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条悟（壁橱，上）
横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咔哒。 茏猫着身子闪进了一间公寓内。此处感谢某位青梅竹马教的开锁技能。（对方原话：根本不需要学习，你只要把那玩意放进锁孔捅捅，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公寓的主人躺在沙发上，小腹随着呼吸起伏。滑落的西装裤腿露出深灰色的小腿袜。脚踝在深色的包裹下格外纤细，看起来单手就能握住。 青年站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视线停留在男人眼下的青黑上。 怎么有人在自己家里还睡沙发的啊……感觉很适合做点什么。不做点什么有点可惜。 但茏只是找了条薄毯给对方披上了。然后他在沙发前的软垫地毯上坐了下来，将头挨着沙发边缘，微抵在男人柔软的侧腰上。 然后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略微刺眼的夕阳光从窗户打在茏的脸上。他动了动脑袋，后方的温热身体似乎僵住了。回过头，坂口安吾单手撑着沙发坐了起来，微敞的领口向下滑落，发丝也很凌乱。 “虽然是告诉你我今天休假，但也说了来之前要和我说一声。”他好提前跑路。 坂口安吾的小腿碰了碰青年的身体，从沙发上站起来：“如果你是来问太宰的档案洗白进度……那东西可没那么好洗，再等几年吧。” “昨天开始就没给手机充电，没电了嘛。”茏盘腿坐在地毯上，像被圈在箱子里的猫。看着男人挽起衬衫袖子，他好奇地问，“安吾君在家都会做些什么呢？” 坂口安吾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语气生硬地反问道：“你呢，你做些什么？” “看书。” “然后呢？” “没有别的，只是看书。但稍微有点无聊，要是有人和我说话就好了。” ……这个“在家”也许和他的“休假日在家”并不是一个概念。 坂口安吾拿清扫工具的动作一停，若无其事地问：“不出门的话，没有朋友来找你玩吗？” “怎么说呢……”茏有些苦恼地说，“那时候不会有朋友来家里的。啊，除了阿治，他教会了我说话呢。” 坂口安吾：“……你养父，他没教你说话吗？” “你说首领？首领很忙的啦，可能一个多月才回家一次……嗯，那时候他还不是‘首领’，是‘医生’。” 因为不常回家所以没空进行教育吗……等一下，所以这家伙是在遇到太宰之后——直到十八岁的时候才学会说话的吗？！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令人震撼的情报让坂口安吾手一抖，鸡毛掸子向下落去。下一秒，触手凭空出现接住了鸡毛掸子。 “——拜托了，不要在我家里用这个异能力！”坂口安吾往后退了两步，瞪着触手说，“任何触手都不行！” 茏有点委屈地消除了触手：“但是，阿治经常说我的能力好用。” 坂口安吾“呵“了一声。 以他对太宰的了解，对方说的绝对是反话。而且，这家伙动不动就是太宰太宰的，怎么没和太宰私奔……啊不对、一起叛逃呢？ ”那我帮安吾君做点别的吧。“茏起身走进厨房。 坂口安吾走过去瞥了一眼，见对方只是蹲在冰箱前翻找什么，便不再管他。结果半小时后，看着餐桌上放着的热气腾腾的饭菜，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做了和式梅子饭，照烧鸡排，家里没有豆皮所以是纯豆腐味增。”茏穿着围裙摆盘，“还切了小章鱼香肠哦。” 好熟练！而且，为什么一个触手异能者会做小章鱼香肠啊！ 坂口安吾顿了一下：“和式，是太宰的口味？” “不是。阿治不肯吃我做的东西。”茏说，“是深夜剧最新一集里女主角做的爱心便当，我看有材料就复刻了一下。” “……啊，这样啊。” 森先生，我现在真的很好奇您的教育方针了。您的养子不会说话，但会看着深夜剧学习做饭……？ －－－－－ 吃完饭天色已暗。 不得不说，对方的手艺意外地还不错，甚至还洗掉了碗筷…… 坂口安吾收好桌布，一回头发现墨绿发青年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 “你干什么？”大脑飞速得出一个结论，警惕涌上心头，“这是难得的假期，我不打算和你上床。” “那个、安吾君上次说我是色情狂。变态。现行犯。” “……（很有自知之明）。” “我这周去深夜剧学习了一下，之前是我的问题。zuoai果然是有步骤的——” “如果你说的是戴套之类的，我家也没有这种……”坂口安吾拒绝道，然而对方的意思显然不在于此。 “先和对象一起进行日常超市采购，回家之后聊起童年创伤，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上床了。虽然安吾君和我没去采购，但是一起打扫了卫生，还聊了我小时候的事情，所以现在……”茏的手指触上男人半开的领口。“可以吗？” 坂口安吾往后退了一步，捋了一把凌乱的头发。 然后平稳地说：“那么，深夜剧也应该说，如果拒绝的话就不能继续，对吧？“拜托了，现代深夜电视剧！至少有点底线吧！不然会逼得他动用职权去做点什么的！！ 面前的墨绿发青年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飞机耳都塌下去了：“……确实是这样没错。” 坂口安吾忍不住问道：“话说，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zuoai啊。” “那个啊。”茏眨了眨眼睛，“因为zuoai的话会变强哦？不仅是触手的能力也好、rou体改造的能力也好，能力强度会呈指数级的上涨哦。” 坂口安吾：………… 他在内心呐喊。 森先生，您“不死士兵”失败的原因是压榨未成年吧！如果您等到他成年以后、发展了一堆不良关系之后再动手，“不死士兵”计划也许真会成功吧！ 顶着可能被灭口的压力，他问道：“……你真的、没有对森先生下过手吗？” “zuoai吗？”茏歪了歪头。“只有安吾君和阿治。” ……看来是没有。 坂口安吾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安吾君不愿意的话，那我回去了。”茏有些遗憾，但还是转身走向玄关，“下次安吾休假再联系我吧。” “——等一下。” 几步开外的男人忽然叫住了他：“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茏站住了，发尾在空气中因为惯性晃了一下。 青年从进屋起，就始终穿着那套寻常的黑色西装，系着浅米色的领带，连休息和做饭的时候都没有脱下。 “啊，果然被发现了。”茏无奈地笑了笑，“本来算好了日期，应该不会正好凑到同一天的。结果安吾君忽然休假，真没办法。” “……你的遣词造句真的很有问题，完全看得出来几年前根本不会说人话了。”坂口安吾微微蹙眉，“所以，现在港口黑手党已经开始派文员杀人了吗？” “嘛。”墨绿发青年眨了眨眼睛，“不是别人的血啦。” 他侧过身，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然后将衬衫拉开到肩膀的位置——缠满上半身的绷带微微渗出红色。 “……” 坂口安吾心中一悚。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要用你的异能力碰这个绷带，安吾君，你可能会疯掉的。” 注意到男人微颤的指尖，站在玄关的墨绿发青年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好吧，我是去喂养受伤的猫了。因为有大猫，还有几只小猫，所以喂得比较多。” 坂口安吾的表情在眼镜后看不清楚。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你……‘喂养’多久了？” 茏说：“从最开始到现在，差不多一年多吧。” “……森先生他知道这件事吗？” 茏停顿了一下，说道：“那窝猫我藏起来了，首领应该没发现这件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太宰？” 茏叹了口气：“猫现在像在薛定谔箱子里一样，还不知道死还是活，等揭开盖子才会有结果。”他又补充道，“所以，就像上次所说，虽然安吾君也很在意猫，但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会比较好哦。” 坂口安吾下意识地说：“你不觉得疼吗？”距离mimic事件过去的这一年间，他整整一年都在……“真是个笨蛋。” “我吗？”茏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安吾君还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说起来，我要谢谢安吾君。” “你谢我干什么？”本来沉浸在复杂思绪中的男人眉头一跳。森先生和太宰要对这家伙的语言教育负全责！ “因为之前和安吾君做过几次，所以恢复速度变快了，这点伤差不多明天就好了。”茏系好西装外套，握住门把手。“——那么，下次见。” “茏君。” 身后的人忽然喊他名字：“你、那个……zuoai就能变强，是吧？” 茏有些疑惑地回头：“是。” 在他回头的瞬间，黑发男人三步两步靠上来，近在咫尺的暗绿色瞳孔里是茏读不懂的情绪。对方伸手一把拽住了茏的领带，将其往公寓内扯去。 “诶，安吾君，等一下，怎么突然拉我？”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猫。对，猫。” 男人拉着领带，一路将踉跄的墨绿发青年带进了卧室，推向了床，随后发号施令：“——躺下。” 茏躺在床上，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是，让我留宿的意思吗？” 坂口安吾扯开那条领带，将墨绿发青年的双手绑起来，然后跨坐在对方身上。 “你不准动。”休假中的辅佐官居高临下地看着茏，语气冷硬。 凌乱的黑发下，耳垂有一点不可见的微红：“……我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