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你们该想的是及时止损,而不是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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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会在十二点准时开始,十一点五十五,傅东君在台上通知大家该落座了,并简单讲了一下今天的规矩,尤其是不能拍摄。 一群军警压根儿没有拍照的想法,而出席的老师亲友们闻言也都熄了心思,依着面孔生熟团团落座,一共六桌。 陈承平楚循程迩昌郑远帆聂郁肯定是要坐一桌的,其他衔儿太低不敢过来,姜疏横倒是勉强能搭上,但今天有任务,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饭,于是这桌显得尤为空荡。好在不多一会儿雷众来了,虽然是武警系统的,但勉强也能说得上两句话。几人零零散散三两句话,靠陈承平和聂郁攀个交情,气氛也算过得去。 不多一会儿,黄伟也凑过来了,笑呵呵的:“各位领导,我能不能坐这里啊?” 黄伟穿着警察的常服白衬衫,肩上扛着一枚橄榄枝加两枚四角星花。光颜色和警衔儿倒是没什么,主要是那警号有点吓人了,036001,是位局长。 聂郁反应过来了,站起来请他入座,笑道:“是黄局长吧,请坐。” 黄伟是一脸好脾气,拉凳子坐下:“这小陈啊,嘿,把我叫过来,一回头就找不着人了。你说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一个老头子,出事儿了怎么办?” “小陈这么忙,我们才能这么闲,黄局长,您可不能怪他,”聂郁给他倒饮料,又跟在座各位介绍,“海淀分局的黄伟局长,是小陈特地请来的贵客。” 楚循就是海淀人,闻言一笑:“那可是我的父母官了。” 黄伟哎了一声:“您是北京人啊?” “就住紫竹院那块儿……” …… 楚循这人性子傲娇且妖,不好伺候,但想伺候谁那也是周周道道的,不可能放任一个话头落地上。郑远帆和程迩昌本来还因为人杂了有点沉默,也被楚循少有的耍宝逗得乐呵呵的,连带着雷众都多搭了几句话。 老师那桌有过玄在就不可能唱砸了场子,而其他桌的年轻人们就更是不存在什么隔阂。别说,就那么一会儿功夫,江成雨都快跟王书维称兄道弟了。 都是狙击手嘛,只要你是狙击手,我们就是兄弟。 任安和是个乐意交际的,除了衔儿太夸张的那桌,哪个地方都要去转一圈。薛家人来了薛老爷子和薛重光石兰香,薛预泽没陪着,但薛重光的话也不少,秦潇湘和苏笙偶尔也说两句。于是唯一冷清一点的就剩了袁青这边,三姐和三姐夫两个搞学术的去隔壁老师桌聊天了,大姐二姐两家人相顾无言,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再看看手机。 十二点整,音乐起,大家聊天的声音小了一些。 “仪式要开始了吗?” “是要开始了吧?十二点?” 但五分钟后,傅东君上来道歉:“不好意思各位,路上堵车,还有两位贵客要稍晚两分钟。” 程迩昌问聂郁:“贵客?” 楚循问陈承平:“两位?” 聂郁含笑点头:“贵客。” 陈承平困惑:“两位?” 楚循看他那傻狍子样就来气:“你成天里脑子过事儿吗?” 陈承平憋气:“……” 家庭地位不够,看不到来客名单啊! 贵客没有让大家久等,十二点十二分,安检队伍拥着贵客进了场,进场后自觉散到场边。而贵客一前一后径直走到了最前方的空桌旁边,待坐定了,在一片寂静里向傅东君说了一句:“开始吧。” 傅东君还琢磨着要不要给客人们留一点反应的时间呢,闻言只能带上早就练习好的微笑,拿着话筒腰腿笔直地上了台:“各位尊敬的来宾,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司仪开腔,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大家终于有机会呼吸了。 黄伟笑不起来了,把声音压到最低,朝一桌人示意:“这?” 郑远帆神色比他还呆,程迩昌和雷众稍好一点,却也不满地看向陈承平,意思是你这老小子怎么也不说一句。楚循看了眼聂郁,小声道:“怎么鲁妍也来了?” 聂郁摇摇头:“我不清楚。” 这边伏严终于回神了,乐呵呵地跟徐素吐槽:“这,看来不是小宁给我们上首脑待遇,这是我们蹭了首脑的待遇啊。” 徐素瞪他一眼,回头压低声音对过玄说:“小宁和这位,交情是真不错啊。” 过玄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边薛预泽终于从后台溜过来了,坐在薛老爷子对面,就挨着走廊。薛老爷子瞥他一眼,问薛重光:“你说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成心吓我们?” 薛重光没敢吭声。 任安和都快把衣服上的汗攥出来了,还是张媚抬手把他按住,轻轻摇了摇头。 袁青惊慌失措地看向两个女儿,还是梅疏雪先回神,眼神灼热地跟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 …… 身后众生百态,鲁妍是没工夫试想的,打量了一下周遭精致的布景,带了点笑问沈平莛:“现在什么感受?” 沈平莛淡淡道:“想她。” 鲁妍微微一噎。 沈小三说话是真的越来越黏糊了。 顿了顿,鲁妍又问:“你知道会来那么多人吗?” “她有分寸,我不担心,”沈平莛扔给她这么一句,然后掐了她更多的话头,“别说话,要出来了。” 傅东君话音一落,门口干冰骤起,而门也在同一时间打开。 最先出来的是小珍珠,头花扎着双马尾,小短手拎着个繁复的花篮。一张可爱小脸仰着,好奇地四处打量,倒还记得要一直往前走。精心的布光打在白裙子上,长睫毛扑闪在葡萄似的眼珠上,简直跟个小天使似的。 伏严忍不住了:“这小丫头真是太漂亮了!” “小珍珠好可爱啊,”大姐梅疏影拉了一下袁青,“跟小楷小时候一模一样!” 袁青看着那个雪白的小姑娘,几乎移不开眼。 几步过后,主角终于出场了。 太师的长相气质自然是没得说的,即便是长发加西服这种容易显得不伦不类的搭配,也穿出一脉让人移不开眼的从容风度。当然,移不开眼只是形容,他穿得不好看也没什么关系,因为这场内根本就没几个人看他。 等新娘走到光下,所有的注视都落在了她的眉眼间。 宁昭同当然是个美人,一张在屏幕上也不失色的脸,无数人的梦中女神。但那种美常常会与韵味相连接,凭借整体气质给人留下一个明艳万方的印象,而非那种通过五官直击人心的漂亮。 然而当她站在光里,鱼骨婚纱细致地衬出她每一根鲜活线条,“女神”这个词才就此洗去所有轻佻,归位于它应有的厚重感。 端庄,丰饶,明艳,甚至健壮。 在她身上能看见一个女人最健康的模样,宽阔的臂膀能护佑她的幼子,饱满的rufang则曾哺育过她的婴孩,甚至小腹一点轻微的突起,也是母亲一样温柔的曲线。 她也的确是一位母亲。 她今日将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走向婚礼的殿堂。 伴郎有两位,与父亲极为相似的长子,与一位相当英俊的高壮先生。伴娘也有两位,后面那位蒙着面纱眼神淡淡,而宁璚牵着母亲的头纱,躲避着过长的裙摆,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待走近了,聂郁扑哧一声。 伴娘二号竟然是林织羽。 轮不到江成雨吐槽一句“怎么喻哥又是伴郎”,一家人走过红毯,走过来宾,走到台上,走到司仪的面前。 傅东君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一脸懊恼:“对不起对不起同同,我都看呆了!” 底下发出一点很含蓄的哄笑,算是给了司仪面子,而新娘略略蹙眉:“看谁看呆了?我还是他?” 这下哄笑声要放肆一点了,姜疏横和陈碧渠摸黑过来悄悄坐到苏笙那桌,满眼都是笑意。 傅东君一脸正经:“那当然是我亲爱的meimei啊,我要严肃说明啊,有主的男人我是不看的。” “有主的女人你就看?”宁昭同夺过他的话筒,“少抢我风头,下去。” 一点不正经的蛮横,惹得众人都笑,气氛也就此放松许多。 话筒到手,宁昭同却没急着长篇大论,转过来对着韩非:“韩先生,两辈子了,是不是该你主动一次,说点儿好听话了?” 宁瑱含笑递了另一个话筒过来,跟觅觅对视一眼,都有点无奈。 老夫老妻腻歪得要死,还说父亲不主动。 既然是老夫老妻了,韩非自然相当稳得住,从容得甚至略显几分狗气:“夫人想听什么好听话?” 伏严乐了:“这小子,酸得要死!” 宁昭同可不是脸皮薄的,佯作严肃:“咱俩结婚以后,你还会碰见很多姑娘,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到时候怎么办?” 韩非略有一些疑惑,但还是道:“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底下掌声雷动,老师桌笑成一片。 宁昭同比了个暂歇的手势:“万一就碰见一个比我合你心意的呢?” 韩非摇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宁昭同叹气:“怕你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韩非坦然拉过她的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又是一阵笑声,薛老爷子都没忍住,笑得直咳嗽:“这俩人、在说相声吗?” 薛预泽好忧伤,他觉得这个环节他上去能比太师表现得还好。 宁昭同不放过韩非,追问道:“那要是我不喜欢你了呢?” 韩非含笑,把她的手按在胸口:“只愿君心似我心。” “可是变心起来是很容易的。” 韩非想了想,坚定道:“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伏严乐得都要拍桌子了,薛预泽暗暗咬了一下牙。 宁昭同忍了忍笑意:“那最后一个问题啊,要是有人阻止我俩在一起怎么办?” 无数目光齐刷刷扫向最前面,沈平莛觉得背脊一紧,莫名其妙地往后看了一眼。鲁妍差点笑出声来,连忙喝了一口饮料。 韩非含了一点笑:“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你怎么回事,念那么不吉利的诗,”她一脸不满,“那要是咱俩的努力没用呢?” 韩非略略颔首:“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徐素笑喷了,怎么私奔都来了。 “那不行啊,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咱们结婚不就求一个名分吗?”她紧追不放,“你得给我一个答案,咱俩要是因为不可控外力不能在一起了,你要怎么办?” 韩非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这次底下的笑声全成了倒彩,这小子也太他妈酸了! 宁昭同抽回手,笑骂一句:“好烦文化人。” 韩非一把抓回来,附和:“一起烦。” 这话一出,连边上站岗的警卫都乐得够呛,老师们这边更是笑得桌子直震,连道这两夫妻太过分了。 等笑过了,傅东君催了一句:“你俩有完没完,赶紧进入正题。” “你什么身份竟然开口催我,再出声不给你发工资,”宁昭同骂他,又回头看韩非,“师兄说你有完没完,赶紧进入正题。” 傅东君一噎。 不是,你怎么当着别人的面儿挑拨离间还堵人家的嘴。 韩非眼里带着融融笑意,温声道:“你就是我的正题。” 来宾们觉得受不了了,这回是真受不了了,连程迩昌都想起哄了——就算是结婚你也不能这么撒狗粮啊! 宁昭同乐得够呛,笑够了,微微敛了神色:“韩非,我们已经一起过了很多年了。” 这是对他说的话,韩非侧过身来对着她,如今他已经比她高许多了,她踩着高跟鞋才能将将彼此平视:“嗯,很多年。” 宁昭同在他眼里看到一个自己,唯一的自己:“这些话我没打过腹稿,但他们都是说给你听的,我觉得在我们之间,用不上太忐忑雕琢的措辞。我想给你看看我的真心,我不知道它还能值几分钱,但它可能是我能交给你最珍贵的东西了……我其实是很反感婚姻的,你明白,我有很多理由反感婚姻。” 韩非认真点头:“我明白。” “是,你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所有时间线上每个可能的宇宙里最懂我的人,其实这就是我心甘情愿向你交付身心的最重要的原因——当然,你知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说交付身心。我总是很害怕失去那个我,没有那个我我就不敢沉溺,但这种戒心是很伤人的,不仅对外也在对内,”她微微吸了一口气,“但是,韩非,你给了我一种另外的可能性,你给了我一种只需要你的名字就能传递给我的绝对的信赖。我身边有很多人说,我很坚定,我总是那么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但我觉得不是的,这个世界是去中心化的,如果我能偶然成为谁的标尺,是因为你在原地给我底气。” 标尺。 沈平莛心头微微一动。 韩非轻轻抹掉她的泪痕:“但你的坚定,也给过我很多勇气。” “是,所以我想,至少我们的彼此是平衡的,”她含泪而笑,“我贪求这份平衡,于是想要和你走入婚姻。契约是平等的,你和我也是平等的。当然,因为你给我的可能性,我想要鼓起勇气更爱你一些,作为一份永结同心的诚意。” 永结同心。 他鼻腔微微一酸,抬手把她抱进怀里,舌尖无数华丽辞藻此刻都咽了个干净,唯余一句跨越两千余年的呼唤:“……同同。” 同同。同同。 他的妻子,他的君王。 他的同同。 “然也,我其实有很多愧疚不敢出口。对,是愧疚,不是遗憾,我实在怕了这个词了……”她感觉到喉间涌上熟悉的腥甜,还撑着一字一句,“大抵不信天总是种罪无可赦的傲慢,我、咳、咳咳咳……” 韩非大惊:“同同!” 一大口guntang的血呛出来,撒在雪白的裙摆上,像朵盛开的花。无数人冲上来抱住她,她拼命地将他们拨开,眼神死死胶在韩非的脸上,勉道:“然也,我没有遗憾,我没有……” “夫人!” “阿娘!” “mama!mama!” “别说话了宁昭同!” “快叫救护车!” “迟源你过来一下!” “然也,我没有遗憾——”她满脸是泪,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哽咽里几乎失声,“我只是怕,我再醒来的时候、还记得你,世界上却没有你……” 那是伴随她十余年的焦虑,从她在美国郊区那张床上醒来的第一天,直到找回他的如今,没有一天不在萦绕着她。 然也。然也。 我会用什么方式失去你? 遗忘?死亡?移情? 两世百年,证明时间成为不了答案,可如果走出时间,我该怎么获得答案呢? 然也,然也。 我是不是要离开你了?我要离开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