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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中春景和漾,气氛古怪僵硬。

    面相望之亲切可欺的县主抢在公主开口问罪之前,先一步质问引路嬷嬷的意图,指责其有意纵犬伤人,并将阳奉阴违、怠慢不敬的罪名扣在了她的身上。

    再怎么样她也是圣上亲封的县主,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除了公主本人无人敢接这话。

    替身的女官只得先草草揭过此事,随意拉扯了几句,话头一转又绕了回来,嘲讽县主愿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小婢女强行出头,甚至不惜伤到公主府里养的金贵猎犬。

    如此菩萨心肠,那不如好事做到底,把这个笨手笨脚没用的女奴领回自己府上去,好好地调教一番,什么时候调教停当了再送回来,就当是伤了猎犬将功补过了。

    替身女官绞尽脑汁将话铺垫到这里,想要顺水推舟将双鸾送到县主身边,再借口县主受了惊吓,留她们一行在府中多住几日。

    如此一来既能满足公主的突发奇想,又能将事情限定在可控的范围里,就算是圣上知道了问起来,最多是公主胡闹了一通,不是什么大事。

    “双鸾姑娘既是公主府里的人,做错了事自然有管教嬷嬷们训责。臣妾是乡野里长大的,于礼节上本就笨拙,怎好在嬷嬷们面前班门弄斧,还请殿下恕罪。”

    谁也没想到,先前还摆出一副要护着人护到底架势的县主竟然会拒绝,以至于双鸾被县主温和地交到嬷嬷手里的时候都还没回过神来。

    *

    席面上的精致点心一字排开,席前的歌舞一曲接一曲,坐在最上面的公主面露不悦,熟悉她脾性的宫人皆是小心翼翼陪着。歌舞是精心排演的,满院子的人也只有那位程县主看得认真了。

    帘幕被风撩起,已经换回来的公主盯着那个自得其乐的程娇娘看了一会儿,心有不甘,想了想,招来旁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这一波舞姬跳完,行了礼潮水一样退下去了,换了一批衣着伤风败俗的男人们上来了。他们个个面容俊俏,劲瘦的腰,宽窄适宜的肩,肌rou紧致的大腿上布料半遮半掩,裸露得恰到好处。

    云荷虽然往日里跟着娇娘四下奔走,见过太多田间打着赤膊做农活的汉子,却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也是羞红了脸,眼神不知该往哪里落,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专心为主子挑鱼刺。

    望着一排风情各异的半裸美男在自己面前各显身手,娇娘倒是适应良好,并没有刻意要避嫌的反应。

    见她神色如前,眼里也只是欣赏,这些得了吩咐的美男互相交换眼神,其中容貌身材最为出众的一个便趁着结束时的舞步滑到县主身边,低眉斟酒去敬。

    蜜色紧致的肌理,面庞俊美,斜飞的眉飞入鬓角,一双饱含掠夺引诱意味的眼眸,赤裸的宽厚胸膛上,有着比女子还要饱满的胸肌。仰头一饮而尽时喉结上下滑动,酒液顺着紧绷的下颌滚落,滴在劲瘦的腰间。

    注意到娇娘的视线被他的动作所引诱,男子愈加卖力,大胆地蹂身而上,暗示意味极浓地扶在案边轻顶腰胯,几乎是贴到她的耳边,沙哑而情动地低喘了一声:“县主~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娇娘这边,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她要如何反应,各个悄悄竖起了耳朵,仔细从琴瑟之声中分辨着那一处的动静。

    “听闻李夫人在江阳时阅人颇多,今日也替本宫掌掌眼,瞧瞧本宫府里的这些男人们,品相如何?”公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着,不同于双鸾那娇柔的嗓音,公主本身的音色会稍微偏低一点,更加悦耳,慵懒舒展,听得人心痒痒。

    对方炽热的鼻息吹动了鬓边的几缕散发,娇娘侧过脸认真地看着这位卖力勾引自己的青年,稍稍后仰拉开了一点距离,心下微叹。

    从踏进园子开始遇到的这一切,都在说明公主实在不想看她表现出一副安安稳稳、循规蹈矩的样子。

    不管是亲身上阵试探纵犬惊吓,还是现在叫了一帮裸男勾引色诱,这些看起来很是胡闹、离经叛道的做法,背后都暗暗拧着一股劲。

    只是想看她出丑吗?想看到她身上和旁人不一样的特质吗?还是通过这样多少带点挑衅意味的行为向谁证明什么?

    娇娘望着快要贴到自己身上来的美男,心思全在别的地方。

    见新婚的县主一直没有动作,既没有受他引诱,但也没有伸手推开他,青年一咬牙,凑到她脸颊边,双唇若有若无地轻轻触碰她的耳垂,舌尖从唇齿间悄悄探出一点,灵活地勾住垂下的珍珠耳坠,吮进口中细细舔舐起来。

    暧昧的水声在耳畔无限放大,娇娘终于回过神来,将一直端在手上的酒倒在了他的头上,打断了他进一步的动作。

    香醇的酒打湿了青年的额发,滴滴答答顺着贴在额上的发丝往下落,青年下意识闭上眼,防止酒液滴进去。

    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他的唇上,一股柔和但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推开了些,县主含笑的声音在身前响起:“公主殿下的人,自然各个都是好的。”

    公主冷眼看着她四平八稳不为所动的样子,越发觉得刺眼。

    能让李绪那厮抗旨也要求娶的人,能让国师主动来她府里请她多加照拂的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啊……好想打碎她这副安静平和的外表,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

    “这些都是本宫蓄养的玩物,县主若是有看上的,尽管挑些回去伺候,用坏了再来本宫府上挑。”公主似笑非笑,见娇娘张了张口似要推拒,立时便冷了脸,“怎么,县主高风亮节,本宫府里这等yin乱污秽脏到你的眼睛了?”

    娇娘心下叹息,看来这位左右看自己不顺眼的公主今天是铁了心要找自己麻烦了。该怎么办呢,就这么装作不知陪公主一路胡闹下去吗?

    思绪飞转,不掌握主动权不是她的风格。娇娘起身上前行了个礼,“殿下这话从何说起?臣妾并没有这样想。”

    她有些羞赧地清了清嗓子,仰起脸认真期待地望着此间主人:“殿下如此体贴臣妾,妾身真是感激,可见世人口中传闻有多荒谬。既如此,不瞒殿下……不知殿下府中可有形貌与李将军相仿之人?不求十分相似,只要身材本钱相当即可。”

    ……??

    公主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如她所愿地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