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朵樱花 主线继续

    三位警校生在轻度的惊骇后很快镇定下来，巡察教官似乎被死人吓得不轻，半天没有回过神。

    松田阵平看他更不爽了，“我们赶快报警。”

    刚入学的警校生们没有手机，打电话只能靠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唯一的手机在巡察教官兜里。

    “我先请示一下上级。”

    在警校里闹出这种事情算得上丑闻，巡察教官担不起这个责任，哆哆嗦嗦地拨通了上级电话。

    “不是吧，难道你们想把这件事压下去？”

    冗余的职场规则让松田阵平不爽地皱着眉，而终于获得主线入场券的月退凛急不可耐地走进了财务室。

    “先等一下，不要破坏现场。”

    降谷零拦住她，拉开了财务室的灯。

    室内一片明亮，被吊在电扇上的女人尸体看上去更狰狞了。

    周围没有可以搭脚的地方，女性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上有一些抵抗伤，明显是他杀。

    金发黑皮的警校生偷偷戳了戳月退凛，“你之前说想起来有事情不对，是什么事情？”

    他没有当着教官的面说，担心会为对方带来麻烦。月退凛明显不是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但难保不会成为查不出案的无能警官的替罪羊。

    即使很不想承认，但这种用无辜民众顶罪的事其实不在少数，凶手逍遥法外的情况屡见不鲜，他所爱的国家时常有不安定的事件发生。

    月退凛心说我一玩游戏的我知道啥，正想说几句话敷衍这个像素人，面前忽然出现三个对话选项。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凶手就是财务室的眼镜青年。】

    【凶手就是财务室的寸头断眉男人。】

    （请玩家慎重选择，输错选项会导致声望下跌，请注意本游戏不能回档。）

    她怎么知道凶手是谁？她才勉强看出这女的不是自杀，而且白天她只是来这里填了张表，那几个像素点能认出什么。

    然而不选择对话就无法继续游戏，谨慎的玩家选择了保守的回答，将麻烦留给之后的自己。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降谷零有些惊讶地望向月退凛，白发少女在说这话的时候冷静而笃定，鎏金眼瞳流转着理性的光芒。

    “在那之前，我还需要在现场确认一些事情。”

    主线正式启动，财务室内出现了一些可调查点，月退凛挨着摸索过去。

    【一个上锁的抽屉】：曾经存放过某种重要的东西，可惜现在已经被取走了。

    【悬吊人体的绳子】：你用为数不多的知识判断出系绳结的手法采用了渔夫结。

    【水杯槽】：白天这里曾经放置过一个钢制水杯，现在不见踪影。

    【桌角的串珠】：似乎是从某人的手链上落下的，你猜想那是一条女士手链，但这样前卫绚丽的色彩不应该属于一个中年女人。

    ······

    因为玩家没有走智力路线，在获取线索的时候被系统面板嘲讽了很多次，但死皮赖脸地重复调查几次，它还是不情不愿地给出了提示。

    除此之外，就是三个办公隔间贴着的名牌，月退凛根据白天的工位对照，将这些名字和白天的三人一一对应起来。

    戴眼镜的青年名为一之濑凉介，断眉青年叫山田裕也，死去的中年女性叫有村菜菜子。

    月退凛：好多人啊。

    这个游戏一天之内给她输入了太多的名字，注入诸伏景光松田阵平之流还好，会在像素人脑袋上直接标出他们的名字，但现在涉案角色除了死者外都不在现场，她开始头疼了。

    说起来现在她唯一将名字和角色彻底对上号的只有降谷零，金发黑皮的配色和Furuya　Rei的读音非常般配，而月退凛自己的【凛】字读音是Rin，两者类似的读音也让她不自觉对降谷零多了几分关注。

    【现在做出判断吧，凶手就是：

    A.一之濑凉介

    B.山田裕也】

    不是，她还啥也不知道啊？

    玩家以为这款推理破案游戏好歹会给她来点线索引导，最终直接得出凶手。不喜欢在打游戏时动脑的玩家没认真看刚才的调查点文字，一急起来更是连一之濑凉太和山田裕也谁戴眼镜都忘了。

    【选项倒计时3秒】

    【2秒】

    “凶手是一之濑凉介！”

    【请列举出他的作案过程。】

    降谷零、松田阵平和中年教官同时看向月退凛。

    面对众人或期待或不可置信的目光，月退凛硬着头皮看向系统，发现那栏【锁定真凶】任务显示已完成。

    看来是蒙对了。

    “我白天来财务室的时候注意到一之濑凉介对有村菜菜子心怀不满，整个财务室氛围特别奇怪。”

    月退凛开始绞尽脑汁编造理由。

    “但这样还不足以让我深夜出行，我在晚上回忆起白天发生的事，一之濑凉介有意无意地看向这个抽屉。而有村菜菜子在工作时又表现出一种倦怠和推卸责任的态度，之前她还把一个同学的学费转错了，纰漏也推到了一之濑凉介身上。”

    系统看穿她的窘迫，在面板上给出了一些小小的提示。

    “但一之濑凉介面对这样的职场不公却没有反抗，”月退凛拉开抽屉，“白天这个抽屉上了锁，里面应该放了有村菜菜子用来威胁一之濑凉介的把柄，现在被凶手搜走了。”

    白发少女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世界，眼中流动的鎏金几乎要看破一切迷雾。

    “一之濑凉介在下班后试图撬锁，却被回来拿手链的有村菜菜子撞上，两人产生了冲突······一之濑凉介用钢制水杯击打了有村菜菜子的后脑，让她晕了过去······一之濑将她吊在了电扇上，他是渔民的孩子，紧张中下意识用了渔夫结······随后用钥匙为财务室上了锁，逃离现场。”

    降谷零注意她的视线落在空中，仿佛在注视着他们看不到的存在。

    月退凛的推理很古怪，她没有列举证据，听上去就像随口瞎编的。但她说得太详细了，甚至还原出了每一处细节，那种笃定自信的态度却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她。

    她就像是已经在脑海中看到了案发的全过程，现在做的不过是用语言将它们呈现给众人。

    【案件回溯动画已结束，请继续完成任务后续。】

    当月退凛完成推理后，警方终于匆匆赶到。警察们看到室内悬吊的尸体和现场的四人，正打算将四个人带去做笔录，穿着警校生校服的白发少女幽幽开口，“不去追捕凶手吗？一之濑凉介，他现在应该已经开始逃亡了。”

    太快了。

    月退凛领先他们太多步，且不说松田阵平和降谷零都暂时没想清楚对方的一些结论是通过什么推理得出的，刚赶到现场的搜查一课刑警们更是什么也不知道。

    超出常规太多的人不会被当作天才，只会被当成疯子。

    于是他们把月退凛和另外三人一起请进了警视厅。

    无辜的玩家看着任务面板呈现出【已完成】状态，眨了眨眼，也就不提醒警察们凶手已经跑远了。

    以现在的追踪体系，估计之后也抓不到人。

    最多就是在通缉令上挂个十几年，等追诉期过去就又能自由自在地走在街上。

    和玩家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警校生。

    ————

    “你为什么选择在晚上离开寝室前往财务室？”

    这是第三次问到她这个问题了。

    月退凛按照前两次回答的那样，点击了相同的回复选项。

    一般而言，警方会通过在问话中多次要求被问者复述经过，判定他们是否说谎，但月退凛表现得实在太突兀了，每个人都很头疼。

    在谈及相同的话题时，人们即使没有说谎，每次的回复也可能从不同的角度展开，再不济语句的顺序也会发生调换。但月退凛不一样，她像背诵课文那样僵硬地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话，连语调都完全一致。

    如果这样的表现是未经训练的天赋，就未免有些可怕了。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她没有说谎，是凶手的可能性也很小。”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笑了笑，“之前她不是声称凶手是一之濑凉介吗？你们查得怎么样？”

    年轻警员的脸色不太好，“我们追查了死者人际关系网，梳理案发时间线，判断出一之濑凉介确实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但是当我们赶到他的公寓时，人已经跑了。”

    老刑警叹气，显然这种事发生也不是第一次了，他隔着玻璃，看向经过半夜的盘问后，还和刚来时一样精神焕发思维缜密的白发少女。

    “那个小姑娘是这一届的警校生吧？要是毕业后能来我们搜查一课就好了。”

    他常常感觉自己身处逐渐衰老陈腐的体制车轮中，每一次转动都要上足了油，打足了蜡。

    这里需要更新鲜的血液注入，需要信念坚定、不惧挫折的青年人。然而在等级制度森严，前后辈上下级关系看得过重的职场，这样的青年人要撑多久才能走到前台呢？

    当月退凛结束笔录后，才发现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坐在门口的座椅上等她。夜晚已经过去一半，两位疲惫的警校生靠在椅子上似睡非睡。

    明明两人之前才打了架，现在却非常和谐地坐在同一条长凳上，玩家觉得有趣，伸手捏了一把降谷零的脸，又飞速后撤到松田阵平身边，踩了他一脚。

    白发少女像是刚刚才从笔录室走出，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想起将他们从睡梦中唤醒的诡异触碰，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将奇怪的眼神投向对方。

    “金毛混蛋，是不是你踩了我的脚？”

    卷发青年剑眉微皱，质问怀疑对象。

    降谷零这下倒不是很确定了，他刚才困得神志不清，难免伸脚的时候碰到对方。

    不过就算在清醒的情况下，他也愿意故意踩松田阵平的脚，敢做敢当，这件事他还是敢认的。

    “我踩了又怎么了？卷毛混蛋我还没说你捏我脸呢？”

    松田阵平一阵恶寒，搓了搓自己吓出来的鸡皮疙瘩，“我一个大男人谁要捏你脸啊，你难道是脑子睡傻了？”

    月退凛知道他们再说下去自己的恶作剧就要暴露，连忙上前，一手拉起一人，“谢谢你们等我，我们回学校吧。”

    少女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肌肤接触间传来馨香，精致的眉眼中含着笑意，声音又软又甜。

    松田阵平炸毛一样抽出自己的手，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好像有细密的电流经过，一路麻到心里。从未有过的感受让他不知所措，卷发青年冷面皱眉，“别随便碰我。”

    降谷零发现自己没有要起身的动作，却被月退凛随意提了起来，他暗忖自己要拽起这么重的成年男性也要费一番力气，月退同学果然不一般。

    玩家愣了一下，意识到这位叫松田阵平的警校同期似乎不怎么喜欢她，从一开始就对她冷眼相待，也不太愿意和她说话，果然刚刚是冒犯到他了吧。

    “对不起，松田，我以后不会了。”

    白发少女态度诚恳地道歉，却让松田阵平心里堵得更加难受。

    “你知道就好，在这里耽误时间也不像话，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