猜测,“我们去救他吧!”

    “那是肯定的,敌人的目标就是太宰本人,而且恐怕下手的是魔人,”江户川乱步面色难得显出些沉重,他的目光转到空白的墙面上,好像他的眼睛仍然看着那段视频一样,“只是现在……太宰的状态实在不好说。而且线索实在过于干净了,那边应该有可以消除证据的异能者作祟。”

    “也就是乱步先生现在也没办法找到太宰先生的位置吗?”中岛敦下意识问。

    江户川乱步瞪了中岛敦一眼,才不甘不愿地回答:“啊,是啊。”

    “那、那怎么办才好?”

    “这还用问吗?”

    江户川乱步站起身,坚定不移地大声宣告:

    “——我会抓住’消罪者’那家伙,把太宰带回来!”

    3.

    又是一个周五。

    太宰治照常翘掉了工作,把昨天应该写的报告丢到了国木田独步身上。他哼着歌,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脚自动自觉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很多年,踏过了无数次,即使闭上眼睛、放空大脑,储存在肌体内的记忆也会将他引到正确的方向上。

    那是滨海公墓。

    可是这一次,在快到达目的地时,太宰治的脚步突然顿住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木头似的呆立在那里。

    ——站在织田作墓碑前的是那道他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红色的短发,浅色的风衣,藏蓝色的长裤、腰上微微鼓起看着就知道别着两把手枪。那人像是感知到了来自背后的视线,便转过头来。

    “是你吗……织田作……”

    是梦、是幻觉、是异能、还是别人精心设置的陷阱,在那个男人转过头来的一瞬间,这一切猜测都失去了意义,如云烟一般消却了。

    他仍然没有意识,只是他的身体在快步走、在小跑、在狂奔。

    “——织田作!”

    他将自己投入了那个人的怀中。太宰治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对方的腰,久久不愿意撒手。

    “……啊,太宰。”

    一只宽厚的手掌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落在了太宰治的后脑上。

    活着的、有体温的、能够回应他的织田作之助,只有在最美好的梦中,他才敢奢想这样的奇迹。这是太宰治平生头一次觉得’活着就有好事发生’这句话或许真的是正确的。

    ’我也是拆过哑弹的人了,不过很可惜没有被炸飞。’

    ’像对你承诺的那样,我去了救人的那边哦,你说得对,救人的感觉确实更好。’

    ’上次约好给你吃的硬豆腐你还没吃到,你要尝一下试试吗?’

    那么多、那么多想说的话滚到了太宰治的嘴边,可是太宰治却哽咽着,最后只说了一句:

    “——不要再死在我面前了,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究竟是如何复活的、即使是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也没能弄清楚,唯一能确保的是这确实并非异能的作用。无论如何,死人复生一事都过于离奇,或者用太宰治自己的话说——简直是上天赐予的奇迹,这件事暂且被侦探社隐瞒了起来。

    只是太宰治对于让他提高警惕的提醒并没有特别上心。一方面是出于情绪上的亢奋,另一方面是他已经确认了这确实是织田作之助、不是什么假物。

    对于太宰治来说,那就足够了。

    于是那段时间太宰治的搭档像是换成了这位编外人士似的,哪怕偶尔因为任务的原因不得不跟他正经的搭档国木田独步同行,他也会扯着织田作之助一起,并在路上一直嫌弃这个多余的人,让国木田独步恨不得痛下杀手。但每当织田作之助唤他一声“太宰”,太宰治就马上乖巧下来,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唯一让国木田独步感到欣慰的是,至少这两个人搭档的时候他们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了。平时会磨蹭好几天的事件这会儿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办完。不光如此,如果再等上半个小时,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的工作报告也会一起摆在他的桌面上了,不仅内容简洁明练、而且也没有掺杂太宰治平时的插科打诨,前因后果一目了然,简直到了让人感动的地步。如果非要挤出一个问题的话,那就只能说这两篇视角不同的报告上的笔迹都出自于一个人了。

    虽然被织田作之助本人明确拒绝了,但太宰治并没有放弃让他加入武装侦探社的打算。国木田独步能看出来这点,而且心里其实也很欢迎——光凭这个人能管得住太宰治就足够让他暗地里举起双手双脚给他投一个赞成票了。

    唯一的阻碍就是织田作之助本人没有兴趣。不过这也无妨,虽然他没加入侦探社,但他做的工作其实和与就职没什么差异,以至于织田作之助本人的工资也被偷偷打到了太宰治的卡上。

    “国木田君,今天的工作交给你了哦!一如既往一如既往!”

    “——你这家伙!”

    “太宰,工作还是自己做比较好吧。”

    “大不了回来后帮帮忙嘛,织田作我们今天去老地方吧!”

    “嗯,行啊。”

    国木田独步本来怒气冲冲,正打算转头去瞪那两个狼狈为jian的人时,太宰治伸出一只手推开了侦探社的门。

    随着挂链哗啦啦的清脆声响,横滨的阳光穿过门扉、覆在那两个并肩而行的青年身上。

    太宰治的右手一直紧紧地握着织田作之助的左手、从未松开。

    ……虽然那个人的灵魂现在还被捆缚在名为过去的硝烟中,但太宰总有一天能够将他从那片焚毁他的大火中拉出来吧。

    ——直到太宰治失踪之前,目睹了那一幕的国木田独步依然如此坚信着。

    4.

    /书,一本来源不明、超越所有异能者的文学书。只要写在那张纸面上、存在一定合理性的文字就能够从可能性覆盖为现实。/

    费奥多尔的手中捏着一只钢笔,在他所获得的、书的一页上落下了笔迹。那张纸上已经写过两段话了。

    “——完成了,”费奥多尔欣赏着上面新鲜出炉的剧本,头也不回地询问,“您觉得如何?太宰君。”

    一直站在费奥多尔身后的太宰治冷眼看着上面的字迹,没有说话。

    “您不想复仇吗?”费奥多尔抚摸着两个月之前他亲手在纸面上落下的第二段话,“为了那位……织田作。”

    费奥多尔转过身,面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对太宰治伸出手去——正如那一天他对跪在血泊中陷入崩溃的太宰治那样。

    ’……真可悲啊,太宰君。’

    长筒靴踏过血泊,停在了那个抱着头、已经失去嘶嚎力气的青年身边。费奥多尔俯下身,拉着太宰治的上臂将他的上半身扯起来。

    即使这样太宰治都没有注意到费奥多尔的到来。他的意识涣散而混乱,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费奥多尔倾身去听——

    ’杀了我让我死快杀了我让我死吧去死快点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您想这样轻易地逃避吗?无视自己亲手杀死友人的罪孽,从这个痛苦的世界上逃去美好的死亡身边?看啊,您手上全是血呢,这血是谁的呢?’

    费奥多尔将太宰治的按在地上、沾满了土灰和血液的双手拉到他眼前。太宰治呆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渐渐不出声了。

    ’这是谁的血呢?’耳边的声音像是恶魔一样诱导着他。

    太宰治浑身颤抖着,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惨叫。他像是看到了可怖的东西一样甩着手,身体向后跌去。

    ’——这是谁的血?’费奥多尔温柔地扶住了他,再次逼问道。

    ’……是织田作、织田作,’太宰治的嘴唇颤抖着,’我亲手——’

    他粗喘着,说不出后面的话,只是下意识呼喊着、像是四年前一样。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去赎罪。’一个声音回答道。

    费奥多尔从太宰治的身后按着他的肩膀:’事到如今,亲手杀死了友人的您还有轻松去死的资格吗?痛苦挣扎着活下去吧,太宰治。哪怕即使这样也只能偿还自己罪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他搂着太宰治,将那个失去站立的勇气和力气的人拥进怀里。

    ’——和我走吧,我会赐予您罪孽的咎诫。’

    这一切耕种的过程都由费奥多尔亲手施为,如今到了收获的喜乐自然也由他亲手收割。

    “您现在感想如何?有没有得到些许安慰、像是杀了他的不是我、是魔人用书页让我杀错了人……只要对他复仇就好了、杀了他就好了。”费奥多尔牵过太宰治不知不觉握成拳的左手,心疼似的将那五根僵直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抚摸着他掌心留下的血痕,“您看,您又在伤害自己。今天这间屋子里谁也不在,如果您想动手杀了我,也只有现在了。”

    “……别再装了。”太宰治的手抽动了一下,却没有从魔人手中撤走,“你早知道我猜到织田作的事情背后有你cao纵了。也正因如此,你才会告诉我。”

    他用憎恶的目光凝视着那张笑眯眯的脸。

    “这不就是你设计的目的吗?让我渴求痛苦,也就是渴求你……我杀不了你。”

    “呵呵呵……”魔人轻笑道,“没错,正因为您知道我才是幕后黑手,所以在我身边时您才能体会到您所渴求的、最高的痛楚。”

    “我是您罪的罚。”

    是的、事到如今,太宰治已经无法离开费奥多尔了。

    活着是痛苦、呼吸是痛苦、思考是痛苦。越是与费奥多尔亲近,太宰治就越是痛苦。越是痛苦,便越能够得到救赎。

    人是为了得到救赎而活着的、直到获得救赎之前,太宰治不会死、他将在这个无法喘息的世界上呆在他最憎恶的人身边,众叛亲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看来您已经明白了,那么就赐予您想要的惩罚吧,”费奥多尔的手指拂过太宰治的脸颊,命令道:

    “——现在、过来。”

    别再搜寻你们那个社员了、否则武装侦探社会遭致毁灭——

    江户川乱步从消罪者得到了这样的预言。他考虑了很多种情况,但是却没考虑过这一种。

    太宰治与前来救援他的侦探社员们相对而立,他的半个身子都溅上了腥臭粘稠的血。

    “……太宰先生,你在做什么啊?”

    中岛敦的声音在发抖,但是没有人怪他。

    就在十秒钟之前,太宰治在他们面前砍下了五位政府官员的头颅。

    被背叛、质疑、不敢相信、敌意……太宰治沐浴在来自他确实所喜爱或尊敬着的同伴们的目光下,身体禁不住微微战栗。

    太宰治旁边被特意留下性命的那个政府官员手指哆嗦着从怀里摸出对讲机大吼:

    “……人质被杀了,犯人是——”

    “哎呀哎呀,这可是感人的重逢时间。真是搞不懂气氛啊你,嘛、算啦,”他扭头劈手夺走了他手里的对讲机,抱怨两声后,用可爱的语气冲着另一边说,“没错,就是我——武装侦探社社员、太宰治!”

    随后,他将那个对讲机用脚踩得稀烂。

    “太宰,你……”江户川乱步睁开了眼睛,凝视着太宰治。

    漆黑的斗篷悄声无息地从太宰治背后的空间流出,费奥多尔伸出一只手臂环着他的臂膀。太宰治向后靠去,将全身的重量依托在费奥多尔身上。

    他微笑着,对他们举起右手:

    “——我是天人五衰的不乐本座、太宰治。初次见面,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