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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说去去就回,可是这一去就没回来。 李月亮左等右等没等回来,实在是等不下去了,顾不得蔚蓝离开前说在原地等她的嘱咐,就打算离开座位往她走的方向去找人。 却是恰巧周围都来了人,熙熙攘攘的把附近都坐满了,前方也响起舒缓的音乐提示演唱会开始,身后瞬间爆发出一阵阵的激动尖叫,他这下不方便再动,只好忍耐的原地坐下。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朝吾以行。” 清澈舒缓的熟悉声线透过音箱从四面八方传来,开口的第一个音节,人人便知开场第一首是《哀郢》。 据说是古时代的古语,早已失传了,而歌词内容大意是一位圣子向天神祈福,希望天神可以怜悯众生的悲苦,原谅众生的愚昧与卑劣,赐下安乐与福格与众生,他甘愿用性命作为贡品。 声音一出,瞬间全场安静,所有人都屏息望着舞台中央有人款款而来,身着白纱长裙,黑发缠绕,面目惊艳犹如天神般,再难以雕刻出第二张这样的脸,在灯光中璀璨生光。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 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朝吾以行。” 声音更加柔和可亲,涓涓细流般的流进人心底里,令人不自禁的沉迷其中,跟随曲调调动心房的跳动,不由被牵出心底深处最深沉的欲望与所想。 “……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登大坟以远望兮,聊以舒吾忧心。 哀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 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 曾不知夏之为丘兮,孰两东门之可芜。” 这怕是最奇怪且特殊的演唱会了。 万人落座的广场,竟是无一个大声喧哗的人,只有歌者的一人独奏,以及千万的虔诚聆听,甚至就连负责同时转播的摄像人员都沉沦了思绪,忘记了手头工作,只有镜头自动跟随台上人的一举一动。 而透过镜头的转播,是网络后不在现场的数亿人员,也不禁沉沦。 “……曼余目以流观兮,冀一反之何时。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台上的人在缓缓歌唱,台下的人在静静聆听,不少的人还闭上了眼,情不自禁的生出懒意,想就地大睡一场。 一片安静的灯光中,白裙曳地的蔚蓝垂眸歌唱,看着孤高又孤冷,偌大的舞台唯她一人独立,不胜可怜。 而后她抬起眼眸,双手微微上抬做了个简单的手势,便有金乌从她指尖散开,散着金光飞驰而过,绕着全场飞翔,金珠碎落撩过她眼角,美得惊人。 下一刻,无数的黑烟从四面八方纷纷飘出,其中还混杂着不少扭曲的看不清面目的东西,狰狞的张着血盆大口无声叫嚣着冲上来,若是普通人看见了定会吓得半死,但她并不动容,像是早就习惯。 但除她之外与少数的几个人,并无一人能看见此景。 黑烟也有从那少数的几个人身上飘出,他们的脸色微变,坐在台下一动不动。 蔚蓝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然的抬手一招,附近盘旋的金乌扑上来开始与之厮杀,最后落下的残片黑影落在了舞台之上,然后顺着她的脚边,慢慢吸入了她的体内。 就是这般,全部的怪物碎片归入了她体内,在她体内狂蟒般的乱窜挣扎,想要破体而出。 蔚蓝感觉到了喉间的腥甜。 她面不改色,继续歌唱,音色一如之前,动听悦耳,堪比天籁。 而她的周围,附近,厮杀还在继续。 上空在争夺在掠杀,而她站在黑烟遍布的舞台,淡薄的目光层层掠过台下,最后停留在一人的身上。 她慢慢的闭上眼,清唱最后一句。 “愿世间安好,愿百姓太平,愿天道无忧,愿我心安。” 演唱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李月亮不知道。 他只知道台上似乎已经空了好一会儿,但他的耳边还在意犹未足的回响起那道轻柔和缓的声线,一点一滴的令他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很奇异的,听完歌唱的他竟觉得自己的心口都空了许多,他就坐在椅子里双目怔怔的出着神,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似乎洗去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连灵魂都变轻了许多。 而和他一样状态的人举目皆是,或者说没几个不是的,似乎都是沉迷在美妙的音乐里反应不过来。 他顾自还在轻飘飘时,一只冰凉的手突兀出现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李月亮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拽起来,然后那只手拽着他迅速出了演唱会门口。 等到李月亮反应过来时,他感觉到那只手的冰凉透骨,以及身边人阴冷的气氛,不知为何他竟是一声不敢吭,便只得僵着身体让她拽着走。 一路上,蔚蓝就只是抓着他闷不做响的往前走,直到了家门口正欲入门时,蔚蓝刚靠近门口,早就躲在桌后的黑猫就小小尖叫了一声,龇牙咧嘴的对着她低吼。 蔚蓝的脚就停在了门口。 生活几个月以来,李月亮第一次听到这小家伙的尖声惊叫,不做多想的以为它是踩到了什么尖利东西受伤了,慌忙抓着蔚蓝要进屋看猫。 黑猫叫的更尖锐了。 “……我有东西掉在了路上。”蔚蓝看着桌下那瑟瑟发抖的猫,反退了半步沉声道,“我要去找一找。” “啊?什么东西掉了?”李月亮站在门口左右为难,“要不要我陪着你去找?” “不用,我自己去。”蔚蓝反手一把把他推进了屋子里,沉眼转头,“我自己去。” 蔚蓝头也不回的出门下楼,匆忙的脚步声碎在了楼梯间。 徒留李月亮一个人错愕的站在门口,十分疑惑。 她出门压根就没带东西,能有什么掉在了外面? 出了陈旧小楼的蔚蓝踉踉跄跄的行走在黑夜里,无意间走到了一处巷角,看附近无人经过,路灯还坏了好几盏,干脆就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又剧烈咳嗽了一阵,竟有鲜血顺着她嘴角流下。 蔚蓝的脸色苍白的如纸,她随手抹了两下血渍,手臂撑着墙壁颤颤往前走,直走到了拐弯角里的死角里才蹲下身体,整个人都卷缩成了一团颤颤的发着抖。 下一刻,竟见她的四肢与下身都化作了十几根粗壮的触身,噼啪的打着地面,雪白的脸颊也像是被腐蚀一般的漫上层层黑斑,凹凸不平,眨眼间把她的容貌都融了大半,伴阴半阳的脸看着更显骇人。 “呃啊!”她抱着被染黑了半条,粗细不一致的胳膊往地上撞,一副痛苦极了的样子,黑发纠缠在她脸边,露出一只睁大红肿的眼睛,竖着鲜红的瞳线。 现在在尘土里挣扎翻滚的她,哪还有方才台上光鲜亮丽的模样,宛如山海经里描绘的奇貌怪兽。 直过了半夜,有几人从远跑近,一眼看见几乎是半个怪物模样的东西在巷角里扭转翻滚,便是大吃一惊,慌忙唤着她圣主。 此刻的蔚蓝哪里能听得到,一根粗长的触身猛然甩来,差点把那人一下甩出去。 “坏了,圣主的身体比上次妖化更加厉害了!”红裙女人皱着眉道,“这可不行,以后必须减少演唱会的举办次数,不然圣主一次根本沉受不了这么多的恶意!” “凡人的嗔痴憎怨无尽无际,即便是咱们也有,何况他们呢。”另外一个男人叹息道,“明明生在这个已是平安没有战争的世道,世人看到的越多,贪心就越多,最终没有平心知足那日,这净化的难度比起千百年前还要艰辛许多啊。” “世人如何我不管,我只知再这样下去,这任圣主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有人沉声道,“一位圣主的出现就需数十年,若是她出了意外,其后几十年这世道都要大乱的,咱们必须尽快想出个办法来。” “不如让圣主回圣山修生养息吧?”另外一人建议道,“圣山的灵气充足,又无世俗杂念,让她回归孕育的圣山定然对她最好!” 红裙女人有点为难:“可以是可以,但也要圣主愿意啊……”想到这段时间圣主的经常外出,甚至这次还特意躲过他们的庇护就迅速逃走,可见圣主是铁了心要和那人纠缠了。 “圣主会愿意的。”一直闷声不语的西装男人沉声道,“不需太久,她会愿意跟我们回去圣山。” 世人的喜怒善变,他们都早有所觉。 一语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了,便只静静的守护着‘蔚蓝’在角落里挣扎扭动,免得有人经过。 直过了两三个小时后,那团不停翻转的怪物终于慢慢停止了动作,缩在一起时不时的抽搐两下,像是睡着了。 天际微微见亮时,触身横条的怪物开始发生了变化,细长的触身渐渐变短变小,放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覆盖四肢与脸庞的坚硬黑壳渐渐褪下,恢复了原本的娇嫩肌肤。 几分钟后,躺在地上的蔚蓝缓慢睁开眼,她顿了整整好会儿,才是撑着地面起身,身上残破不堪的衣服几乎遮不住身体。 其他人早就识相的转过头不敢多看,唯有红裙女人慌忙拿着衣服给她裹上,而她浑然无谓,只看着天际厚厚云层后散出的一缕光线露出疲惫难掩的笑容。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