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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屈膝而拜,伏地叩首。 孙策看向周瑜,见他面无表情,正仰脸朝向窗外看着一只黄鹂。 孙策见他不跪,也立而不跪。 两人冷眼旁观。 杨鸣怀着激动地心情站起身来,上前拆封,打开锦盒,从里面又捧出一只稍小的锦盒。 上面依旧是精致的缎带围绕。 杨鸣心中暗想,这一定是不同凡响的礼物。于是再次焚香叩拜。 身后一众学子也有样学样地俯首而跪。 周瑜的唇边浮出一丝冷笑。孙策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瑜的侧颜,看得貌似如痴如呆。 杨鸣站起身来整理衣冠。再次伸手拆开了第二层锦盒。 又是一个描金画凤的更小一些的锦盒出现了。杨鸣呆了呆。 当即俯身又拜,这一下后面的学子们窃窃私语声四起。大部分还是随着先生拜了下去。 杨鸣拆开了第三个锦盒,他脸色变了,第四个更小的锦盒出现了。 既然已经拜过前三个,他无法向学童们解释,只好恭敬地再次伏拜。 这一回只有约一半学童跟随。 杨鸣开到第五个锦盒之时,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草草俯身跪拜,急忙拆开了盒子。果然,依样画葫芦,第六个锦盒出现在眼前。 这一次身后跟随跪拜的学子们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杨鸣深吸一口气,草草而拜,急忙拆了盒子。第七个锦盒如约而至。 他回望身后,只有两三个弘农杨氏的子弟还在,包括杨修杨德祖。 拆了第七个盒子,第八个盒子出现在眼前,杨鸣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望着还有茶几大小的第八个锦盒,恍惚觉得这盒子会无穷无尽地出现在眼前。 周瑜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卷竹简递给了孙策,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孙策小声问:“公瑾,你又在犯什么坏?” 周瑜眨眨眼,示意他噤声,然后附耳道:“伯符,待会儿他只要不再跪拜,你就照着这竹简大声诵念。” 杨鸣心中烦躁,上去就要拆第八个盒子。浑然忘记了还未曾叩拜。 突然耳边响起孙策清朗的童音,嗓门又大又亮,学堂中众人都听见了。他诵读的是《诗经·大雅·荡》:“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天生烝民,其命匪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先生云,人间君子,做事要有始有终!”孙策大声地说。 杨鸣回头一看,是孙策。气得他瞪了他一眼。只好俯身跪拜。 然后去拆锦盒,这一回,身后一个跟随跪拜的学童都不见了。 杨鸣头晕眼花地跪拜了足足十二次之多,才拆开了第十二只巴掌的锦盒。 终于他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回那魔怔般的正方形锦盒终于不再出现,面前呈现的是一个圆圆的木盒。 杨鸣把它捧在手里,急不可耐地打开。 里面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圆球。 杨鸣有些惊喜,心中暗想,不会吧,难道是鹅蛋还大的一个金球? 这礼物可十分贵重了。转念一想,不会,因为这球的重量分明不是纯金。 他伸手拿出了金球,谁知下半部分竟然是黑乎乎的。 还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这不是驴粪球么?“ 杨鸣手上稍一使劲,果然那个半拉金色半拉黑色的圆球碎了,洒落一地,正是一个刷了些许金粉的驴粪球。 孙策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出声:“原来是个表面光的驴粪球啊。” 杨鸣气得脸色如同猪肝,厉声嘶吼着:“孙策,你。。。你。。。你干得好事!” 孙策摇晃着脑袋:“先生,这可是圣上赐的厚礼。。。不可不敬!” 杨鸣挥动着竹尺追向孙策,孙策一溜烟地逃出学堂不知去向。 哄闹了好一阵子,学堂的气氛才安静了下来。杨鸣摇头晃脑地开始了典籍讲述。 周瑜环顾四周,不见了孙策,于是趁着先生看着竹简的时候,蹑手蹑脚溜了出来,在学堂后面的大槐树下找到正无聊地粘着知了的孙策。 “阿策,你的气出了么?” 周瑜明亮的双睛盯着他。 “嗯,出了一半吧。虽然看先生丑态百出挺可乐,还是没有我的手板被打那么疼。” 孙策嘴里叼着一根树叶梗,歪着头看向周瑜:“公瑾,你能不能让那先生也遭点罪?吃点苦头?” 周瑜冷冷道:“你还要怎样?” 孙策撇嘴吐掉了嘴里的树叶梗:“阿瑜,你简直文静地像个丫头。那大盒子套小盒子的把戏不过是拿先生开了个玩笑。你得让他切切实实地尝到苦楚。怎么样?敢不敢?你要不敢,就是个丫头。” 孙策漂亮的大眼睛忽闪着,一脸坏笑地看着周瑜。 周瑜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一把抓起孙策的手:“不敢的是丫头,你有胆量就跟我来。” 说罢,他脱掉了鹿皮小靴子,只穿着两只丝袜,走到老榆树前,三下两下,就蹭蹭爬上了树梢,然后荡秋千一般荡到了学堂的房顶上。 这几下上树上房动作利索,身手矫健。让孙策看呆了,吐吐舌头:“阿瑜,没想到你上树的本领堪比猴子啊!“ “少废话,你也上来,不上的是丫头!” 周瑜站在房顶上低声喝道。 孙策也被激了,照样学样地爬树,可惜他好像以前没怎么干过这样的事,爬了一半就把一双布履蹭掉了,他没穿袜子,于是光着脚上了树。虽然比穿着鞋袜好上,一双大脚丫子却被划破两个口子,渗出了鲜血。 周瑜见了,脸上闪过一丝轻蔑:“阿策,你总说要和你爹一样上战场杀敌,就你这细皮嫩rou的,才真像个丫头!” 孙策咧着嘴呲着牙,回瞪周瑜:“爬树不是我的强项。你说吧,上来房顶搞什么?” 周瑜伸手入怀,掏出一条叠得平平整整的雪白的丝帕,递给孙策:“把你左脚裹上,免得沾上脏东西,得破疮风。” 孙策接过来,凑到鼻子下,深吸了两口,接着嘴角微抬,似笑非笑地说:“阿瑜,好香啊?像是森林里那种清新的香味,你这帕子又白又香,给我包脏脚丫子,是不是太可惜了?嘿嘿。” “别啰嗦,快点包上,一会儿先生就下课了。” 周瑜有些不耐烦。竞自走向先生讲席的那间房子的顶棚。 孙策听话地坐在房顶上,用周瑜的手帕把自己流血的左脚包好,系了个扣,然后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上周瑜。 周瑜俯身趴在房顶上,用耳朵听,也不知在听啥。 孙策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周瑜忽然用手掀开了几块房瓦,眯着眼睛朝下看。 “你在瞧啥?” 孙策问。 “嘘,别大声。” 周瑜盖上了房瓦,轻声对孙策说:“阿策,你不是要出气么?这有个法子。这下面就是先生的座位,揭开这块瓦,就正好看见他头上的幅巾。” “太好了,我们拿块碎瓦拽下去,一定打疼他脑壳。” 说着,孙策就俯身捡起一块压瓦石。 周瑜急忙拦住:“行了,阿策,这可不行。先生对你不好,你出出气也就罢了。他毕竟是斯文读书人,你这样的石头拽下去,他头破血流。。。我们岂不是亵渎师尊?” 孙策挠挠脑袋:“阿瑜,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怎么办?” “用这个!” 周瑜像变戏法一样伸出握拳的右手,缓缓张开,一只拳头大的蟾蜍正趴在手掌中。 “你是要把癞蛤蟆扔他脑袋上?” 孙策问? 两只乌黑溜圆的大眼睛忽闪着。 “这蟾蜍会嘘嘘。。。嘿嘿” 周瑜也一脸淘气地说。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周公瑾是个文雅的小姑娘,原来。。。哈哈哈” 孙策大笑着,解开自己的深衣,伸手就掏。 “阿策,你这是干什么?” 周瑜惊讶地看着对面的孙策。 “癞蛤蟆的尿太少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揭开了房瓦,对准那露出的小洞,肆无忌惮地浇下一泡绵长的“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