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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岚/学长】遗梦

    一句话简介:司岚做了个很长的梦。

    稍微借鉴了永夜篇/前路迢迢部分场景。情节纯属瞎编。

    01

    司岚做了个梦。

    他想,这大概是他做过的最真实、最记忆深刻的梦了。

    意识穿过大片的金属墙壁,司岚的目光落在了那群身着笔挺军装、表情严肃的人身上。似乎是上级在训诫下属,他离得近了些,清楚地看到了两位高级军官。

    一位是拥有一头漂亮金发的男军官,长得极其俊美;另一位是穿着制服的、拥有亚麻紫长发的女孩,看不清脸,但司岚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认识她的直觉。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内心却还是想知道她是谁。

    只可惜想要再靠近一步的时候他突然惊醒了,抬头一看时间,下午两点。

    午休时间睡过头了。心尖倏地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只是一个梦,他并没有过多在意。

    夜晚,同样的梦境,同样的迷失。司岚没有去抗拒,他试图看清那个女孩的面容,但并没有如愿。

    他被牵引着来到梦境所在地的内部,或许他应该称为某不知名军事基地,毕竟他看到了军官们规训学员,也看到了训练场上的搏斗。

    梦很长,梦境也很清晰。

    他看到学员们殊死搏斗只为争抢晋升的名额,看到昔日同僚勾心斗角、背叛彼此,还看到最初感情充沛的一众学员通通变得麻木冷漠。

    这个梦太长了,长得不同寻常。这莫名森冷的场景内容也让司岚开始思考,或许他被卷入了什么奇怪的空间或者状态,而脱离此处则是要观察这些人这些事。

    也许要寻找什么规律?

    司岚惊醒在凌晨三点,没戴眼镜的他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床头柜旁摆放着计时器,他粗略一瞥,顿感心惊rou跳,那白色的数字竟然变成了红色的、血淋淋的数字。

    认知偏差?司岚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计时器的灯灭了。他前所未有地冷静,闭上双眸认真感受窗外的风、鸟鸣,以及夜归之人路过的声音。

    奇怪,都没有。

    司岚再次睁开双眼,计时器的灯亮了,几乎是瞬间,整个世界恢复了喧闹。

    他好像被监视了。

    司岚并没有慌乱,他照常睡下,好在后半夜不再做梦了。

    早上八点准时起床,洗漱以后下了楼去买早餐,冬日的公园人很少,司岚来到凉亭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去图书馆。

    翻阅了众多史学书籍,又借阅了很多科幻类的书,对没错,就是科幻。

    午休时间他破天荒的困到极点,短暂的查阅并没有得出结果,于是只好安然睡去。

    司岚觉得他应该是被困在某个空间维度里了,只有睡觉时意识才会被捕捉到。

    当然,以上都是猜测。

    这次的梦依旧很清晰,只不过场景不再是搏斗的学员们,而是……

    他看着巨大的星舰有些惊讶,意识穿梭在处处银白的金属墙壁间,晃得他眼眶酸涩。很快眼前一片明亮,司岚看到了一片星幕中飘荡的小船,姣亮的湖水倒映一道金色的光影,以及……湖水中未见面容的那个女孩。

    是第一次见到的那二位军官。

    他们交谈着,男军官表情惊讶,很快女孩也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向司岚所在方位看来。

    司岚再次惊醒了。

    遍体的寒意诉说着刚才的一切不仅仅是一个梦境那么简单。

    02

    因为频繁的梦境和随时随地陷入困倦的状态,司岚的身体苦不堪言,但他的精神异常兴奋。

    简单的查阅资料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聪明如司岚很快从梦境中提取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再次步入梦境他已是轻车熟路,他极尽全力获取有用的讯息,但当梦境变换至第三十个陌生的地点时,司岚的呼吸放慢了。

    空荡的基地中,长廊尽头一片黑暗,军靴踏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清晰又刺耳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在梦境中司岚听过成千上百遍,听寻规律,军靴的主人像是非常谨慎的人。

    银白的发尾划破黑暗,身形高挑的男人从尽头中走出,司岚目光寸寸上移,最终落在对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

    是叶瑄。

    叶老师。

    那样熟悉又独特的面孔很难让人认错,可那样冰冷的神情却又陌生至极。

    司岚来不及诧异,叶瑄同样冰冷的声音骤然落下:“你来了。”

    他的目光透过虚空、穿过司岚,似乎在凝望着谁。

    “叶……白银提督。”

    属于年轻女孩的声音响起,司岚转身要去看,却在瞬间醒了过来,他头晕目眩,耳边似乎萦绕着靡靡之音。

    “你忘记了。”

    “你不该来的。”

    03

    见过叶瑄以后,司岚好像不再做梦了,表现在能保持长时间的睡眠并且不被噩梦侵扰了。

    脑海里的影像也模糊了不少,可他却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尤其是那天离开梦境前听见的那个女声。

    他不会认为那是俗套的谁谁谁的声音让他“一见钟情”的情节,可心里实在奇怪,就好像冥冥之中在哪里听过。

    这天告别了陈子涵,司岚从学生会离开返回住处,校园里热闹喧然,是隔三差五的以物易物,学生们熙熙攘攘,欢笑不断。

    司岚的头又疼了。

    算起来,这是他第五次头疼了,很莫名其妙,他打算趁没课的时间去看个医生。

    这也是来自陈子涵诚挚的建议。

    “司岚,你的黑眼圈也太重了,我看你还是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吧。”

    好好休息?他确实该休息了。陈子涵的建议偶尔也是有用的。

    不知不觉就停在校道上,直到身旁的同学绕过他,司岚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遥遥穿过人群,触及熙攘的人流中安然伫立的叶瑄,司岚一颗心再次提起,目视对方靠近,叶瑄的声音温和疏离:“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确实该好好休息了。”等不及司岚回答,他便举步离开。

    军靴的声音若隐若现,司岚猛地回过头,可叶瑄也只是平常的装束,毫无异样。

    他突然意识到,他需要休息,也需要答案。

    像是印证自己的猜想,司岚再次沉入梦境,这次场景不再平和冰冷。他撞见厮杀的战场,看见血液染遍天空,鲜活的生命转瞬消逝,仿佛炽阳炙烤水滴,瞬间蒸发。

    司岚呼吸几近停窒。

    最后阳光没入了地平线,战争就此平息,战场上血流成河,无数他曾尊重过、悲悯过的生命如被击落的风筝,簌簌地坠入被血液浸透的土地,而他也终于窥见那宰杀生命的罪魁祸首。

    女孩的脸前所未有的清晰,陌生奇异的感觉充斥在司岚心头,他本该为此感到愤怒,可才生起这种想法就被理智下意识地压制了,就好像曾经他强迫过自己不准许动摇。

    敏锐的直觉迫使对方抬头看向天空,她嘴唇翕动:“……”

    “司岚……”

    “……”

    司岚确信自己不认识她,可他来不及做什么,蠢蠢欲动的理智便扭转了梦境。再次来到星舰上,只不过那位金发男军官已经不在,只有女孩独自伫立在湖水中央,银色的水浪浸过军靴。

    前所未有的剧烈情感呼啸着要破膛而出,司岚确定自己的意识来到了她的身后,浓烈的气息近在咫尺。

    “你在啊。”

    “你什么时候来的?”

    记忆里并没有她,可直觉却告诉司岚,这就是她。

    那么,她到底是谁?

    04

    司岚醒了。

    这一觉睡得很好,他洗漱完毕,抬头望着盥洗镜中的自己,眼镜放置在一旁,司岚瞥了一眼自己的脸颊,目光正要移开却又突然顿住。

    他到底,醒了吗?

    眼下的泪痣换了一个方向,司岚颇疑惑地摸了摸,确定它的确移了位置。

    一切怪异起源于那天计时器的失序,司岚闭上了双眸,绞尽脑汁搜索脑袋里的记忆。

    待他再睁开双眸,那颗移位的泪痣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正悄然地呆在它原本的位置上。

    毁灭、复苏、没有情感。

    梦境如此漫长无趣,却又烟雾弥漫,仿佛藏匿着无数不敢让人窥视的秘密。

    他宛如探秘者,猝然闯入布置好的棋盘,又或许他也是棋盘中人,被人掌控却不自知。

    司岚需要更多的梦境。他想起了一件陌生的事,他的记忆很奇怪,好像第一次出现在脑袋中。

    05

    时间的齿轮锈迹斑斑。

    06

    “叶老师,我需要您的帮助。”

    校道上,司岚拦住了授课结束离开的叶瑄,对方笑容温和,也很疏离。

    “哦?或许我帮不上你。”他说。

    他连简单的询问都没有就拒绝了,司岚顿生警惕,他后退两步,面上依旧镇定:“您认识她吗?”

    司岚向叶瑄描绘了女孩的容貌习性。

    叶瑄的笑容消失了。

    “你不该问的。”他说。

    司岚第一次见识到叶瑄口中旅者的特殊能力,待瞬间远离嘈杂喧闹的地方后,他面上略微诧异。

    “她在我这里藏了一份你的记忆。”叶瑄再次出现时已是白银提督的模样。

    “别着急,你应该要考虑清楚是否拿回这份记忆。”叶瑄淡声道。

    司岚并未急着做决定,他看着叶瑄询问道:“叶老师知道她在哪吗?”

    叶瑄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我的答案很清楚,我要拿回我的记忆。”司岚冷静地说。

    叶瑄脸上的表情很静,像早就料到了他的选择。

    他将记忆芯片递给司岚,突然说了一句:“你应该好好休息。”

    司岚眉头陡然一跳,他讶异地看着叶瑄,“叶老师?”

    叶瑄的笑容一如既往,嘴角上扬的弧度从未变过一般。事实上,在过去,这样的微笑司岚已经习以为常,可这一次,他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司岚并没有直接询问叶瑄,也没有将那句话抛在脑后。

    刚触摸到记忆芯片,司岚瞬间皱起眉来,急切的洪流冲撞意识,破碎的记忆中,他窥见一双冰冷的眼眸,同样的深蓝色彩,正毫无感情地注视他。

    犹记梦境的第一晚,司岚便觉得有人在监视他。

    [千之帝国]

    这是记忆给出的答案。

    被篡改了。司岚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略带感激地看向叶瑄。

    梦境的入口在哪呢。

    仿佛有人在角逐,牢笼里的人被当成蛐蛐,四肢被控制着,毫无防备的人类乐在其中。只是这场角逐,它并非完美。

    司岚回到了住处,他没有急着躺到床上,走进盥洗室,他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陡然产生一种此刻皆是梦境的错觉,可事实告诉他,清晨刮剃下巴的痛意是真实存在的。

    真实存在的。

    司岚垂下眼眸,并未发现镜子里的“他”悄然盯着他的发顶看。

    进入梦境的时间越来越快,好像有人迫切地推着他前行。从现实步入梦境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安全感,如芒在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司岚在帝国基地里随便乱逛,无人能看到他吗?这不一定。

    碰到那二位军官的那一天、见到叶瑄的那一天、目睹厮杀的那一天,他有被人窥视到吗?司岚不确定。

    但他可以肯定,凭借着恢复了部分的记忆,他确信幕后之人是他的同位体。

    还有那个女孩……他到底也想不起来。

    他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在哪儿,其实已经有了头绪了。

    梦境的出口在哪儿呢。

    司岚行至遇见叶瑄的地方,浓墨般的漆黑,他其实是抱着运气来的。

    银白的发尾划破黑暗,身形高挑的男人从尽头中走出,司岚目光寸寸上移,最终落在对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

    那一天被复制了。

    司岚在叶瑄开口之前转过身去,依旧是女孩那张陌生的脸,她的表情有些诧异。

    司岚心中其实并没有触动的,在此之前他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法。

    [杀了女孩]

    司岚心尖微颤,杀人对于灵魂意识来说很困难,他的意志向来很坚定,他的理智从来都很清醒,那道封在心上的枷锁也终于起了作用。

    强烈的、想杀人的心,那样才会主宰梦境。

    [强烈的、想杀人的心]

    司岚无路可退。

    尖锐的痛楚席卷意识。司岚刻意去忽略,心脏很疼,他指尖颤抖,竭力保持平静,到了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认识她却仍然觉得熟悉,也明白了为什么明明不想杀她,可理智和行动却如此决绝果断。

    伴随着女孩倒在血泊中,司岚终于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此刻,梦境开始扭曲。

    司岚望着渐渐消散的梦境,无数光点消失在空中,漆黑的夜幕显露出可怖的獠牙,他并不觉得害怕。

    在过去了的未来,他催眠过自己。

    07

    司岚想起了一件往事,地球满目疮痍,女孩拉着他在暂时搭建的庇护所里作下约定。

    他不愿意手刃爱人。

    他尚且对生命怀有悲悯之心,又谈何亲自送走无辜的生命,更何况那是……他的爱人。

    女孩说:“没关系,我们还有无数次机会。”

    旅者的优势体现,她不惧怕重蹈覆辙,唯独害怕未来无法更改。

    “坚定的司岚先生,请快快作出决定吧。”

    她欢快地说:“到时你把我杀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学妹,我们的位置应该对调。”司岚试图说服女孩,他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这样的决定。

    女孩笑道:“可是那只有我才能做到啊。”

    “放心吧,我不会……”她欲言又止,转瞬换了副神情:“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在无数个可能性中……我不想每次都是你离我而去。”她的字音极低。

    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司岚并不保证自己能够做出杀人的行为,更何况他心中对女孩的爱恋极深,又如何在见到她面容时还能痛下杀手?

    反复地催眠,不断地暗示。如此往复,刻意地遗忘眷恋与温柔。

    遗忘太痛苦了,他曾难捱到心脏抽动,可一想到未来能看到她无忧的笑颜,便觉得现在的疼痛不值一提。

    ——他要创造一个让女孩安然快乐的未来。

    [司岚,活下去]

    一切好像恢复了正常。

    08

    时间的齿轮悄然转动。

    09

    司岚回到了住处,脑海里一片混乱,他疲惫地躺到床上,无法自控地闭上了双眸。

    困倦来得极快,他转瞬失去了意识。

    她在哪儿呢?远在宇宙之外的千之帝国,还是不知名的小世界?

    司岚并不清楚,他觉得自己像泡在一壶热水里。

    [你应该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吧司岚]

    [确实该好好休息了]

    梦境的入口在哪儿呢?而梦境的出口又在哪儿呢。

    穿梭在无边界限中,情感由平缓变得剧烈,由剧烈再度变得舒缓,最后如流水,通通浸透万物。

    >>>[警报!警报!请立即终止传输!]

    >>>[目标已偏离预定值!目标情感已突破阈值!请即刻终止传输!]

    >>>[警报!警报!目标已逃离!]

    伴随着巨大的红色警告标识,硕大的暗色荧屏倏地熄灭,cao控室里也变得寂静。

    深蓝长发的男人巍然不动,他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他似乎不用呼吸,舱室里的气流保持着停止。

    男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抬起手点了点荧屏,片刻后屏幕亮起,中枢的总控制屏传来下一步指令。

    [停止追踪]

    男人这才应下指令,下一次没有硝烟的战役会在何时,谁又知道呢。

    10

    司岚彻彻底底从梦境中醒来,身后是无边的稻草,天地间一片寂静。

    幸存的人类被迁移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庇护所,可他们的拯救者却永远失去了踪影。

    头很痛,司岚站起身来,略感迷茫地向田中小屋走去。陷入沉睡以前,他试图在稻田中寻找与爱人的记忆,只可惜梦前醒后,他都没能得偿所愿。

    传输器不能随便使用,那会被千之帝国定位到,司岚的侥幸存活依赖于他强大的意志力。

    就算藏匿了记忆,侥幸赢下了这场争端,他也并没有见到自己的爱人。

    倒数4359天。

    他等待了4359天,时间在幸存者身上留不下任何痕迹,他们得到了另类的永生。

    但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呢?惩罚与爱人天人永隔,又或者永世不能见面。

    意志坚定如司岚也没能抵住在梦境中见她一面的诱惑,已经快认不出她的模样了,但理智与精神却还在履行诺言。

    [要活下去,成为一颗火种]

    [人类之火生生不息]

    庇护所成立的初衷是要保护地球、保护家园。

    未来会遇见吗?他还能见到他的爱人吗?谁也不知道。但他会带着她的愿望一直前行,直到再度重逢的那天。

    他要创造并且等待那样的未来。

    传输器被放置在隔离装置中,带着永不被提起的记忆,就此缄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