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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最后的相亲

    两篇二合一了(叉腰)

    *

    鲁肃第六十三次相亲失败。

    得知这个消息时你正廊下烹茶,还没抿上一口,不出所料,温吞儒雅的青年捧着匣子,慢腾腾走了进来,伏在广陵王府书房的案上,“呜哇……这样下去我的梦想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

    “什么梦想?”

    你来了兴致,戳了戳鲁肃的手臂,他伏案痛哭的样子像一只弄丢了存粮的灰毛仓鼠。

    自从被江东诸人托付带子敬相亲后,你已经记不清给他介绍了多少位出身名门、温柔贤惠的淑女,可是最终都以种种荒谬的原因告吹。

    上回的赵淑女这会还在围着阿蝉打转呢。

    他哭得可怜,半晌,慢吞吞抬头看了你一眼,擦了把脸,从衣襟中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

    你饶有兴致地凑过去一看,上面竟然写了几十个名字。

    都姓鲁。

    回忆了下绣衣楼先前递来的消息,你心里有了个底,面上却明知故问:“这……是子敬的族亲吗?”

    鲁肃眉头颤着一动,嘴角又往下耷拉了一点,有气无力,“……是我给未来的孩子起的名字……如今……遥遥无期……”

    近来和鲁肃混得熟了,一直端着架子的广陵王终于没忍住,你一边噗噗笑,一边凑过去,央求他讲讲这回的淑女又用什么理由拒绝了他。

    他眼泪朦胧,瞧见你笑得没心没肺,不知怎的心里更是悲愤,一把揪住了你的衣袖,“殿下!这样下去鲁氏祖传玉冠何时才能有新主人啊!”

    “是这个?”你好奇地摸了摸匣子里的玉冠,玉质通透,触手温凉,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和鲁肃的人一样。

    他点点头。

    “实在觉得烫手就送给我吧。”你笑眯眯道,“看起来就很值钱。”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厚着脸皮找鲁肃报销了,声名在外的某穷抠副官都把自己带坏了。

    “……?”鲁肃明显整个人愣了一下,他脱口而出,“可是这玉冠是给……”

    他声音软绵绵的,越来越小,最后消弭在喉咙里,因为他发现,你好像是认真的。

    习惯了你和他开玩笑,他居然一时脑袋发懵,没搞清楚状况。

    “还记得陈淑女吗?”

    你微微直起身子,斟了一蛊茶。鲁肃点头,他当然记得那位红着脸要追随广陵王的温柔淑女,当时对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内心还是造成了偌大的伤害。

    “……我拒绝她了哦。”

    你抽开手站起来,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回去准备准备吧,子敬。广陵适龄的淑女你快相完了。”

    面若好女的俊秀少年居高临下,立在柔和的春风中,含笑望着他。

    “明天是最后一位。”

    *

    鲁肃其人,说话时,咬字是尤为清晰的,尾音短促,带着点温和的腔调。

    他长得好,你一向是知晓的。文官的服饰衬得青年气质雅致,像河畔垂下的柳枝,修长,柔软,在暮春微醺的风中晃动。

    鲁肃正垂眼看你。

    “这位……淑女。”他喉头滚动了下,目光飘忽了一瞬,显得有些慌张,你知道他是在找你。

    严格来说,是在找身为‘广陵王’的你。

    没有广陵王,谁来给他介绍眼前这位端坐在案几对面的女公子呢?天可怜见,甚至连阿蝉女官也不在,他紧张得几乎快要结巴了。

    鲁肃所有相亲经验堆出来的故作镇定,都在与你对视的一瞬碎得无声无息。

    谁能料到呢?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相亲无数的鲁肃公子,竟然对眼前只是矜持笑着、还一言未发的淑女一见钟情了。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便忽而感到微妙的茫然与乏力。

    ……也会失败的吧,因为各种理由拒绝他,然后分道扬镳。他习惯了,不可避免往最糟糕处想。

    黑色皮质手套包裹的指尖微微抖动,背挺得笔直的青年一时甚至连茶盏都举不稳,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你:?

    怎么了,怎么了。

    突然一副失恋了的模样,难道认出自己是广陵王了。

    你没忘记自己盛装打扮出现在这里的意图,微微笑了笑,执扇掩面,款款道:“鲁肃公子,小女……”没等你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你被这不符合平日里鲁肃行为的举止吓了一跳,却见他眨了眨眼,转瞬露出了可怜的神色。

    “这位淑女……”他声音软绵绵的,熟门熟路地漏了一丝哭腔,“求求你,不要拒绝在下!”

    你:?啊?这么快就到这一步了?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倒丝毫不见遇敌时撒钱劝退的豪迈,甚至连端一端架子的基本流程都没过,直接就唰地淌下了两行清泪。

    吓得你噌一声站起来,当场丢开扇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茶盏塞进了他手里。

    ……哎呀。你忽然意识到糟糕。

    似乎只有‘广陵王’才会这么娴熟又执着地用茶盏给他接眼泪。

    那指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茶盏,他灰色的鬓发漏了几绺下来,紫灰色眼睛朦胧而温柔,长睫垂着,了然地觑着你。

    “殿下……殿下啊。”叹息般。

    眼泪早止住了,是假的。

    鲁肃居然学会了骗人。

    他声音温温软软,有几分包容,却意外没有埋怨:“……您来做什么?”

    对啊,自己来做什么。

    你张了张精心描着口脂的唇,一时哑然。下意识避开鲁肃微妙的目光,讷讷了半晌,方道:“……玉冠带来了么……”

    他忽而弯起唇,将身侧那个他视若珍宝的匣子打开,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开你精心装扮的鬓发,皮质手套冰凉,一不小心触到耳尖,你剧烈地战栗了一下。

    与此同时,玉冠落在你发顶。

    鲁肃顿在原地,听闻玉珠溅响。

    他声音极轻,像怕惊起一只警觉的枯叶蝶,“很漂亮,殿下。肃的意思是……很适合您,”他望着你如今的模样,似在失神,呢喃道,“方才……是肃失礼。只是太怕您拒绝在下。”

    “先前相亲你分明也是哭,”你不满地睁大杏眼,顾不得羞涩,急于与他争辩,“差点将我王府用水淹了!”

    “之前的淑女们,肃唯余祝福!”

    他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神色,仿佛只差竖起手指赌咒发誓,“可……可一旦想到被殿下拒绝的场景,在下竟然坐立难安,只恐抱憾终身。”

    你作为担保人,见惯了鲁肃平日相亲的情况,他虽然次次失望而归,可每当遭到对方拒绝,他都温柔礼貌地接受,从未有过如此……

    纠缠不休。

    “殿下,殿下。”

    他声音发颤,

    “既然您愿意赴约,能不能——”

    你打断他,单手托腮,歪头笑吟吟道:“子敬,原来你是想做这个王府的男主人吗?”

    “不是!”

    “那你想怎样呢?”你并不恼,只是在屏声静气等待他的回答,他真正的想法。

    “如果是殿下的话,肃愿效仿李公子,捐出全部家财给王府。”他小声丢下一个惊雷,语毕不敢看你,飞快地撇开了脸。

    “……并不敢奢求太多。”

    你诧异地上下打量他,仿佛第一天认识这家伙般,半晌失笑:“怎么?今后就该由我来劝退敌人了?”

    你想象了下自己撒出一把货币念念有词‘淹没在粮仓里吧’的样子,一时觉得特别滑稽。

    于是你使劲的,揪着他的衣领往下拉,鲁肃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他生得高挑,只乖顺地弯下腰,任由你贴了上去。

    那是一个轻到几乎没有任何感觉的吻。

    他却睁大眼睛,怔怔地出神地盯着你。

    “鲁肃你……”你被他直勾勾瞧得羞赧,还什么也没说,旋即又吓得蹦了起来,手忙脚乱去捧茶盏,

    “唉唉唉怎么回事你别哭啊——”

    “好,好。今后你就是王府的女主人行了吧!”

    “唉!怎么哭得更凶了!阿蝉!阿蝉救命!”

    【end】

    啊,这么可爱的肃哥在榻上一定会哭得更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