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孙策不言不语,一口气奔驰回到临江大营,冲进自己的寝帐,翻箱倒柜地找出被他打进了包袱里的周瑜送他的画卷,摊开后,紧盯着一言不发。

    紧接着冲进帐子内的孙河一看到小几上摊着的白帛就叫道:“伯符!这不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景象么?这么逼真的山水画!”

    孙策不理他,紧盯着白帛不出声,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他的右手握起了拳头。

    吕范也冲了进来,看了一眼孙策和几上的图画,惊叫出声:“这是谁画的?竟然和我们在鸡笼山所观地形完全一样!伯符,早知有此图,我们根本不用整天爬上鸡笼山观察地形。 ”

    “公瑾送给我的。” 孙策仍然目不转睛。

    “周公瑾果真是奇才!这與圖逼真清晰准确。”  吕范由衷地赞叹。

    “难怪公瑾说携带此图就如同他和我并辔而行,共伐江东。” 孙策突然抬起头:“传令下去,今夜二更用饭,三更动身,我带三只赤马舟就从这里夜渡长江,突袭对岸的牛渚矶。”

    孙策话音刚落,孙河,徐琨和吕范一起大叫:“什么?”

    “伯符,你疯了吗?这如同送死,就是你爹在世,也不敢这么打仗。” 徐琨率先发难。

    “伯符,我们只有三只船,你若有闪失,我们就再无可能渡江。再说,拿下个牛渚矶又有何用?” 孙河也说。

    “伯符,还是三思而后行,不要贸然出击。为什么我们不先拿下两个渡口,而要冒险从江上攻击对岸的牛渚矶呢?” 吕范用最委婉的语调劝阻。

    孙策看着众人“你们见到的只是一幅山水画,其实 公瑾做了许多批注,你们过来 看  ,这是对面的牛渚矶,上面画了什么?”  众人凑过去,果然见牛渚矶上画有一个个圆形的谷仓。显然是在标注这牛渚矶存有大量粮秣。

    “这么说对岸的牛渚矶是粮仓?怪不得横江当利那么多的兵马背江驻军,原来他们的补给来自这里!” 吕范恍然大悟。

    “就算是粮仓,伯符你这样冲过去,也太冒险。几乎毫无胜算。” 徐琨道。“且不说风高浪急,就算你能靠近牛渚矶,就不怕上面有守军,你们是渡江过来,人家是守株待兔,怕是你们立足未稳就被斩落江中了。” 徐琨久经战阵,用兵的素养极高。

    “伯符,稳妥起见,我们还是先夺横江当利,再取牛渚。” 孙河也附和。

    孙策冷峻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时间了。再耗下去,形势对我们愈发不利。我从大江上袭击牛渚矶,看似匪夷所思,其实是攻其不备。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这么打。说不定一击而中,我们补给粮秣战船就都不愁了。 而且切断了横江津和当利口的补给,再由尔等正面攻击,一定让张英, 樊能,于糜等败退回撤到大江之上,待他们发现他们的后方阵地牛渚矶已经落入我手,就只有跳江喂鱼的命了。这将是一场完美的伐其不备之战。这次突袭,我孙策自己带队,三艘赤马舟上每船一百个会水勇猛的精兵,韩当,黄盖各领一船,午夜三更出发。尔等守住我们的厉阳中军大寨,严防横江当利的守军来袭。”

    看着面面相觑默不作声的众人,孙策深吸一口气:“成败与否,今夜是关键。”

    “这可真是不按常理的打法。” 徐琨嘟囔着。

    没怎么经历过战阵的孙河和吕范倒是被孙策说服了,他们点头看着孙策:“伯符果然有勇有谋。这确实是奇袭之术。对岸的敌人决想不到!”

    无月的夜晚,江风正盛。

    一浪接着一浪的哗哗水声敲打着岸边。

    孙策一身黑衣,没穿甲胄,只罩了一层锁子铠。头上仍如他一贯的风格,没有头盔,而是额头上一根三指宽的红色绸带。

    军兵们也都只着轻薄的棉铠,为了减轻重量,增加航速,五十人一条船,趁着月黑风高夜色正浓,悄悄向长江对岸的牛渚矶驶去。

    中间的船由孙策亲领,两侧一面是韩当,一面是黄盖,都是和孙坚一起征战的水战惯将。

    孙河,徐琨,吕范等人在江边给孙策送行。

    吕范担忧地说:“伯符,你身后没有援军,万一对岸牛渚矶上守军众多,你只能退到江上。没有接应十分危险。”

    “要是能有多几条船,多运点军兵到牛渚矶,胜算就大多了。”孙河犹豫地说。

    “我娘倒是向我说过,这里的芦苇十分结实,用芦苇扎成筏子,不透水,还可以浮在一两个人。 每个军兵每人每天可以扎成一个, 我的部曲已经扎好了数百个。” 徐琨的母亲是孙坚的亲meimei,也就是孙策的姑姑。

    孙策大咧咧地一笑, 手指着徐琨道:“就照着姑母所说的做吧。你们不是扎好了许多芦苇筏子么?用筏子载上兵士过江。”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跳上赤马舟,手一挥:“全速驶往对岸牛渚矶。”

    三艘赤马是半载,吃水不深,速度飞快,仅仅半个时辰,已经过了江面的中线,接近牛渚矶。

    江面上冷风萧瑟,暗夜中的水浪声十分巨大。

    还有二三十丈的距离,赤马舟就将靠岸。对面的牛渚矶在黑暗中像一头巨像般伫立在面前,临江的一面被水浪拍打,十分陡峭,仅仅在矶顶和半腰上长着茂盛的矮树。

    孙策吩咐兵士传令给左右两翼。令韩当和黄盖离开自己的座船远一些,呈扇子状。 这样如果牛渚矶守军出来打击,他们不会被全部围剿。更利于某一只船突破防线冲上矶头。孙策早就注意到,只要占据了牛渚矶的至高点,就可以用弓箭压制江面的敌人。缺点是从矶上向江面上射箭,不能做到箭无虚发。江面的船多人多,杀伤力才大。如果只有一两只船,加上蛇行掌舵,借助水流浪涛,很难被射准。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只有三艘船的兵力可以更容易得手。

    又近了数丈,牛渚矶头的火烛光都已经看见。

    孙策命令兵士们加速靠岸。自己准备了挠钩和绳索,准备第一个攀登陡峭的矶壁。

    忽然耳边响起了几声响箭。接着阵鼓号角大作,显然已经触发了牛渚矶的警戒哨探。火炬把江面照得红亮。

    两艘游弋在矶下的斗舰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冲了出来,将孙策的赤马舟两面夹击。幸亏韩当和黄盖的船距离他们甚远,并未被包围。 孙策已经看见了两艘斗舰上挂有沉重的撞击锤,距离太近,弓箭已经不好用。 这两艘船径直朝着孙策的赤马撞来。

    孙策大声打了呼哨,喊道:“众军兵听令,我等戮力同心,杀上斗舰,抢夺敌船!”

    说罢,手里的古锭刀一拄船头,人已经腾空而起,借力飞上了第一艘斗舰的船头。

    斗舰上的是横江津的副将于糜,他本来是来牛渚矶押运粮草的,正准备回到横江津,听到阵鼓声,发现牛渚矶下的守军竟然还未出船,便带着自己的两艘运粮斗舰赶来。恰巧碰到了孙策的赤马舟。

    于糜正在指挥撞击对面的赤马,忽然一股咸腥的温热液体直喷脸上。他拿手一摸,在火把光亮下,鲜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本能地猛一抬头,一个一身玄黑的男子站在面前,中等身材,头发被黑色的绢帕包裹,却不老实地蓬松凌乱,额头上三指宽的猩红丝带挡住散乱的额发和汗水。一张脸长着如美女般惊艳的容貌,秋水明月般的眼睛却闪着犀利如刀的目光,他左手执一冰冷银亮的长宽环首刀,闪着寒芒,右手抓住一个面目狰狞的头颅,兀自滴滴答答地滴着血。那是于糜最骁勇的一名百夫长。对面的青年男子手中的人头和那充满杀气的眸子把他那盛世美颜衬托得狠辣凶恶。

    于糜左手持刀,右手唰地撤出宝剑,左刀右剑护住心口,厉声喝道:“何处毛贼?敢劫江东水师官船?”

    “好,让你死个明白,富春孙策在此。” 对面的青年右手一甩,那带血的人头径直飞向于糜的面门。

    脸对脸地看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狰狞的歪裂着的嘴就要吻上于糜的鼻子,他恶心地一闭眼睛,急忙闪躲,嘴里骂道:“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打法?” 话还没说完,肩头剧痛,接着头被重击,眼前一黑从甲板上直接飞了出去,落入江水中,溅起一圈浪花。

    船上主将落水,生死不明,战舰上的一百余人也失去的抵抗的动力,跳水的跳水,投降的投降,孙策吩咐自己的船手接管斗舰。 另外一艘斗舰见势不妙,迅速掉头,全速向着当利口逃去。

    检点损失,尽管挑选的都是以一当百的精兵,还是寡不敌众,连伤带亡折了十多人。 孙策看看近在眼前的牛渚矶,对剩下的还有战斗力的二十多人喝道:“众位兄弟,我们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每人备好四把长刀,上矶之后抢夺箭垛,控制射孔,掩护黄韩两位将军上矶。” 停了一下,抽出自己一米多长的超长环首古锭刀,朝天一举:“阿爹,请你在天之灵,保佑策儿拿下此役。” 然后一声呼啸 “不怕死的随我孙策上矶”。手中的挠钩甩出,准确钩住了崖边的老树,纵身一跃,快如黑猿一般迅速攀上矶顶。 见主将如此骁勇,众军兵争先恐后,抛挠钩,抓绳索,纷纷攀崖而上。

    孙策登上牛渚矶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饶是他十岁就随孙坚军南征北討, 眼前的阵势也吓了他一跳,在父亲遭遇的最危险的一次硬仗,对董卓大将华雄那场血战中也没有过如此凶险的局面。

    他面前是三四百重甲战士,每人手中是一块一人高的镔铁盾牌,外面镶着数百把四棱尖刀。从每个人的盾牌间伸出来的是一把把硬弓和快弩。 都已经箭在弦上。只等一声令下,就要万箭齐发,将孙策射成刺猬或者剁成rou酱。

    孙策深吸一口气,顾不得想自己绝望的处境,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立刻出击,迅速靠近,不能给弓箭有效射程。

    他纵身而起,一跃三丈,几乎是不要命一般地扑向最近的铁盾牌。与此同时耳边呼啸着尖利的风声,那是射来的箭雨。幸亏孙策奔腾极快,大部分的箭都落在了他的身后。有几只打在了他的锁子甲上,孙策全然没有感觉自己是否中箭,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冲过去,否则会被射死在这里。

    突然眼前银光闪亮,数十把尖刀像刀山一样压了过来,原来那些铁盾已经被人推动,孙策尽管有刀,也不能伤到铁盾后面的人,而铁盾上的利刃足以把孙策扎成筛子。

    孙策电光火石般的一个念头就是刘繇还真厉害,这样的布防,自己怕是回不去了。就在他闭目等死之时,突然金摐之声撕裂长空,接着孙策被一双臂膀迅猛举起,腾空摔了出去,掉落在几丈之外的草地上。

    孙策被摔得眼冒金星,定睛一看,眼前一个高挑的重甲武士,头戴乌金铁盔,宽大的铁盆领子,身上全套的黑光铁甲,一直护到膝盖,而膝盖下面是长筒的牦牛皮靴子,这种皮靴最为厚实紧密,剑扎不透,刀砍无痕。手上也有护手铁腕,挡住了所有手背。脸上带着只露出两眼的镔铁面具,那面具制作精良雕刻细腻,只是图案凶恶异常,如同夜叉一般。

    孙策躺在草地上,仰天大笑,索性不起来, 他觉得一个人怕死怕成这样,还做什么武士? 这人俨然是一个会动的铁柱子,没有一处露布的地方可以受刀。就连最薄弱的脖颈也被铁盆领护着,刀砍下去,只会被铁盆崩卷了刃。

    那铁柱子见孙策大笑, 厉声喝道:“孙伯符,你不要命了么?”

    孙策怔怔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黑铁柱子。 又揉揉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还活着。突然他一跃而起,直立在黑铠甲武士眼前:“你是谁?摘了面具我看看!”

    那黑铠甲武士微微侧身,一瞬间面具摘下,一张白皙绝美而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剑眉高鼻,目若朗星。嘴唇红润,彰显着主人的青春年少,他嘴角微扬,有些冷峻地揶揄:“才分手几天,就不认朋友了。孙伯符,你不但鲁莽而且还薄情。”

    “周公瑾!果然是你。。。” 孙策大叫出声,正要接着说话,突然听见杀声四起,原来孙策的二十多名精兵和黄盖韩当等人也陆续上到了牛渚矶头,见到铁盾军,正要和他们殊死拼杀。孙策周瑜对看一眼,几个箭步同时跑到两组人马中间,背靠着背,各自阻挡自己人。

    “大公子!”黄盖大步跑来,拉住孙策的手:“得到军兵报告,可把你叔我吓坏了。这要是有个好歹,我老黄以后无颜去见你爹。” “我能有什么事?” 孙策哈哈大笑,尽管他手心里满是汗水,刚才那场面确实是平生未见的凶险。这幸亏是阿瑜, 要真是敌人,自己怕是已经成了rou糜。不过转念一想,不是阿瑜, 别人也未必如此列阵。

    “听说牛渚矶头满布铁盾刀兵,搭配长短弓弩手,这样的防守,就是鸟也落不下来。大公子你还笑得出来。” 韩当也凑过来说。

    “你们太焦虑了,这是公瑾的兵!我兄弟!” 说罢挥挥手:“散了散了,大家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刚才爬山崖都累得够呛。”

    周瑜走过来,向黄盖和韩当施礼:“周瑜见过两位将军。”

    黄盖看了一眼周瑜:“公瑾公子这身铠甲不错,价值不菲。大公子,你看看, 这才是打仗的样子。。。以后你还是好好穿甲戴盔。。。这要是一箭射你脸上,就没有美姿颜啦。”

    孙策一吐舌头:“黄叔,你要吓死我?”  孙坚旧部的人都知道孙策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负。他也确实有自负的资本。

    周瑜吩咐了几组人马布防,布哨,其余人后撤到牛渚矶上的营帐里休息用饭。片刻之间井井有条。

    韩当不住地点头,悄声对黄盖说:“这周家公子是个帅才啊,如此年轻,又未上过战场,竟然对军务如此熟稔。”

    “近朱者赤,跟咱们大公子是好友,能不会打仗?”

    “老黄,你怕是说反了,我看周公子比大公子更会打仗,大公子虎胆雄心,勇武异常,是员猛将。但就今天的安排, 周公子更有名帅之风。 ”

    众人散去,孙策跟着周瑜来到了他的帐篷。刚进帐子,孙策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心中的所有问题一股脑倒了出来:“公瑾,我不是做梦吧,怎么你会在牛渚矶?难不成你耍我们?你在牛渚矶,却给横江当利的守军送粮?这牛渚矶虽然是丹阳郡的,可丹阳太守只能控制宛陵春谷芜湖一线及以南, 这牛渚矶是在扬州牧刘繇手里,难道他信任你们周家?不对啊,你叔叔和你都是袁术的人,这世人皆知。。。” 周瑜不说话,慢条斯理地一层层卸甲。急得孙策抓耳挠腮,绕着他转着圈大声提问。

    周瑜看了他一眼, 冷淡地说:“孙伯符,别像个猢狲一般跳来跳去。去那边坐下喝盏茶。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你这样鲁莽,让我等无所适从。”

    孙策听到这话,想起他刚才说自己“鲁莽而且薄情。” 火往上涌:“周公瑾,你还说我薄情?你才薄情,你重色轻友,对我---啊,你伯符大哥。。。不闻不问。我去见你,你躲着不见。却坐拥美人在怀!而且我写信给你,十多天没有一字回复!你说这是不是薄情寡义?”

    周瑜一直背对着孙策卸甲,听到他的抱怨,猛一回头,盯着孙策的脸问:“你写信给我了?什么时候? 我根本没见到你的信,如何回复?”

    “得了吧,周公瑾,你撒谎都不会。 你若没见到我的信,如何能到这牛渚矶来?对了,刘繇的守军呢? 这牛渚矶上好像都是你的人哦?”

    周瑜猛地转过身,吓了孙策一大跳,只见他身上有大片的血迹,显得十分骇人。黑光铠甲已经卸下,里面是金丝鱼鳞铠,罩着白色的夏布罩袍。那白色的战袍已经不是白色,而是红褐色,伴随着刺鼻的血腥。

    “阿瑜!你受了重伤?”孙策顾不得再唠叨抱怨,冲过去一把扶住周瑜,叫道:“快坐下,唉, 我也没有带随军郎中,不过韩当那里有伤药,赶快敷上。。。”他急得跳脚,就要奔出帐子。

    周瑜一把拽住孙策的袍袖,把他硬拉了回来:”伯符,你坐下。这不是我的血。“

    孙策啊了一声,应声回来,走到周瑜跟前,上下其手地一通乱摸,确定这白袍上的血都是干涸的敌兵之血后,松了一口气问:”这么说你刚才也打了一场恶仗?“

    周瑜脱掉了罩袍,扔到一边的地上,只穿着里衣和金丝鱼鳞铠,淡淡道:”伯符,你以后打仗,能不能好好穿上铠甲?三军不可无帅,你又是个爱冲锋在前的主帅,这样的风险极大,再不穿好铠甲,我们不能安心。“

    孙策蹦到周瑜面前:”你。。。你们。。。这么说你是准备跟着我孙策干啦?“ 他站着,伸出双手捧住坐着的周瑜的脸,脸对脸,眼对眼地端详:”公瑾,你再说一遍。。。你准备跟着我孙策?而不是袁术?“

    周瑜推开他的手:”伯符, 你难道忘了昔日的誓言?五年前我们在舒城的杏花林中,曾相约纵横天下,共创大业?从那时起,瑜就决定跟着兄长,携三尺青锋剑,纵马江东中原。为了这个目标,我已经悄悄地准备了整整五年。这丹阳郡,吴郡,会稽郡,九江郡,豫章郡庐江郡的地形我都实地勘察过,包括濡须水,长江,厉水,居巢水的水文地形我都绘制了详细的與图,准备为兄长起事时调用查看。“

    ”公瑾!好兄弟!“ 孙策猛地抱住周瑜,旋即又松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上下打量着周瑜:”我明白了,那天你是在用激将法,激我离开袁公路,南下打江东?幸亏你损我,我才愤而起兵,袁术就给我一千来人,这点兵,若是往常,我不会这么快跑到厉阳拼命,是被你给气得。我就想打几个漂亮仗,给你周公瑾看看,我孙伯符到底配不配做你大哥!我呀,就怕我的瑜美人看我不起!“ 孙策说着说着,又开起了玩笑。

    周瑜推开了他:”伯符,你能不能正经点。你刚才爬上山崖,我的兵士都以为是横江和当利的守军回援牛渚大营,准备了铁刀箭盾,你连一身像样的铠甲都没穿,更没头盔护面,我要是晚来一步,你我就天人永诀了。这么凶险的境况,我想想都后怕,你还有心开玩笑。“

    孙策见他又提到铠甲,急忙打岔:”你知不知道, 我拿下陆康老儿的庐江郡治,就有了小霸王的称呼。既然是小霸王,自然要有点西楚霸王的风范。。。穿上你这样厚重的黑光铁铠,我还怎么爬得上这牛渚矶崖?“

    周瑜瞪了他一眼:”诡辩,我不是告诉你驾船绕到矶后,有军兵在渡口迎你从右侧小路上矶么?“

    ”你几时告诉过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牛渚矶啊?对了,阿瑜,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为什么我从江面强攻牛渚矶,上到矶头,竟然是你?难道你刚刚身上的血迹是在这牛渚矶打了一场恶仗?“

    ”这么说,你不是收到我送去厉阳的信,就决定从大江之上强攻牛渚矶?“ 周瑜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孙策:”我要是晚到一天,后果不堪设想。你不知道,我今天傍晚才偷袭了牛渚矶的两万守军。我若没来或者失败,你这样贸然从江上正面强攻,难有生还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