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魔界终(一更)
仙界,北辰宫门外。 驰槊和拾壹两人都是一席黑衣,和面前一众白衣仙人大眼瞪小眼。 驰槊心里暗道:要不是我们两个受伤未愈,犯得着费这事吗? 他这人会打架,会骂人,就是不会说软话,更不会求人,特别现在要求的还是和自己有仇的仙界。 拾壹就更是了,这六界中大概也只有在叶欢面前,他的话能超过五个字。 可夜欢不能等了! 想起那团即将熄灭的魂火,拾壹把心一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生硬,道:“琼瑶草,在哪里?” 一旁的驰槊扶额,他觉得拾壹这话说的好像是来抢劫的,觉得十分不妥,眉头紧皱,猛地想起许久之前君无涯为了叶欢来幽冥城求药时的模样。 心里叹了句风水轮流转,学着那人的模样,挺了挺脊背,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说道:“在下冥界幽冥城驰槊,我妻子病重垂危,恳请赠琼瑶草救治。” 他并没有介绍拾壹,主要是觉得一下说出两个人的身份有点压人,而且拾壹之前也跟仙界颇有过节,怕对方为此不肯见他们。 守门的一众仙族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们都是些低阶仙童,从未出过仙界半步,年纪也都不大,所以只听说过有冥主驰槊这么个人,却从未见过。 在他们的印象里,驰槊应该是个喝血吃rou恶鬼一般的人物,所到之处无不是伴随着灾难和杀戮,没想到居然也是长得人模人样,会行礼、会客道的。 一个胆子大些的仙童上前一步,道:“冥主大人,仙尊正在闭关,不便见客,您要是有什么事还请等仙尊出关之后再来。” 显然这答案在驰槊的意料之中,他继续说道:“既然仙尊正在闭关不方便见我们,那能否请通传四位长老?” 还不等那仙童回话,就见一个仙童急急忙忙踏云飞来,落地之后对驰槊深施一礼,道:“冥主大人,四长老有请。” 因为有求于人,驰槊和拾壹两个人都走的相当规矩,姿态放得很低。 两人被那名仙童带到一间偏殿里落座,又有仙童将茶水倒好放在两人面前,撂下一句“客人请稍候”,便不再吭声,退到一边。 两人自然是没有闲情品茶,强压着自己焦躁的心情耐着性子等人。 就在他们以为对方会给他俩一阵下马威的时候,一阵被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传来,两个人心里一喜,急忙看向门口。 四个长老从外面走进来,为首的青龙长老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白虎长老一看到拾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的目光漠然从他脸上扫过,几乎没有停留,缓步走向自己的座位,没有主动打招呼。 而朱雀长老一直是火爆脾气,一见拾壹眼中已经翻涌起了怒气,无奈场合不对,他只好压着怒火,一屁股坐进了椅子。 反观玄武长老却是脸带着一丝歉意,冲着两人露了个笑容。 青龙长老客气的示意两人喝茶,两人不好推辞,于是没知没觉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谁知白虎长老此时却怠慢地开口道:“我记得二位从来不是仙界的朋友,如今大老远地赶来,可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且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吧。” 要是放在之前,驰槊绝对会直接掀桌子走人,可是现在他只能忍,于是压着火气将门口的话重说了一遍。 谁知白虎长老将茶杯放在一边,皮笑rou不笑地说道:“冥主这话说的轻松,那琼瑶草乃是仙界神草,有活死人rou白骨的功效,不然魔王殿下也不会来仙界那么多趟了,还打伤我仙界那么多弟子了。” 不知为何,冥主和魔王明明都是尊称,偏偏到了白虎长老的嘴里一说就统统变了味道,听着十分刺耳。 拾壹面不改色,道:“我认罚便是。” 他目光平静的看着众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反而让准备发难的白虎长老一时不知如何找茬。 旁边的朱雀长老冷哼一声,道:“谁不知道这位魔王有不死之身,这几百年中你伤我仙界弟子无数,因你而修为尽失,被贬下人界的不下百人,怎么你一句认罚就算了?” 这句显然就是在没事找事了,可拾壹和驰槊却都不能对抗,齐齐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很清楚,首先,叶欢的伤等不到君尚清闭关出来,其次,他们两个身上的伤都没好,是在不适合在这时候撕破脸。于是,这两人来之前已经决定了,收敛所有的脾气,只当是两只万年老龟,无论对方如何对自己,只要给他们琼瑶草,他们都能忍。 一旁的青龙长老和蔼的道:“我们也都听仙尊说了,如今天劫降至,之前种种都是前尘,六界合力抵抗天劫才是正事。” 两人一听似乎有门眼睛都是一亮,可随即他们听青龙长老道:“可惜,当初紫阳仙尊仙逝之时天降大火,将那琼瑶草田烧了个干干净净,近千年的时间都没有再长出任何一棵。” “什么!?”驰槊只觉得一盆凉水都头浇下,他皱眉道:“仙界早已经没了琼瑶草?” 青龙长老点头道:“不错。” 一旁的玄武长老也跟着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想帮两位,只是,我们也真的是无能为力。” 若是此时在这的白泽或者凤青言,定然就会看出这四个老家伙无非是想耍耍威风,要些承诺之类的,也好对付,可偏偏今天来的是心眼最实和比较实的两个。 拾壹只觉得胸口一空,已经上了四个老家伙的道,心道:怪不得来仙界这么多次都没有找到过琼瑶草的半分消息,原来那东西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而驰槊虽然知道这四人是在刁难,却一时想不出对策。 青龙长老见两人突然不说话了,道:“不如二位先行回去,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拾壹木然的站起身,连礼都不记得行,晃荡的要往外走,却只听身后“噗通”一声,他猛的转过头去,就见驰槊居然双膝一弯跪在了四长老面前。 拾壹的眼睛骤然睁大,他记得叶欢和自己说过,驰槊这人属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前世宁可挥着弑神枪和仙界众人拼命,也没服过软,就是死都要站的笔直,而此刻,他却对着自己的仇人就这么跪了下去。 作为男人,拾壹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动容,他知道,这人此刻态度放得有多低,叶欢在他心里就有多重。 四大长老无一不被驰槊这一举动吓的站起身,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作为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精,他们怎么会不知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如今要是他们坚持不给,怕是那叶欢有个三长两短,这位冥主便要将所有过错都算到仙界的头上,这个锅他们可背不起。 青龙长老急忙蹲下身子双手去扶驰槊,道:“冥主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驰槊一看对方这个姿态立刻知道对方一定有存货,索性把心一横。他看着面前的青砖,牙关紧咬眼圈泛红,艰难的道:“欢儿她等不得了,请长老赐药。” 说完,他一弯腰,头重重的磕在了仙界的地面上。 这一声几乎是磕在了拾壹的心头,他二话不说,双膝一弯也跟着跪了下来,四大长老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他们无非是想摆摆谱,挽回些之前丢掉的面子,没想到居然两人逼成了这样,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一旁的玄武长老急忙打圆场,道:“二位也太心急了,刚刚大哥他没说清楚,药田是烧了,不过我们还有些之前晾干的草药,你们若是不嫌它年月太久药效不足,就请拿去给尊夫人吧!” 听到这话,驰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于是四个老头两人架一个,总算是把两人给扶了起来。 青龙长老急忙喊来仙童去取药,那仙童手脚极快,转眼就捧着一个锦盒飞了过来。 青龙长老将盒子交给驰槊,道:“老朽年纪大了,说话说不清楚,见谅啊!” 驰槊和拾壹没有时间和他们废话,道了声谢便拿着药离开了。 青龙长老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看来这天地间的痴人不止尚清他一人啊!” 一旁的白虎长老目露凶光,道:“那便更留不得了。” 朱雀长老点头道:“若是不除掉这个蛊惑众生的狐狸精,怕是这六界又要如千年前一般,遭受一场大劫了。” “还是要徐徐图之啊!断断不能让这些男人将矛头对准我们仙界,不然我们便是仙界的罪人了。”玄武长老道:“若是那些堕仙能将她除去,惹得他们两败俱伤,可是上上之举了。” 其他三人眼前一亮,就听玄武长老继续道:“那药炼成便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服下后更是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将魂魄修复完成,期间那颗饱含六界灵力的元神简直就是六界中提升修为的极品丹药。若我们现在就将此消息放出去,不单那些堕仙要去夺,就是那些妖修魔修也定然是要去抢上一抢的。这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白虎长老连连点头,道:“此计甚妙。 朱雀长老也竖起大拇指,道:“四弟果然算无遗策。” 三人说完便告别青龙长老,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门口走进来,看到心事重重的青龙长老笑盈盈的问道:“他们三个兴高采烈,为何只有师弟你一人忧心忡忡啊?” 青龙长老微微皱起眉,道:“师兄,你是知道的,当年我就反对过紫阳的所作所为,你我都是一路看着尚清过来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当年若不是紫阳他一意孤行,非得要拆散夜欢与尚清,最后更是对九溪起了杀心,也不会有后面的种种,如今我们又重蹈覆辙,不知是福是祸啊!” 那老人呵呵一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师弟你也不要太过挂心了。那孩子既然当年没事,如今也不会有事。” 青龙长老点头道:“但愿如此。” 第五卷仙界1(二更,珠珠满4000加更) 仙界 群芳苑,故名思议,乃是仙界最大的花园,里面不单单有各种仙草,更是有些人界的花草,毕竟这里大多数仙人都是从人界飞升上来的,所以或多或少都会对人界的事物有些留恋。而有了仙气滋养,这里的花朵常年不败,开的更是灿烂无比。 海棠苑中,七八个挽着双鬟,挎着花篮的仙族少女正行走其中。 仙界一有大事时便会从各路小洞府中抽调人手做些粗活,有时忙不过来时还会征招一些散仙来帮忙。 这些小丫头都是这么来的,她们迈着小碎步,低眉顺眼,只有一个东张西望,这时就听为首的那名少女,道:“君兰,你收敛些,这可不是在你们那小门小户的落仙洞,若是冲撞了哪位仙君可有你受得,到时候贬道凡间去当使唤丫头。” 那叫君兰的少女急忙低头,跟着众人继续往前走。 她们的任务是摘花,待走到海棠园正中,为首的少女布置了任务,这才趾高气扬的走开,去一旁树荫下休息去了。 君兰急忙凑到和她一组的那名少女面前,道:“你叫祝滢是吧?我昨天听他们议论,说这次的群仙宴上有各路神仙,而且仙尊也为此提早出关了,你说,这些海棠花能不能送到仙尊的座上?” 被叫祝滢的少女是个被征招来帮忙的散仙,她柳眉杏眼,容貌秀美,只是做事总是眼神乱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还没等她出声,一旁的一个高个少女却是眼睛一亮,道:“若是能亲手为仙尊摘上一朵花,便是让我死了也开心。” 一名大眼睛少女哼一声,道:“就是仙尊到场了也看不上这凡间俗物,你们少做梦了。” “你们说仙尊?”旁边一个圆脸少女凑过来道:“我也听说了,这次他好像伤的很重啊,大家都以为他又要闭关个三五十年,谁知只是十几天就出关了,看来他很重视这次群仙宴。” “仙尊修为是何等高深,”大眼睛少女道:“就算是强行出关,也一定是因为心系六界安危来看群仙切磋的,才不会是为了喝酒这等琐碎之事。” “切!每次说到仙尊你就讲大道理。”圆脸少女不客气的道:“别以为你去给仙尊送过一次花,宴会上给仙尊倒过一次酒,自己就是上界的仙子了。” …… 那位叫祝滢的少女拿着花剪剪着一朵朵的海棠花,耳中听着几个少女叽叽喳喳的吵架,心道:果然是到哪里都逃不开这些莫名其妙的争宠。 不错,她正是死里逃生的叶欢。 叶欢咔嚓一剪子将一朵海棠花剪下,不由得想起了半个多月前。 那时候自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结下了那个手印,后来便是眼前一白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又来到了那个一片白的世界。 而这次对面的不是无名和尚,而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笑盈盈的站在那里。只见他手一挥,四周顿时变成了一片桃林,他坐在其中的一个小亭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是冒着热气的茶水,他倒了两杯,示意叶欢坐下。 她觉得这个老人看上去无比的眼熟,猛的想起对方是谁,随后惊呼道:“您是妙义仙尊。” 老头慈眉善目,笑得一脸很憨厚,道:“小欢儿还记得我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叶欢坐下,却没有拿起茶杯,不解的问道。 “不要客气,这些都是幻术,我只是觉得干巴巴谈话有点怪。”妙义推着茶杯送到叶欢面前。 随后,他喝了一口茶,说道:“小欢儿怕是不知道,我当年乃是由占卜星象入的道,可惜这占卜之人一生可以占天占地,唯独不能算自己,结果错信歹人落了这么个下场。好在当年我身死,路过地府时,求了地藏王这位好友将我的一缕神识放入这引魂灯当中,为的就是有一天小欢儿如果需要我帮忙,我这老家伙能替你挡上那一灾半劫的。” 叶欢本来很是感动,可不知是不是和白泽和凤青言在一起呆着的时间久了,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人说的这么简单,于是开口问道:“您特意把我弄到这里不会就是想跟我叙旧吧?” “小欢儿啊!多年不见,你这心眼倒是渐长了啊!”妙义哈哈一笑道:“我是想小欢儿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情,事后老头子我必有重谢。” 叶欢眉头一跳,心里说了句果然如此,嘴上道:“不知仙尊有何事啊?” 妙义端起茶碗毫无形象的吸了一口,道:“我想请小欢儿帮我去紫霄秘境里找一块玲珑石上即可。” 去秘境里找玲珑石这种事谁不能做,却大费周章非得找她去,显然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见她不说话,妙义笑道:“主要是这紫霄秘境极其特殊,非有缘人不能进,所以我只能找你了。” “实不相瞒,”叶欢道:“我觉得我天生和什么秘境、幻境什么的犯冲,只要遇到就会倒霉。” 妙义道:“小欢儿不必担心,只是去秘境里找东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叶欢皱眉打量了一下妙义,试探着问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妙义又是一笑,捋着他的山羊胡子,道:“那我也怪不得小欢儿,自会送你去轮回投胎,不过……” 他像是有些为难的道:“不过你的元神受损不轻,若是直接送入轮回怕是扛不住,所以必须要在魂灯里修养个几百年才行,可是你手上有六合珠,又历了十八道天雷,如今可是各路牛鬼蛇神梦寐以求的补品,只怕是修养,也修养的不安生。” 说完,他又故作轻松的道:“当然,你那四个相公修为高深,自然也是保得你周全的。” 叶欢眉角跳了跳,一点都没看出他的恭维有多真心,于是她又问:“那如果我答应了就不用等几百年了?” “这是自然!”妙义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道:“小欢儿帮我办事,我便是送你一具rou身又有何妨。” “rou身!?”叶欢的声音一时间不受控制的拔高了。 她自然知道,若是元神能在rou身之中修养,自然是最安全的方法,就算被人发现,她自己还可以自保,不用非得去指望别人保护。 “不错!”妙义一看叶欢激动的模样,笑道:“当年你还是九溪圣女的时候,有一次来仙界游玩,曾经用桃木雕过一个人偶,并用自己的血将它做成了一个傀儡,而这傀儡我一直留着,如今千年已过,它吸了仙气算是仙界之物,我可将它炼成一具rou身,做你元神的寄宿之用。” 用外物做rou身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虽然不能顶个万岁千秋,顶个三五百年也是没问题的,只是夜欢没想到,这个傀儡居然还是前世的自己做的。 她不过是个元神,对方用rou身做诱饵是在是太诱人了,叶欢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她开口问道:“那如果我找到了紫霄秘境,又怎么通知你呢?” 妙义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又不需要通知我,你只要在那玲珑石上倒上一杯酒就好。” 说完,他看到叶欢手腕上的六合珠,眉头微微一皱,道:“这东西太过招摇,我先施法将它隐藏起来,而且,你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此事,我会在你身上下禁咒,你也不能向任何人说起你是谁?” “可我的元神若是无故从魂灯里消失,他们岂不是要急死?”叶欢道:“而且现在有紫阳余党对六界的混沌结界虎视眈眈,我还着急要去对付他们呢!” “小欢儿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若是他们心中有你,即便你不说,他们自然也会认出你。”妙义了然的道:“至于紫阳,你放心,他如今还只能是苟延残喘,之前你们做的一切已经让他害怕不已,而且紫阳如果想真正撼动混沌封印也要借助于紫霄秘境里的玲珑石,为此他可是找了千年,只要你提前一步找到,自然就不必怕他了。” 叶欢觉得虽然这事听起来不靠谱,但是终究是目前唯一能让自己暂时无忧的办法,于是点头答应了。 不过她还是不忘问道:“我想知道的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紫阳害死的?还有……” “小欢儿,这些事你以后自然会知道,如今我时间有限,还要留点力气将你送入rou身,”妙义说完,一挥手将幻境收了,对叶欢道:“我能告诉你的是紫阳这人阴险又执拗,而且显然一直在仙界,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 叶欢忙道:“等等……妙义仙尊!” 妙义充耳不闻,一挥手便将叶欢赶了出去。 而等到叶欢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已然是一副全新的rou身,她试了试,却是无法说出自己的名字,而她此时一身的仙界服侍,腰间的腰牌上赫然写着“祝滢”的名字。 这个rou身与之前的叶欢有七成相似,容貌平庸了些,不过这是和仙界的仙子们比,若是放在人界里也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 仙人餐风饮露,所以叶欢倒是不担心吃饭问题,一直在山洞里待了三天才适应了这身新皮囊。 作为仙界里数不清的散仙叶欢的日子过得其实很逍遥,每天除了踩着云到处晃荡,就是找个枝头晒太阳。 若不是有那个劳什子“任务”牵着,叶欢觉得自己能一直这么悠闲到地老天荒。 期间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去给自己的相公们送信报个平安,可是她作为散仙修为低微,不足穿梭六界,而这仙界里她不认识几个,何况她身上有妙义的禁制,说不得也写不得,所以只好作罢。 仙界等级极其森严,她作为散仙别说去找秘境了,就是连上界的仙府也别想进去,她为此挠头了好一阵。 直到听说仙界要举行什么群仙宴,为此要招募散仙帮忙,叶欢这才报名来了这里,只为能进到上界仙府里找些线索。 第五卷仙界2 叶欢计划的好,谁知到了这里才发现每天做死做活,根本没时间去找线索。 这不,眼看着宴会将近,上界的仙子们去都跑去前厅帮忙了,她却只能和一群散仙们来这采花了。每剪一枝花叶欢心里都犯嘀咕,道:妙义那个老头子真是不靠谱,弄这么个散仙的身份,现在这个样子天天被困在这儿剪花枝,怎么才能去那个秘境啊! 不知道是不是叶欢这人运气好,还是她在心里唠叨的次数太多老天爷听得不耐烦,总之她正在郁闷的时候,突然院子里来了一队仙衣飘飘的上界仙子。 “管事的呢?”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前院需要些人手,找几个伶俐的过去。” 那带头的一见立刻巴巴的过去行礼,众人一听有美差,手上的活立刻快了起来,却也不忘同时斜眼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叶欢一眼就看出队伍前面的有两个熟人。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长的很是漂亮的名字叫玉婵,是太一仙府的,后面的则是已经沦为灵宠的溢彩。 听说戊戌子逃走后,太一仙府的地位急转直下,以至于已经保不住自己东方之首的地位了,不过现在看这帮人虽然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却要跟在别人身后来这种地方挑人,估计她们也过得不舒服。 叶欢几乎是本能的低下头怕对方认出,谁知这时就听管事的仙女道:“还有你,就说你呢!” 她只觉得自己被人推了一下,急忙回过神,就见管事的仙女说道:“你也过去!” “哦!”叶欢应了了一声,随即就看到为首的那位仙子和后面的玉婵同时给了她一个“白痴”的眼神,于是立刻反应过来,她如今已经换了皮囊,即便和之前的容貌有七成相似,却已经不是那个人了,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偷眼去看,就见管事的挑选的基本都是些平日里手脚勤快,却不太爱说话的,想必是怕这帮人乱说一气,惹怒了上仙们。不过这里面赫然有之前那个一提仙尊就讲大道理的大眼睛姑娘。 谁知就在这时,那个叫君兰的却不合时宜的开口问道:“那这次是不是能见到仙尊啊?若是的话,我也想去。” 叶欢不由得在心里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默默上了柱香。 果然,她的这番话立刻就有引起的玉婵几个人的注意,她立刻柳眉倒竖似乎要教训人,却被为首的玉婵瞪了一眼不知为何硬生生收住了,为首的女子眼里闪出一丝恶毒的光,道:“既然这位姐妹想见仙尊,那便也来吧!” 于是,她们被挑出来的四个人跟着另外二十个被玉婵带着,排列整齐,低着头,踩上祥云往前殿飞。 一路上只见天空中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随时可见衣袂飘飘踏云而行的仙人,处处是瑞兽仙草,远处的座座仙山隐在云雾之间,重峦叠嶂,青山滴翠,终年长青的树木中漏出金碧辉煌的屋顶,其中仙鹤翩然飞过,美的缥缈绝尘。 叶欢之前来过仙界一次,却还是被这美丽壮观的景色迷的不舍得眨眼。 不一会儿,在七彩祥云之中,雕梁画栋,巍峨庄严的一座大殿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北辰宫。 仙界有仙府三十三座,四方各有八宫镇守,北辰居中。 谁知还没等到门口,为首的女子对着玉婵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她来到君兰面前道:“你跟我走,那边有个紫檀桌子要搬。” 叶欢心里一揪,顿时意识到这是要出手整治君兰,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谁知下一秒就听君兰没心没肺的道:“紫檀桌子那么沉,你们干嘛要搬?掐个诀不就行了。” 这句话出口,叶欢不由得在心里给她竖起个拇指,谁知下一刻她就听君兰道:“再说了,要搬我一个人也搬不动啊!要不让祝滢和我一起去吧!” 叶欢狠狠的磨了磨牙,心里问候了一遍君兰的八辈祖宗。 显然对方本着整一个是整,整两个也是整的态度,果然将两人一起带走了。 玉婵一指远处的一栋二层楼道:“那里有一张紫檀桌子,你们两个去将它搬来吧!” 君兰刚要走,玉婵又叫住她,道:“这里有个令牌,你给看守看过他才能让你进去。”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枚十分精致的令牌递给君兰,叶欢正想拒绝,却见君兰已经乐呵呵的收下,然后拉起她往那边走去。 转过几个弯,那座小楼已经在两人眼前,叶欢却停住了脚步,一把拉住君兰道:“你那令牌给我看看。” 君兰皱眉道:“你看那东西干嘛?” “你别废话,给我看看!”叶欢伸手去要。 君兰虽然还是很疑惑却还是将东西递给了叶欢,叶欢刚要细看,突然她眼尖的看到远处急匆匆过来一队人马,似乎像是往这边来了,想必是来“捉”人的。 她眼珠一转,突然对着君兰身后大喊一声:“谁——?” 君兰急忙回头,而叶欢借此一瞬间将令牌往旁边的地上一扔,随后化掌为刃,直接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伤口。 君兰听到叶欢的痛呼再回过头,正看到她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满脸痛苦。 “怎么了?!”君兰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叶欢,问道:“什么人啊?我没见有人啊!” 而同时,那一队仙兵已经赶到,带路的果然是玉婵。 玉婵落地刚要说话,叶欢抢先一步道:“有堕仙袭击我们!” “什么?堕仙!”带头的将领一惊,显然和偷东西的小偷相比,企图伤人的堕仙更加危险,将领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人就要追过去。 玉婵一看自己的计谋要泡汤,也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一把拉住那将领道:“那她们两个小偷怎么办?” 果然!叶欢心道:又是这种栽赃的招数,简直幼稚透了。 不过她却必须和玉婵一起将这些人留下,毕竟并没有真的堕仙,万一那将军腿脚快,发现并无此事,她的罪可比偷东西大多了。 “这位jiejie,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啊!”叶欢装傻,道:“你说我们是小偷?我们偷什么了?” 玉婵冷哼一声道:“你们偷了通往仙尊闭关处的通行令。” 叶欢继续装傻,道:“jiejie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此时,就算君兰再傻也听明白了,她正要上前一步说那令牌是对方给自己的,却猛地被叶欢用眼神给逼了回去,她急忙闭上了嘴,等着看叶欢如何处理。 叶欢道:“刚才我们姐妹两个迷了路,正要去周围问问,却见一个人周身黑雾上前就要杀我,好在各位仙君来的及时,不然我就被杀了。” “周身黑雾?”那名将领一听这话立刻严肃起来,问道:“他可还说了什么?” 叶欢急忙做出一个害怕的神色,道:“他什么也没说,上来就动手。” 将领眉头紧皱,却在这时听一名士兵喊道:“将军,这里有东西。” 将领急忙上前查看,随后就见他脸色变,道:“这令牌……” 一旁的玉婵一听急忙插嘴道:“我就说他们两个偷了我的令牌。” “捉贼要捉脏!”叶欢不慌不忙的道:“你这令牌又不是在我们身上搜到的,凭什么说是我们偷的。” “就是,就是!”君兰也急忙补充道:“说不定是刚才那个贼人偷的,又或者是你自己丢了的。” “我是跟着各位仙君们刚刚到这,之前只有你们两个,”玉婵道:“肯定是你们看我们来了,着急要销毁罪证。” “销毁罪证我为什么不把它扔远点或者直接化了?”叶欢看着玉婵道:“毕竟我们虽然是散仙,但是召个火将东西熔了我们还是会的。” “你……”谁知还不等玉婵说话,一旁的那名将领指着玉婵大喝一声,道:“把她给我捆起来。” 玉婵一惊,随即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绑成了个粽子,她急忙道:“大人,偷东西的明明是她们两个,为何要绑我啊!” “这令牌可是你之物?”将军问道。 玉婵不解,点头称是。 将军道:“这内部有混沌之力,既然是你的,那我就要带你去见白虎长老了。” 说完他三下两下将玉婵给绑了,召出一片云就将玉婵推了上去。 谁知他那云彩刚刚离地,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指叶欢和君兰道:“将她们两个也带上。” 于是,叶欢就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进入了她这几日抓心挠肝“思念”的北辰宫。 第五卷仙界3 北辰宫偏殿内。 叶欢和君兰一起跟着那位将领进了殿,看到殿内景象,顿时一惊,因为那偏殿里居然有青龙和白虎两位长老。 那位将领将事情说了个大概,随后将令牌双手交给白虎长老,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边。 白虎长老看着那块令牌,转头看向叶欢和君兰,问道:“那这么你们是不知道这东西为何会在那里出现了?” 叶欢此刻可是把肠子都悔青了,她从没做过栽赃陷害之类的事情,之前看别人做似乎挺简单的,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太嫩了,本来想着借着其他人来个祸水东引,现在看若是君兰招认了,那么她们两个的罪可就大了。撒了一个谎就要用九十九个谎来圆。 如今来开只能先把玉婵也摘出去,不然三人继续狗咬狗,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其实,我们大概是知道的。”叶欢眼珠一转道:“其实是我们两个看到有一个人影飞过,觉得可能有问题,这便追了过去,可追到小径的时候那人就不见了踪影,后来玉婵带了仙君他们过来,那人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将我划伤了,所以我估计这东西应该就是那人掉落的。想必是他想要离开仙界,所以从玉婵那里偷了令牌,我想那混沌之力应该就是在那时沾染上的。” “哦?”白虎长老捋着胡子,道:“你若是看到可疑人影不是应该第一时间上报吗?为何要自己跟踪?” 叶欢道:“其实我们作为散仙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若只是看走了眼,到时候势必要被责罚一通,说不定还丢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所以才决定自己跟着的。” 白虎长老又道:“那你又为何说混沌之气是从那人身上沾染的?” “这不是挺明显吗!”叶欢道:“玉婵若是知道那东西有问题就不会带人来找,而我们两个要是知道它有问题也早就销毁了,而且若是身上有混沌之力长老们自然是一探便知,那自然不敢跟着来这里啊!” 白虎长老似乎是信了叶欢的说法,于是转向玉婵问道:“你不是一口咬定那令牌是她们两个偷走的吗?” 那玉婵从一进来就是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此时听到白虎长老问她哭声更是拔高了三个调,一副马上要当庭口吐白沫昏过去的模样。 不过她终究不傻,她耍小手段害人是一回事,牵扯到混乱之力和堕仙这就是大事,她也听出叶欢是在无中生有,目的是将这件事推给那个不存在的堕仙,若是此时她坚持是君兰和叶欢偷的,就对方的这口才扭头说是她也未可知。 于是她把心一横,道:“我今日是因为找不见令牌才报的仙君,想着最近我身边只有她们两个陌生人出现于是便怀疑是她们,其实我并没有亲眼看到。” 白虎长老看上去是相信了,于是他转头去问青龙长老,就听对方道:“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探一下她们的内府吧!” 探内府其实是很常用的方法,过程虽然挺让人不舒服的,但是如今看来确是最保险的方法。 可是叶欢心里却没了底,她这副rou身是妙义仙尊给的,虽然看上去可以以假乱真,可是若是有人去细探自然会察觉到它与真正rou身的不同。 况且,她手上还有六合珠,万一在其他灵力探入内府时触动了六合珠,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就在她琢磨着如何才能蒙混过关的时候,只见眼前的两位跃跃欲试的长老突然受惊一般的站了起来,对着殿外行礼。 叶欢几乎是僵硬的回过头,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一袭白衣,广袖飘飞,仙风道骨,白绫遮眼,宛如天上的明月,泽世的明珠。只是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应该是内伤尚未全愈。 叶欢虽然有所准备,但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依然浑身僵硬,而随后,她几乎全身都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君尚清迈步进殿,对着两位长老微微颔首算是回礼,道:“事情我已经听獬豸说过了。刚才在外面听说你们要探她们的内府?” “正是!”两位长老恭恭敬敬的回答。 “那便探吧!”说着,君尚清却在自己的指尖凝了一丝仙力,轻声道:“可能有些不舒服,忍一下。” 随即,那修长的手指已经点在了叶欢的眉心,顿时一股温润的力量顺着那处流向叶欢的内府,而那力量只是虚虚一探,随即便一路向上,去修补她手臂上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 有了这股力量的修复,那手掌长的伤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连疤都没留下。 待伤口处理好,君尚清收回手指,平静的道:“她体内没有混沌之力。” 说完,他走到桌边坐下,端起了旁边一杯仙童刚刚送上来的茶。 仙尊亲自试探过的人,两个长老自然不会再探一遍,于是两人一人一个,探查了一番玉婵和君兰的内府,确定两人也是无事。 于是,两位长老便安排去追查那不存在的堕仙去了。 “你们两个可以离开了!”君尚清对着玉婵和君兰说完,转头看向叶欢道:“我房里的书柜乱了,你去整理一下。” 随后,他不理其他人,带着夜欢一路回到了他住的云居殿。 叶欢看着那整齐且一尘不染的书柜,有点不明白这哪乱了。 却见君尚清坐在了椅子上,看向叶欢这边,问道:“不知道哪里乱?” 叶欢点头。 君尚清于是微微皱眉,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说道:“那你今日开始便搬过来,日日看这书柜,直到看明白到底哪里乱为止吧!” 叶欢:“哦……啊——?” 于是乎,叶欢就这样一夜之间野鸡变凤凰,莫名其妙的搬进了云居殿。 君尚清对叶欢依旧保持着不管不问的态度,于是叶欢只能对着那书柜大眼瞪小眼,就这样过去了整整三天,她终于放弃了彼此深情对视,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开始翻看起那书籍来。 这一看不要紧,叶欢惊喜的发现君尚清这里的书籍种类繁多,却多数都是她喜欢的阵法和符篆,她一下就沉迷了进去,仙人不需要吃东西,于是她经常是坐在那里一看就是一天。 这天她正看得起劲,手中却是一空,只见她手里的书已经被君尚清抽走了。 “去休息!”君尚清眉头皱着道:“修行要循序渐进,不可急功近利。” 大概是因为叶欢如今有了仙骨,看什么书都是过目不忘,更厉害的是这里一些繁复的内容她却一眼便懂了,发现了这些之后叶欢这个书虫就更用功了。 “我现在是仙人,又不会累。”叶欢说着去抢书,却见君尚清却用最朴实,也是最直接的方法,抬手将书举到她够不到的高度,道:“不行,你已经连着七天没睡觉了,马上去休息,不然就不给你看书了。” 叶欢看对方态度坚决,只好妥协,噘着嘴往软塌上一倒。