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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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郡,军营。 雨哗啦地下着,溅起一尺高的泥水。营帐有序地排开,一直到远处的山脚下。楚鄢立在营帐前,静静地看着远处。 她在等魏翎——他们的王,她的丈夫。 一个月前,他们被汉王刘景以及诸侯盟军包围了。如今,军中的粮草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更遭的是,连后方供给粮草运输的补给线也遭到袭击,他们的补被切断了。 军队彻底陷入绝境,士兵们都开始挨饿。 半个时辰前,她的探子来报:燕王给魏翎来了一封信。大致内容是说,他能背叛汉王刘景,与魏翎里外合击,助他突围。但条件是魏翎娶他meimei,与他结成亲家。 “夫人,咱们进营帐等吧,王上等会就回来了。”琉璃撑着伞,替楚鄢整理了一下披风,担心她着凉。 楚鄢不为所动,她心里有一团浓雾缠绕,只有魏翎能解开。 远处逐渐出现一个黑点,楚鄢嘴角不自觉扬起。 魏翎走进,冷着脸道:“这么大的雨,杵外面做什么?” “等你。”楚鄢替魏翎取下蓑衣,与他一同进入营帐。她帮他换下潮湿的衣服,又给他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魏翎一口喝完,将碗放下:“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楚鄢心里一紧,魏翎要说的,就是她在意的那件事吗? “我们接下来有一场苦战,你在这里,我无法全心投入。我和魏襄说了,让他安排人手,带你从凤霞山先离开。那里山高路险,不合适大规模行军,防守也薄弱。” 楚鄢心里一沉,连手里的动作也停滞了。 这和她了解到的信息不一致。 她并不在乎魏翎与燕王结盟的事。若真的能替他解围,让她把人头献给燕王的meimei都行。可他为何要瞒她,他担心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搅黄他的事吗? “我不会拖累你的。”楚鄢道。她从来都不是魏翎的累赘,魏翎有次被突袭,还是她带兵救援的。至于结盟,他若想娶,便娶了。她不会多说一句。虽然他们曾发过对彼此一生一世的誓言,可危机当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至于今后,她不接受与人共侍一夫。等魏翎解除危机后,她自会离开。 “让你走就走。”魏翎语气平淡,楚鄢从他脸上看不到心虚的痕迹。 她心里产生动摇,难道是她获取的信息有误? “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她跟了他十年,大半时间都在军营渡过。不管什么形势,他们都彼此依靠,共同渡过难关。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魏翎的语气骤变,脸色也沉了下去,“非要我说得那么直白吗?” 楚鄢身子一顿,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半个时辰前,你不就得到消息了?”他又补了一句。 楚鄢看着他冷漠的眼神,心脏像被无数丝线来回绞一样,剧烈地痛了起来。 探子的信息没错,是她不肯面对现实。魏翎已经给她台阶了,让她体面退场,她却非要撕破那一层纸。 她咬着嘴唇,眼圈微红。魏翎避开她的视线,沉默不语。片刻后,楚鄢恢复冷静,将要落的眼泪憋了回去。 “我走。”她哑着嗓子,声音飘飘的,像雪一样冷。 “那你收拾一下,凌晨时分就出发。我让程平护送你回吴中。” 楚鄢环顾了一下营帐里的东西,摇摇头。她什么也不带,也不会回吴中。 离开了魏翎,她便去做自己。她在军营学会了医术,靠自己也能活。实在不行,她还能去投奔别的诸侯,替他们出谋划策,混口饭吃。 魏翎见她没有动作,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你做什么?”楚鄢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都这样了,他还能面不改色地找她求欢? “我想要。”他的眼睛很黑,像蒙上一层灰色的水雾。 “我不要。”楚鄢一口拒绝,有些恼怒地推他。 魏翎对她的反抗不予理会,开始粗暴地剥她的衣服。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待楚鄢反应过来时,魏翎的脸上已经出现五个指印。 她打了他一巴掌。 魏翎懵了几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楚鄢怒视着他:“起开。” 魏翎没动,而是将她的双手按在头上方,强硬进入。 楚鄢痛得皱眉,她费力挣扎,口不择言地骂了起来:“混蛋!畜生!你放开我!” 她声音不小,守帐的士兵也能听到。 魏翎吻住她,试图让她闭嘴,楚鄢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的嘴角便流血了。 他有些恼火,一按住楚鄢的双手,再次迎难而上,直到她无力反抗为止。 待发泄完毕后,魏翎利落地穿好衣服,留下一句:“我还有事,你先睡”便出去了。 楚鄢看着消失在营帐外的黑色身影,恨得手脚发抖。 琉璃走了进来,见楚鄢一身淤青,吓得捂住嘴巴:“夫人,您……王上他……打您了?” “没。”楚鄢垂眼,默默地穿好衣服。她咬着牙,心里的火没处发。 魏翎这样对她,她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从十六岁便跟着他,那时他还是个籍籍无名的落魄贵族。如今他称霸一方了,便要一脚踹了她。踹之前还要吃干抹净。 楚鄢走出营帐,想透透气,顺便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 士兵看到她路过,都恭敬地站起来问好:“夫人。” 他们紧紧地盯着楚鄢,指望她能说点什么,或者给他们带来一点好消息。毕竟,他们只有不到七万人,盟军有六十来万。他们缺兵少粮,马疲人倦。敌方兵精粮足,士气高昂。 楚鄢克制住心中的怒气,平静道:“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士兵们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这句话的意思是最后的时刻来临了。他们与刘景很快便有一场大战。 楚鄢突然想到什么,问身旁的琉璃:“王上去哪了?” “奴婢看到王上往大营的方向去了,估计是在和将领们商议作战计划。” “去大营。”楚鄢道。 “夫人,现在去……会不会不太好,您和王上不是才吵架吗?” “必须去。”楚鄢道。 早在四年前,魏翎替燕王解了围城之急时,燕王便提议让魏翎娶他meimei为妻。魏翎当时拒绝了,让燕王好没面子。 如今魏翎落难了,正是墙倒万人推的时候,燕王怎么会帮他? 会不会有诈? 她来到营帐前,对守卫的士兵道:“麻烦通报一下大王,楚鄢求见。” 守帐士兵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大王吩咐,任何人不见。” “包括我吗?”楚鄢抬头,眸子里闪过一抹流星。 “那个……”士兵语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解释。事实上,大王独吩咐了,在他们没商议完毕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去,尤其是夫人。 “让我进去,我会和王上解释清楚,让他不必罚你。”楚鄢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确实很急。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士兵犹疑了一下,语气坚定地回绝了她:“对不起,夫人,属下不能违背大王的命令。” 楚鄢站立了两秒,正想离去,营帐的帘子忽然被拉开,魏翎冷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看着满身雨气的楚鄢,一把将她拉进去,并斥责左右:“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把她拦在外面干什么?” 守帐士兵一脸委屈:不是王上您自己吩咐的吗? 魏翎瞪了他们一眼,两人识相地低下头。 楚鄢的心里涌起潮水,又疼了起来——魏翎为了防她,真是用心良苦。 营帐内烧着火,火星烧得噼里啪啦的。一干将领围坐在桌旁,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他们都知道了吧?楚鄢想道。 她一定像个小丑。 “不是让你先睡吗,跑来做什么?”魏翎道。 “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 “是突围的事,我有个想法。”她看着魏翎,语气坚定。 魏翎想了想,将她拉到他身旁的位置上坐下:“你说。” 楚鄢扫视了围坐的将领们,深吸了一口气。这一个月以来,他多次尝试突围,但都以失败告终。 “我的想法是先派一个得力的将领,与敌军周旋,引住他们的注意力。再用几队人马,每队一千人左右,掩护大王离开。大王回到王城后,马上召集人手修复运粮通道,再回来救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个计划以防援军不来的情况,或者来晚了。”她补充了一句。 “可王城只有三万左右人马了。”大司马曹咎面色凝重地说道,他穿着一身黑色铠甲。满脸都是风霜的痕迹。 “对大王来说,足够了。”楚鄢道。 大将军司马钦道:“可王城若是没有守军,怕是不妥。” “王城可以没有守军,先顾上眼前再说。”楚鄢说得很果断。反正三年前王城也失守过一次。多一次也无妨。 “王上,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弟妹的提议。等您突围后,与燕军联合,从后方打敌军个措手不及。若燕王毁约。大王就回城召集人手,抢修粮道,回击刘景。”魏襄道。 “这样的确会稳妥很多。”曹咎道点点头,表示认可。 其余将领或点头或沉默,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楚鄢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魏翎若是先走,哪怕主力战败了,只要他活着,便还有机会重来。否则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点,只是没人点破。所有人都看着魏翎,就等他下最后的决断。 “我不同意。”魏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 楚鄢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王上,您三思!”曹咎跪到地上,面色凝重:“臣属下愿意留下来与刘贼周旋。直到最后时刻!大王您可以放心离开。” “臣也愿意同曹将军一起留下。”司马钦也跪道曹咎身旁。 “属下也愿意!”众将领纷纷跪下,表达自己的忠诚。只有魏彦,魏襄,魏森,还有魏藏静静地坐着,没有动。 魏彦是魏翎的伯父,魏森是魏彦的儿子。魏襄和魏藏是魏翎叔父魏渊的儿子。十年前,魏渊带着魏翎起兵,中途魏渊战死了,魏翎逐渐成为魏氏一族的首领。 楚鄢见大家都采纳了她的意见,心里踏实了许多。魏翎性子倔,她私下与他说,他不会答应的。 “本王说了,我不会抛下士兵,自己逃走。主帅若是逃走了,军心也就散了,剩下的士兵,不过是等着被屠杀。他们拿命效忠我,我自会与他们同进退。” 楚鄢心里一凉,果然。她有信心说服其他人,惟独拿他没办法。不论大战小战,魏翎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最勇敢的那个。 “他们若回不了家,那我独自回去算什么?”魏翎道。 楚鄢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他还是那个骄傲的性子,一点也没变。 可过刚易折,魏翎就是太年轻,不懂得迂回服软。有时候,楚鄢甚至觉得,魏翎可以是一个英雄,一段传奇,却不合适做一个君王。 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像哄小孩子似的说道:“大王,妾身不是要您临阵脱逃,只是……”她顿了顿,尽量选择恰当的词汇:“我们应该冷静些,给自己留条退路。” 刘景数次被魏翎打得兵尽粮绝,独自奔逃。魏翎逃一次,也不丢人。 “王上,老臣觉得夫人说得有道理!胜败乃兵家常事。该退的时候就得退啊!” “是啊,王上!这是比较保险的做法。”司马钦道。 魏翎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在斟酌。良久,他缓缓道:“本王最后说一遍,我不会抛下自己的士兵独自逃走。你们若是想提前离开的,现在就可以走。” 楚鄢有些无奈。主帅抛下士兵逃走的确是大忌。但她不想赌,尤其是魏翎的命。 “如果王上不走,那臣妾也留下。”楚鄢道。 “楚鄢。”魏翎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他盯着她的眼睛,重重道:“要我说几次,我不需要你了。” 楚鄢心里抽了一下,面上却无异色。 “从今往后,我有城阳公主了,你明白吗?”他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楚鄢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她固执地摇头,始终不信他的话:“等……等王上解除危机,我就走。” 将领们纷纷看着她,表情各异。 “你要留下来看我和城阳公主成婚,还要吃完我们孩子的满月酒再走吗?”魏翎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婚书,扔到楚鄢面前:“自己看吧。” 楚鄢看着那封红色的,方方正正的东西,脑子嗡嗡的。 孩子……孩子是楚鄢心里最大的痛,她也曾有过两次,可都因为某些原因没了。可魏翎需要一个继承人。 “你该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本王让你离开,是担心你吧?” 楚鄢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那封婚书,像一把带血的尖刀,狠狠地刺进楚鄢的心脏,将她撕成两半。魏翎见她不肯打开,对魏襄道:“念给她听。” “是。”魏襄站起来,走到楚鄢身边,要拿婚书。 “不必了。”楚鄢按住魏襄的手,踉跄着站了起来,“臣妾这就告退。” 她跌跌撞撞地离开座位,身后传来魏彦幸灾乐祸的声音:“早就该让她走了,王上终于醒悟了。” 一股血气从胸口翻涌着,直冲鼻腔。楚鄢紧闭双唇,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她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营帐外走,直到冷风吹打到她脸上。她才用帕子捂着,吐了一口鲜血。 “夫人,您出来了。”琉璃撑着伞,朝她小跑过来。 楚鄢把嘴角的血迹擦干,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揣好,然后做出无事的模样:“久等了。” “您没事就好,奴婢可担心您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件素色的披风,灵巧地给楚鄢披上。 “我没事。”楚鄢淡然一笑。她的声音有些飘忽,身体像灌了铅那般沉重。从这里到她和魏翎住的营帐不过一箭之距,可她却觉得像隔了千山万水那般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