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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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伯鳍将周悬引到祁川寨祭台,还没准备动手,就发现了混在军兵中的梁竹,不可谓是不震惊的,趁着无人注意自己,元伯鳍在梁竹身边站定,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梁竹一身军兵打扮,双眼微红瞪着来人,咬着后槽牙生硬的回道:“元伯鳍,你敢对我使阴招啊。” 又是心疼又是气恨的梁竹,巴不得就此把人拐走锁起来,同他好好算算这笔账!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虽然报仇可以再想别的办法,但今日若是不在祁川寨做一个了断,元伯鳍怕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阻拦已经毫无意义,他能做也就是与他共进退,同生死了。 饱含怨气的言语明显是被伤的狠了,落入元伯鳍耳中,竟是不敢与他对视,只小声道:“杀周悬是大罪,我怕你丢了性命……”元伯鳍劝退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梁竹强硬的打断:“可若是没有你,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 “……”元伯鳍心头酸涩,张了张口却是无话可说,终于抬头望进了那人深情缱绻的眼,元伯鳍不由一怔,记忆中梁竹从不曾这般看他,如今想来这人实是口是心非的很,到了生死关头反倒是坦诚了。 罢了……元伯鳍心中一声轻叹,当下也就绝了将这人赶走的心思,梁竹见他眼神柔软,晓得他这是接受了,心中的怨气才算平复了些,不再那般痴缠怨怼的盯着他瞧。 两人都明白这不是闲话的场合,遂收回交缠的目光,不再继续纠结于此事。元伯鳍见周悬意欲离开祭台,未免夜长梦多便要动手,却被策马狂奔而来的元仲辛拦下。 在元仲辛的劝阻和周悬的自白下,元伯鳍隐隐有些动摇,梁竹见势就要自己动手,心想这正是帮元伯鳍分担罪责的时机,然而元伯鳍已有犹疑却是不再让他动作,二人胶着之际,陆观年赶来,说出了当年祁川寨的真相…… 不论是元伯鳍还是梁竹,显然都无法接受,当年祁川寨九千将士枉死皆是陆观年幕后安排。更可笑的是九千英魂浴血疆场,难归故里,居然只是因为需要他们的牺牲和失败,来结束战争这般荒谬的理由。 只是这回还不等元伯鳍和梁竹对陆观年做些什么,米禽牧北已带着大批人马将祭台重重包围,一场生死决战就此展开…… 米禽牧北暗中推波助澜,利用元伯鳍将周悬等人引到祁川寨,就是为了引起宋夏大战,助宁令哥重掌兵权,在场的人除了元伯鳍他本就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元伯鳍知晓米禽牧北手段心计,怕是难留活口,为了给众人博一线生机,用的也是不要命的打法,梁竹看的是胆战心惊,一路劈波斩浪的想去到他身边。可夏军又岂是一时半刻杀得完的,战场之上任凭你武功高强,也抵不过人多势众,最终梁竹离元伯鳍越来越远,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血人一般,看起来不比那厢浴血奋战的元伯鳍好上多少。 元伯鳍等人拼死一战,陆观年更是以身殉旗,士气高涨竟是多时都不落下风。 米禽牧北终于坐不住,元伯鳍的战力他是知道的,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今日一切筹谋都要毁在这人身上,脚尖轻点,纵身一跃,一柄长剑直直刺进了元伯鳍胸前,才算是让这人停下拼杀的步伐。 见他一身伤痕累累,被血染透的战甲格外的扎眼,米禽牧北似不解,似不甘,似怨恨的问道:“值得吗?” “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的…” 元伯鳍竟是罕见的给了米禽牧北一个浅笑,映在染血的面容上平添几分伤感,米禽牧北一时竟有些怔愣,这人在他面前一贯最是吝惜,何曾给过好脸,却是在此时此景对着他笑了,叫他如何能不失落,怅然若失的他当真是不知该作何表达了。 直到元伯鳍握着剑向后仰倒,任由剑刃从早已破碎的胸腔血rou中再次割裂,米禽牧北才真正的慌了,一贯稳cao胜券的神情四分五裂,取而代之的是七分张惶三分害怕,想要阻止他自绝一般的行径,不料那人握着剑的力气大的出奇,米禽牧北竟是被钉在当场动弹不得。 本就伤重力竭的梁竹看见这一幕,一股心痛自胸口冲出,却硬生生卡在喉头,呼喊不出声,元伯鳍胸前喷涌而出的血雾将梁竹本就模糊的眼前染成一片艳红,梁竹不受控制的四肢在沙土中挣扎着向元伯鳍爬去,口中也只毫无意识的唤道:“元伯鳍……”混沌中眼前的血红渐渐深重,直至全黑…… 黑暗中,梁竹却像是能看得清路一样,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虽然目所能及全是黑暗,但是并不妨碍他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袭白衣,莫名的熟悉让梁竹心念突起,追着那人的背影想瞧个究竟,只是不论他速度多快,都恰好同那人保持着几步的距离无法靠近。梁竹想要出声唤他回头,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唤他什么,正当梁竹想停下脚步之时,那人已是来到一扇门前,转过身来看他,只是那人脸上就好像蒙了一层面纱一样的模糊,任梁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可就算如此,梁竹唇齿开合间仍是滑落他的名字:“元伯鳍……” 梁竹从昏迷中醒来已是一个月后,一开始得到元伯鳍战死在祁川寨的消息时,他是不信的,只是他身受重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当真无可奈何。 每每闭上双眼,浮现的都是那一片刺目的红……梁竹不知为何,心中平静却也空的厉害,待他伤愈已是三月后,只是行动自如后便辞了官职一人来到了祁川寨。 他想着,总是要亲眼看一看才好的…… 却生生被元伯鳍之墓五个字刺痛双目,直到温热咸涩的液体顺着唇角滑落喉头,泛起一阵阵的苦和酸,心头就像是被一双大手揪得死紧的刺痛,梁竹终是软了腿靠着墓碑坐下,颤抖的指尖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上面的刻痕,好似要把过去这几年来不及给的温柔统统补上,灼伤一般疼痛的喉中艰涩的滚落言语:“我已经辞去官职,你既然想留在这,那我就在这陪你……”轻声的诉说好似情人间絮语,被凛冽山风吹的听不分明。 梁竹就这般倚着墓碑自言自语了许久,眼看着日头偏西,才起身拍了拍衣摆,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却是往着山间小屋而去,那处该是他们之间牵绊最深的地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存留才是。 哪怕梁竹一路快马加鞭,到了小屋也已是月上中天,只是本该漆黑一片无人居住的小院,此时却是灯火通明的似有人烟。梁竹心中震荡,翻身下马的动作都有些不稳,也不知是不是激动的,连马都来不及栓,推开院门就往里冲,却在紧闭的房门前硬生生刹住,粗重凌乱的呼吸昭示着他此时的紧张,松了又紧的双拳满是汗水,昔年勇冠八十万禁军的梁竹梁教头却在这扇小院门前犯了怂,踌躇着不敢上前。 许久,门内似有一声轻软的叹息传出,梁竹猛然抬头望去,“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那人长身玉立,一袭白衣被晚风吹起,荡出白花。 梁竹除了怔怔的看着那人竟不知作何动作,直到那人莞尔一笑,一双湿漉的眼似有波光流转,清越的唤他:“梁教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