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将计就计(支线开)(这篇发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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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临近晚间,天气仍闷热难耐,宋府外高柳鸣蝉沸沸盈耳,它们不时地忽而停住一阵,安静的让人耳朵不适。但宋府内此刻更是人声鼎沸,暖玉和仆役们的阻拦声,官兵的斥训声,梦煌公子那鸭子般的叫嚷声,统统朝着宋尘安的书房进发。 书房内,宋公子用一块淡淡的黑纱遮住了眼。 只道是眼疾未愈,想这梦煌公子也说不得什么。 自己看不见的话,哪儿来的秦赴和打他的人呢? 但心里其实没底儿,总不能让先生他们住在地窖里了吧,必须赶紧想个办法把他支走才是...... 心中这般思想,门就又被猛地推开,先是有两个官兵鱼贯而入,接着是身着冰蓝华服的、一瘸一拐的梦煌公子,身旁还带着白皙苗条,年龄不大的美婢。 “哦,宋公子在啊,听说你眼睛得病了,我却一直没空来看望你,莫怪莫怪,现在好些了没啊。”梦煌语气冷淡道。虽说自己令牌在手来抓人,但毕竟是别人的府邸,寒暄两句的基本礼仪还是得有。 “原来是梦煌公子,现在还未痊愈,多谢关心。”宋尘安假装看不见他,朝着另一边抱拳,“听来公子声色清朗,想必有什么喜事要登门通报于我?” 清郎个鬼,听到我就想起那一地碎瓷,呸!晦气! 被推到角落里的小丫鬟暖玉心道:啊?少爷眼睛不是好了么? 梦煌公子一愣神,弯腰眯起眼来仔细看,听闻宋尘安眼睛大病不能见光,隔着层黑纱还真看不出到什么程度。 自己那堂兄秦赴说就算知道是谁打的也不告诉自己,哼,秦赴的话还是可以一信,早知道他看我梦煌不顺眼,说不定就是他的某个武行同门干的!把我刚刚养好的腿伤又废了,我要他死!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骑着那匹蠢马满城逛,还逃到这里来。 梦煌公子心里像是有个小恶魔在催促着他,加之宋尘安蒙着眼罩看起来高深莫测,还说有什么喜事?就是在佯装不知!好不痛快! “好你个宋尘安!别给我装了!我有朝廷金令在手,说,你那好兄弟秦赴何在!我尚会不说你同罪,饶你牢狱之灾!”梦煌破口大骂。 ...... 西厢房地窖里—— 李佑笈闭目沉思。 实际在看系统商城。 琳琅满目的情趣用品让她真的想赶紧摆脱这个要命的梦煌,再和宋尘安水鱼之欢。 更别提还要花好不容易搞来的能量买没必要的东西...... 欸....... 话说那日梦煌也在药店,怕不是要治病?什么病?阳痿嘛? 总之,多方面准备吧。 东厢房地窖里—— “我说过了,你再碰我我要你好看!”秦赴怒嗔道。 “欸秦兄这地窖本就狭窄,你莫要气了。”最末尾的孔达虚叹道,他前面的是叶无,再前面是秦赴,三个人叠罗汉一样挤在小地窖里。 “哼。”叶无不屑,“你这公子脾气真是大。” “你不屑个什么?别以为你方才拦住我了,那是我怕伤到你!”秦赴说。 “公子的武功不足和我一战。”叶无淡定到。 秦赴立刻气的呼哧一声,很是艰难地一下子转过身去,和叶无几乎脸贴着脸。 叶无:? “你说什么?!” “公子你还是转过去为好。” “我偏不!有你在后面我后脊发凉!” “那敢问公子这般大的火气,是想干什么?” 被人说武功差是秦公子最受不了的事。 秦赴端视着叶无,嘴角鄙夷地提了一提,炯炯有神的大眼闪着光。 叶无倒是看的有些出神。 方才一直没好好打量这个公子,现在发现他生的极其英气,有质感的黑皮铜亮,衬得那英眉浓郁,嘴唇红艳。 “等这件事过了,我要与你比武!”秦赴认真道。 “欸秦兄你小声点一会儿被官兵发现了。”孔达虚无奈道。 “发现又怎样!凭他们那三脚猫的伎俩难不成捉得到我?” “好捉不到你捉不到你。”孔达虚声音极小,几乎是喃喃自语般,“但是抓的到我啊......” “喂!应还是不应。”秦赴又对叶无说。 离得这么近,秦赴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公子要比,那就比吧。”叶无说,“但不需等这件事过去。” 说罢,他一把握住秦赴青筋暴露的手,朝二人的胸前一拉。 “我们现在就比腕力。” 被这么一拉秦赴有些惊讶,身子一机灵,但他马上定住神。 “好,好啊,来啊。” 两只手紧紧镶嵌在一起,这般持续许久,只见秦赴咬着牙,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而面前的叶无还是纹丝不动。 呼呼,嘶...... 秦赴尝试稳住自己的内力,好让脚下不至于趔趄,真没想到,这个叶无手劲竟然这么大,他是怎么练的啊....... 秦公子的好强心尚能撑住他的面部表情,铜色的皮肤下燃起些许红晕,他的目光紧盯着二人的手,看起来很是锐利而胸有成竹。可秦公子的身体是要撑不住了,本就狭窄的地窖里站立不稳,加之所有力量都放到手上,双腿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叶无见对方已经坚持不住了,便再加用力,瞬间把秦赴的手掰到一边。 这个公子过于好胜,拼腕力根本不是叶无的对手,但公子还要莽撞地撑着,再不让他败了了却心思,秦公子怕是要伤到他自身了。叶无想。 “嘶......”秦赴羞愧地看着自己引以为豪的腕力在叶无那儿一文不值。心中顿起无数嘈杂的念头。“你确实有功夫,但,哼,都,都是歪门,歪门邪道!” “公子过于好胜,心气不稳,这才败给叶无。”叶无还安慰道。 “算你有眼光,我是被那梦煌气的,这才使不上力。”秦赴接住这个台阶。 “还比么?”叶无轻声问,和秦赴比武挺有意思的,像是在教小孩蹲马步。 “比!来,比推手!” 孔达虚:你俩没完了是吧...... ...... “秦赴?我未曾看见。”宋尘安摇了摇头。 “别以为你眼有病就能躲过去。”梦煌公子拉出椅子,不受邀请便自顾坐下,“你这眼可会是瞎了?” “不会。” “呵,不好玩。那就别装了。”啪的一声,梦煌将朝廷金牌压到桌上,宋代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是共同行使审判的,相当于现在的最高法院加上公安局的存在。这令牌是集三方权力的提审证,严格意义上只有徽宗的诏书能保住。 在北宋,三司使这个职位非常完善,属于主管着盐铁丝绸度支户部等等的财政长官,权力非常大,直接是皇帝以下管理财务的最高首脑,有“计相”之称。所以秦有金能调配到这个令牌甚至有些情理之中。梦煌是秦有金唯一骨rou,备受宠爱不说,在官僚腐败的北宋随便挪用父亲的权力更是不奇怪。 被官兵堵在一旁的暖玉心里呸了一句,不好玩?那你这梦煌怎么不把自己眼睛戳瞎掉! “我装什么?”宋尘安柔声道,“梦煌公子大摇大摆冲入我宋府,如入无人之境,无理不说,还迁怒于宋某。” 宋公子假装不知道那个令牌。 “我有朝廷金令在手,懒得跟你解释了,快把人交出来吧。”梦煌懒散道,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金令?什么金令?我看不见。” “你!”梦煌被堵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冷笑道,“呵,看不见又怎样?金令在此,我随时可以拿人,念在你父亲和我父亲有过交情,我这才压着火气,宋公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那你再忍忍吧。” “好你个宋贱人!来人,给我把宋府翻个底朝天,我看谁敢拦!”见宋尘安一派沉稳,梦煌没有看到本以为的那种卑躬屈膝,更是气的不行。 “不必翻了,我可以告诉你你找的人在哪儿。”宋尘安忽道。 “哦?”梦煌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人怎么回事,一会儿一个模样的,也罢,且听他要说什么,便挥手暂时叫停准备行动的官兵,“看吧,早配合多好,说吧宋公子,秦赴何在。” “秦赴?秦赴我不知道。” “你!你!你耍我!”梦煌哗地一下起身,直让书案上的茶碗横七竖八地倒下。 “我说我知道你找的人在哪儿,我可没说我知道秦赴在哪儿,梦煌公子要好生听我说话,宋某眼睛看不见,只能用谨慎的言语来细说了。”宋尘安冷静的好似一切与自己无关,小丫鬟暖玉听的看的一愣一愣的,忽然紧张忽然又惊讶,不知公子到底在想什么。 “那你说,此人是谁!此人在哪儿!” “此人,就在汴京。”宋公子悠然道。 梦煌差点儿没被气死,亏得他心理素质还算可以。 “梦煌公子喜欢下棋么?”宋尘安趁着对方还没炸开,反问道。 秦敖好赌这件事人尽皆知,无论是蹴鞠、斗蛐蛐还是棋局,他都赌,且都精通。 “哼,当然,这与找人何干?!”梦煌冷斥。 虽说这几日他被人狠狠羞辱了,但贪玩的心未曾减少过,实际上他就是想赶紧把惹他的人关起来,自己名望保住,然后继续开心地疯玩。被这件事闹得已经好几宿没有掷银两了。手早就痒的不行。 “你与我下一盘围棋,你赢了,我便告诉你此人在哪儿。”宋尘安说,“梦煌公子令牌在手,整个汴京畅通无阻,想必也不差这点儿时间吧。” 梦煌翻了个白眼,心里其实已经动摇了:“你眼睛没好怎么和我下棋!” 宋尘安反问:“梦煌兄难道没听说过盲目棋么?” 盲目棋也称盲棋,需要口述心算和极高的记忆力,当然,宋尘安记忆力目前还没到那种程度,但是,他布的假局已经天衣无缝了。好几个月的瞎眼让他扮演盲人简直是信手捏来。 暖玉心里扑哧一声笑了,原来公子是这个意思!好聪明! 这一说,梦煌兴趣大增,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了自己此行目的。他又悄悄窥探宋尘安的动作,心道,是真看不见啊...... “哦?宋公子还会盲棋,但也太过狂妄了吧,和我比下棋,还是盲棋。” 此话不假,梦煌再纨绔,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围棋是汴京内出了名的。 不过他从未和宋尘安下过,其实宋公子棋艺早在儿时便登峰造极,不露出来罢了。 宋尘安平淡地“嗯”了一声。梦煌见他颇为不动声色,自己也猜不透他底气何来,兴趣更是盎然,当下便招呼官兵将自己马车上随身携带的棋盘拿来。左右官兵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是来抓人的么怎么被忽悠着下围棋了?但他们也不敢抗命,便唯唯诺诺地去了。 “那倘若我要是输了呢。”梦煌自傲道,心想你个宋尘安也太蠢了,“这样,诺,这个美婢我玩够了,年方十七,颇有几分姿色,你若赢了我将其赠于你,想必宋公子也懂得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了吧,嘿嘿。或者银两?听闻宋公子不近财色,想必是没见过真钱吧。” 宋尘安忍不住想笑,好比一个小孩子在他面前卖弄,便说:“我们赌,当是我说我赢了要什么,不是么?” “好。”梦煌轻轻一拍大腿,“凡我所有,随你。” 宋尘安开口道:“我既不要钱财也不要美婢,若是我赢了,只需梦煌公子日后要对我言听计从,在我面前你那公子脾气收一收,不然我会呵斥于你。” “你!”梦煌勃然大怒,气的呼呼喘气。他怒喘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行,依你,全部依你。” “若有人言而无信怎么办?”宋尘安道。 “哼,我秦敖秦梦煌不是那种卑劣的人!我答应的事就没有反悔过!我只看你怎么赢!” “好,公子有信,暖玉,来于我背棋。”宋尘安拂袖一甩,端坐起来。 “好的公子。”暖玉压住兴奋,连忙跑到公子身边。 ...... 西厢房地窖里—— 呼哧,呼哧,呼哧。 这叶无招招都有想法,精准且有力。在如此狭隘的空间内还能施展武功,属实让秦赴佩服,但他可不会承认。 “公子认输吧。”叶无平静道。 “休想!” 言罢,秦赴使出一招很传统的短寸掌,直冲着叶无胳膊肘打去。 叶无单手一翻,瞬间将其化解,然后另一手一下子拽住了秦赴的衣领,将对方的身体朝自己这边一倾,令他脚法凌乱。 哐当,秦赴下盘失去了定力,人仰马翻一般朝着叶无倒去,但他有意控制力度,因为知道孔兄还在叶无背后呢,要是自己倒的太狼狈,怕是要把孔兄砸到,于是便腰腹用力,勉强将上半身撑住了,可是那已然大汗淋漓的铜色面孔却直接埋进了叶无的胸肌间。 叶无一招单手锁,将秦赴的双臂困在背后动弹不得。 而且叶无根本没被这个冲击打扰到,脚下生根,稳如泰山。 “你松开!”秦赴在他胸脯间呜嚷道。 “公子认输。” “休想!” “欸秦兄何必呢你快些认了吧.....”后排的孔达虚此刻多么想回道观,啥都不知道的他还以为官兵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臭道士你闭嘴!”这一声怒怒的吼,口水都打湿叶无那单薄的侠衣了。 “欸。”叶无也很无奈,心道这公子怎么这般小男孩脾气,输就输了嘛。 秦赴又猛烈挣扎一番,手没能松开,脸却在叶无胸肌间蹭了好多下,仿佛小猫在朝主人讨要好吃的。 终于,秦公子放弃了。 “好,我认输......” “嗯,公子不错。”叶无松开手。 秦赴从下微微抬起眼,英气的容貌楚楚可怜地望向叶无的下巴。 “都怪这地方太窄......” “是啦,你武功最高。”叶无和孔道士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